任顯宗就是錘子,他哪有腦子啊?只要利益到了,什麼法不法的,能把他任大少爺怎麼樣!就算事情鬧到御前,皇帝也得賣他老爹三分顏面吧!
可任顯宗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被親爹擺了一道,一腳踹進了天牢不說,還真跟他玩起了鐵面無私,連刑都動了,一點父子情面也不顧啊!
剛開始,他是真不知道彎刀水鬼們的身份,只以為這些人只是些普通的亡命徒,託庇任家,無非想躲避的官府的追捕。【記住本站域名】而且,人家出手還大方,任顯宗也沒有理由拒絕。
後來,朱允炆作亂事發,這些彎刀水鬼的身份也瞞不下去了,任顯宗也是啞巴吃黃連,只能藉助任家的船隊,為他們提供掩護。
當然,任家的船隊規模有限,他能提供的掩護身份不多,只有三百餘人。
「爹,我是被脅迫的,冤枉啊,我什麼都沒幹!」
「爹,您跟皇上好好說說,孩兒這能多大罪過!」
如果,任顯宗能在戊申之變後就跟他坦白,任亨泰就是豁出去這張老臉,拼著一身的功名,也會去求陛下。
如果,任顯宗能主動投桉,陛下那,他也能求下三分情,最起碼能保住這孩子一條命。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他這個文淵閣大學士,就是再心疼兒子,也不會因徇私情,辜負皇恩。
當著三法司及應天府的一眾官員的面,任亨泰冷聲回了一句:「這是刑部大堂,只要閣老,沒有你的父親。」
「本閣奉聖諭,全權處置任顯宗通逆一桉。既然,你承認了,本閣也就依律行事。」
「通逆當誅,罪無可恕,務必,務必!」
任亨泰的話沒沒說完,他的夫人-烏古倫氏,不顧差役的攔阻闖了進來,叫停了他。刑部尚書-夏恕也是嘆了口氣,抬手揮退了差役。
任顯宗一見他娘進來了,跪著蹭了過去了,哭腔道:「娘,娘,您救救兒子,我爹要殺我!」
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安慰了幾句,烏古倫氏挑著眉頭喝道:「任亨泰,你當你的大學士,家裡不指望你。」
「可你不能因為當官,就拿我兒子的命,邀功請賞!那不行!」
烏古倫氏不愧是蒙古部族的公主,人老了,架子還在!在她的眼中,任顯宗就是個孩子,無非貪玩了一點,能惹多大的事。
就算經管家族產業時,惹了一些麻煩,也都是些小問題。仁亨泰堂堂的閣老,國家宰輔,這點事都辦不了,那這官兒乾脆不要當好了。
總而言之,烏古倫氏就一句話,要麼把兒子放了,要麼把他們娘倆一起殺了。留他一個人活在世上,當這個華而不實的大官好了!
「夫人,你知不知他犯的什麼罪過,那是通逆!他給陳理的人大開方便之門,這是死罪!」
「陳理是什麼人,那是反賊,與荊王一同謀反的大奸大惡之徒。」
「要不是陛下寬宏明睿,天威之下,受審的何止這逆子一人!」
自從烏古倫氏嫁到任家這幾十年,任亨泰就沒說過一個不字。今兒是過分了一點,讓爺們下不來台,可為了兒子,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拔出匕首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冷聲質問:「任亨泰,你敢!」
烏古倫氏的剛烈,是夏恕等人都沒有想到的,刑部大堂頓時因為她的一把匕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當中,甚至堂外的差役都拔刀擁了進來。
「任夫人,你可不能啊!」
「任夫人,有話好好說,你這又何必呢!」
夏恕、唐敬遠等人,紛紛出言勸阻,可越勸烏古倫氏的刀架的越緊,脖子都勒出血痕了。
抬手制止諸人官,任亨泰嘆了口氣,沉聲道:「夫人,為夫是西閣的閣老,能庇護的了你大鬧公堂。」
「可為夫身為人臣,不能容這逆子與亂臣子賊勾結,禍亂天下!」
任亨泰與烏古倫氏是青梅竹馬,大半生相扶一路走過來,見過的悲歡離合,太多了!
「至正年間,咱們還是少年。湖廣大旱,赤地千里,餓死的人,根本就沒數。」
少年不知愁滋味,雖然大下大亂,但卻對任亨泰與烏古倫氏日子,沒有一絲的影響。
有一次,他們倆出城遊玩,路過一個村莊。那裡的百姓,個個面帶菜色,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他們倆想跟人討點水喝,可踏進院門,就瞧到主人家的小孫子餓死了,正抱著孩子的屍身哭呢。二人也沒多說,就招呼隨行的下人,將乾糧都留給他們,也算表表心意。
可下人這乾糧剛拿出來,就被眼睛餓綠的村民盯上了,一哄而上,轉眼間就搶光了!這乾糧沒送到,任亨泰二人也不好意思張嘴要水,也就悄悄的走了。
下午再回程之時,就瞧那家與對面的,都升起了炊煙,狐疑的二人推開院門,烏古倫氏就看了一眼,轉身捂嘴就跑了出去,扶著樹,撕心裂肺的吐了起來。
陳友諒在湖廣、江西起義,可那裡是越折騰越窮。任亨泰雖然瞧不上他們,但一介商人之子,他也無能為力。
只能懸樑刺股,發奮讀書,從洪武元年開始考,直到洪武十七年才考中進士入仕。那些年,烏古倫氏也一直默默支持他,直到他做個好官,少讓人間再現那樣的慘劇。
「夫人,那兩家吃的是什麼,你不記得了嗎?人不能忘了過去!」
「任顯宗這個逆子,竟然去幫陳理,無論從國法,還是人情上,他都該死!」
「不殺他,對不起家鄉餓死的鄉親!」
吧嗒,烏古倫氏手裡的匕首順勢滑落,人也跪在地上哭了起來。還伸手捶著任顯宗,一邊捶,一邊罵他:助紂為虐,助紂為孽。
任亨泰眼睛充血,伸手去拿驚堂木,用了三次,才把它拿起來。運足了氣力,拍了一下桉子,張了好幾次嘴,才把話說了出來。
「任顯宗為叛臣陳理部提供身份掩護,助紂為孽,其罪當誅。依《大明律》,當處以極刑。」
「為整肅官場,告戒百官,著即將任顯宗施以剝皮實草之刑,立於皮場廟,警戒世人。」
瞧著大嚎大叫的任顯宗被差役拖出去,再加上老妻昏死過去,任亨泰的眼角不由留下一行眼淚。
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任亨泰吩咐夏恕:「結桉吧,整理好卷宗,送到西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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