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害人不淺(一)

  旌表是歷代提倡表彰的一種德行獎勵,對孝子、賢人、義夫、節婦、急公好義者大加推崇。【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一般都是由地方官申報朝廷,由朝廷賜予匾額,或給予銀錢建造牌坊。

  這是好事,也是治世有成的表現,只要查有實證,絕不會出現推諉,或退回的情況。歷代王朝,甭管坐朝之君如何,也都奉行不替。

  可這不同,申報的官員,降級罰俸,受到有司的訓斥不說,連孝子都被抓了起來,押送至京師刑部受審。刑部尚書-夏恕上書南宮,恭請皇太孫親審。

  夏恕是今年剛提上來的刑部尚書,相比於太孫,他與太孫身後錦衣衛副指揮使-蔣瓛更為熟悉一些。所以,趁著太孫走進去了,特意抓了他一把,唧噥了個眼神。

  今時不同往日,太孫這兩個字的含量,可不在意味著能晉太子,而是直接繼承大統。而且,太孫又是個手段狠決的角色,他是真把自己的正堂,變成屠宰場。

  剛坐下,太孫就褫奪了青州知府、日照縣令的座位和茶水的權力,還點明了讓他倆站著聽。這讓夏恕心裡徹底沒底了,咋的,真要弄啊?

  「江伯兒,這是刑部大堂,堂上坐的是大明的太孫。你且老實交代,有一說一,實事求是。」

  「要是敢撒潑打諢,滿口胡言,本部堂便要以國法相處。」

  其實夏恕這話就算不說,江伯兒也會說實話,因為直到現在,他都沒認識到,自己做錯了。甚至覺得,朝廷小題大做,捨不得銀錢旌表他這個大孝子。

  「是是是,小民一定老實回話!」

  前些時候,他母親得了重病,江伯兒四處求醫,就是治不好。病急亂投醫,便找到一個仙姑來請神,也就是所謂的跳大神。

  跳大神在古代是一種職業,從事此職業者,用活人與死人邪祟溝通的方式詢問吉凶,充滿了神秘與荒誕的色彩。

  其中有一些人假借驅鬼,而伴以針灸及施藥,為人治病,可以稱之為巫醫。前者多用於占卜,偶爾言中,就會被稱為大仙,或者半仙。

  對巫醫借神看病之事,朝廷一直視為邪術,甚至不惜制定律令來約束:凡是用左道異端之術扇動蠱惑百姓者:為首者,絞。為從者,各枝一百、流三千里。

  但也不是絕對不許。民間春秋義社,村落範圍的聚會等卻不在禁止之列。因此,一些神棍神婆活躍在村鎮,並不足為奇。

  江伯兒所請的仙子,號稱何仙姑。請神自然是又唱又跳,只聽那仙姑一邊搖晃鈴鐺,一邊唱道:一身會曲恰如號,自發蕭流霜里蓬。兩環領雷驚不醒,雙眸時快曉來風。

  唱完歌,仙姑就猶如電擊一般,身體抽搐著倒地。醒來時,便掐著蘭花指,詢問江伯兒為何請她下屆,有何難題!是的,這個時候,她就是真神何仙姑了。

  江伯兒為了顯示誠心,帶著妻子是三叩六拜,把腦袋都磕破了,鮮血流淌卻毫不在意,只求仙姑能救救他病重的母親。

  有感於他的誠心、孝心,仙姑給他們夫妻講了個故事:古時候,有位張李氏的婦人,為了給公公治病,割股肉三兩,煎熬成湯,奉給公公。皇天不負苦心人,沒過些許時日,她公公便痊癒了。

  大明朝以仁孝治天下,如果江伯兒能學學張李氏,割股餵親,不僅能救助他的母親,更能得到朝廷的旌表,還可以免去一家的賦稅。名聲,好處,孝道,無一不得,真真是件極好的事。

  江伯兒一聽還有這麼好事,二話不說,到灶房拿起菜刀,就從自己的大腿上,削下了一塊肉,丟入藥罐中煎。可他的傷口砍的大一些,不管他的妻子敷多少藥,這血就是止不住。

  眼瞧江伯兒昏死過去,仙姑也怕擔上人命桉子,便說其有大機緣,在夢中受何仙姑點播去了。連錢都沒要,揣起法器就逃之夭夭了。

  可江伯兒的妻子,對仙姑的話卻深信不疑。替丈夫包紮好傷口後,便專心的熬藥。等丈夫醒來,便與其一道將混著血肉的藥,給母親灌了進去。

  藥味雖然怪,但江母見兒子、兒媳一片孝心,也沒有推辭,當即一碗全乾了。久病之人,喝了熱藥,肚子裡暖暖呼呼的,臉色自然會有紅潤之色。

  可還沒等夫婦二人高興頭過去,江母便嘔吐起來,不僅把藥都吐了出來,面如白紙,病情也是急轉直下,眼前就不行了。

  夫婦二人是又掐人中,又去套車,趕到城中的醫館,才算保住了江母的性命。

  但城中的醫者,只能救的了急,卻沒辦法把他母親的病去根,愁壞的江伯兒,聽人說泰山東嶽大帝掌管生死,香火旺盛,找神仙通融,也得找最大的不是!

  江伯兒一聽,這有道理啊!所以帶足了銀錢,去了泰山,交了收香稅、山香稅、又舍了香火錢。恭恭敬敬在神像前,磕了九個響頭,求大帝保佑他的母親。

  隨後,在東嶽廟會上,將自己的事請教於一位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因為,在江伯兒淺陋的見識中,割肉療親,乃孝子古法,應該百試不爽才是。

  之所以,在他身上有什麼問題,觸犯了神靈。為了保險起見,還請先生指點一二。讓他白折騰一場沒什麼,他母親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而算命先生,聽到他從巫醫之語,割肉療親的行徑,卻嗤之以鼻。大罵巫醫無能,江伯兒愚蠢,竟然會幹出這樣的蠢事來。

  說到關鍵的時候,江伯兒不爭氣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不知失禮他,還揉了揉肚子,臉上那表情溢於言表。

  夏恕起身剛要喝斥,朱雄英卻伸手攔了下來,隨即吩咐道:「去,給他準備一隻雞,一壺酒,讓他吃喝好了再說!」

  審桉子,還管飯食,還是這麼好的飯食?夏恕以為自己聽錯了,遲疑了一下,疑惑的看了太孫一眼。可瞧見朱雄英也在瞪著他,縮了下脖子,便轉身吩咐書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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