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老吏-鄭士元

  與兵部的幾位大員議過火器的事後,朱雄英就在前殿的榻上,對付了兩個時辰。【記住本站域名】天亮後,洗漱一番,就地接見了劉璟引來一位年僅五旬的文士。

  三個月前,西安知府丁憂回籍,朱雄英便想著為尋一個務實求真的官,知西安府。可翻看了吏部舉薦名單,也見了幾個,怎麼都不滿意。

  於是,便有了劉璟舉薦本章,赦免發配江浦服勞役的罪官-鄭士元、鄭士利兄弟。而現今引來的這位,便是前湖廣按察使僉事-鄭士元。

  「罪臣鄭士元,叩見皇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鄭僉事,免禮吧!」,說這話的同時,朱雄英還擺手示意宦官賜坐、賜茶。

  鄭士元的官檔,朱雄英看了不止一次,熟的都能背下來了。鄭士元,字好仁,台州路寧海縣水車人,少有才學,聞名鄉里。

  洪武四年中的進士,隨後出任正六品監察御史。為官剛正廉潔,而且行事一絲不苟,糾彈了不少貪官污吏。其中最出名的,是洪武七年,朱桓與戶部侍郎郭桓等,勾結外官,盜賣官糧一案。

  因功升至湖廣按察使僉事,到任後,力抗荊、襄地方軍政長官,嚴懲搶劫民女的士卒,時人多頌其為青天。

  要不是他弟弟鄭士利上書議論「空印案」,他也不是被發落到江浦去服苦役,如今也必然是恭列於重臣之間。

  而朱雄英之所以看上他,就是因為其清廉。鄭士元在湖廣任上時,一直忙於公務,其妻罹患重病來函,才得以回家探視。

  但家裡實在太窮,不但沒錢給妻治病,甚至於妻死後,也無錢為之安葬,他的五個兒子竟央求賣身葬母。最後還是同僚親友籌錢,才得以辦好後事。

  出殯時,民眾夾道送葬,那時正下大雨,民眾竟沒一人散去。就這一點,在大明官吏中,也是獨一份的存在,足以讓朱雄英側目。

  是,殺了朱桓,他這輩子本沒機會回京。可他還是幸運的,誰讓朱雄英就喜歡這種骨頭硬的廉吏。

  朱雄英還特意誇讚了鄭士元,清廉自律,剛直不阿。同時也虛心向他請教,常保清廉之法。

  朝廷三令五申,倡導廉潔奉公,為什麼天下貪贓之依然不得收斂呢?而鄭士元卻能始終清貧不移志,威武不能屈?

  鄭士元起身,拱手答道:「臣以為,為官者。」

  為官者,一言一行,都代表朝廷。官貪,百姓則罵國邪;官清,百姓則贊國正。官不敢鎮邪,民心則無國。所以他不敢褻瀆職守,惟恐有負朝廷重託。

  凡為官者,須剛正廉潔。清貧,士之常也;惟儉養德,惟侈盪心。侈則多欲,多欲則貪。違法枉道者,遲早要招禍殃身。

  說的通俗一點,為官也好,為人也罷,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大明律》對貪官處置,寫的明白;以往對貪官污吏的處置,也是前車之鑑。

  以身試法者,多心存僥倖,覺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法不傳六耳,做的天衣無縫。熟不知,天下沒有不透風牆,做事也不可能不留痕跡。

  隋煬帝楊廣弒父,做的夠隱秘了吧,可依然泄露了出去,引得天下唾罵,五方共誅之。最後國破家亡,宗廟傾覆,為天下笑。

  鄭士元做官,就認一條,問心無愧。湖廣按察使僉事也好,窯公也罷,不過是個活計。可不管走到哪兒,他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他的兒子們也都能挺直腰板做人。

  做官不難,做個好官卻不易,你的經得住誘惑和磨難,否則,這官也別做,早晚是招禍的根源。

  「洪武朝已經二十六年了,其實貪贓之風已經有所收斂。只不過是朝廷在明處,貪官在暗處。千年積習一時還難以匡正。」

  鄭士元的話,朱雄英深以為然,這也讓其想起了官檔中,皇帝給他批語:見金動心者,不可為吏;見善不揚者,不可為官。鄭士元清廉正直,勇於諫言揚善,可謂官中上品。

  點了點,朱雄英正色道:「貪婪是人的本性,不用苛刑猛政難斷其念。」

  很多事陋習都是要律法頂著,才能摒棄的。朱雄英當然知道不是長久之計,可在想到萬全辦法之前,他還是要堅持苛刑猛政。

  他要殺得天下貪官,一想到事情敗露之後悲慘下場,就寢食難安,輾轉反側,不寒而慄。

  而鄭士元卻回道:「說到苛刑猛政,殿下倒是深得陛下的言傳身教。上者嚴厲,下者畏服,雖不是長久之計,但亦不失一時之法。」

  雖然不贊成完全依靠殺戮恫嚇天下貪官,可太孫既然明白,也說了要一邊實踐,一邊尋求解決之法,他也沒什麼話好說。

  但有一事,鄭士元要向太孫進言,那就是朝覲考課之法。他在湖廣任上時,便見很多官吏,是因為要完成考課,一步步下水的。完善考課制,對於整飭官場的風氣至關重要。

  見太孫、劉璟都在笑,鄭士元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起身請罪。

  「殿下,臣,臣離開官場太久了,所以,所以這措辭上。」

  可朱雄英卻擺了擺手,示意其坐下:「好仁,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朝覲考課,的確需要改進。」

  龍陽案後,朱雄英就給皇帝上了一本,專門說的就是朝覲考課之制。想讓馬兒跑,也得讓馬兒吃草,朝廷不給官吏餘地,那他們就不會給百姓餘地。

  政務要辦,可要具體的事,具體分析,完全「一刀切」肯定不是長治久安之法。眼下的大明,最需要的是治世和穩定,恢復元氣,讓百姓的腰包鼓起來。

  「你不要多想,過去的,就過去了,有孤在,沒人敢抓住不放。」

  「孤已經與吏部打了招呼,從即日起,你就是南宮詹事府詹事,領西安知府。令弟鄭士利出任提刑按察使,你的五個兒子皆入南宮充任文吏。」

  話間,朱雄英從階上走下來,賜給鄭士元一支玉筆:「朝廷要在關中用兵了,你這位知府,任重道遠啊!」

  「這支筆,是孤拜到韓公門下時,陛下御賜的。現在送給你,孤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秉筆公斷,不復當年,勝似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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