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離歌(1)

  自從蔓雪香隕之後,天煞像是被抽掉了靈魂,整日在家喝著悶酒,這讓劉碧蓉甚是著急,心裏面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嫉妒。然而,大順朝的形勢急轉直下,清軍占領潼關後,阿濟格以部分兵力圍攻據守榆林、延安的李過、高一功,自己則領兵南下長安。

  劉宗敏急匆匆地推開房門,看到天煞正趴在桌上,打著呼嚕,手裡還緊緊握著酒杯,這下可把這位老丈人給氣壞了,他生氣地將天煞抓了起來,一個使勁將他甩到門外去。

  「誰啊?!敢動老子!」天煞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站起來時還跌跌撞撞。

  「你老丈人!」劉宗敏抓起天煞的衣領,一個巴掌就打過去。

  「啊!侯爺!」天煞嚇得跪在地上,直叩頭。

  「你看看你最近這鬼樣,為了一個女人,對得起我,對得起碧蓉嗎?!那女人又不是你害死的,幹嘛老是扯到自己身上?!」

  「對不起,侯爺……」

  「別跟我說對不起,去跟碧蓉說!如果當初你對那女人念念不忘,就不要耽誤我女兒,要不是看在你為大順立下諸多功勞的份上,你他媽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侯爺,我這就去找碧蓉。」

  天煞羞愧地爬起來,準備往劉碧蓉的房間跑去,劉宗敏叫住他,指了指右邊。天煞緩了會兒後行了個禮,便朝小庭院跑去。他看到劉碧蓉正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石椅上,撫摸著躺在地上曬太陽的貓咪。

  「碧蓉。」天煞從後邊抱住劉碧蓉,卻被她掙脫了。

  「貓咪啊貓咪,為什麼男人總會嘴上叫一個名字,心裡卻想著另一個名字呢?」劉碧蓉摸著貓咪的頭,輕聲說道。

  「碧蓉,別這樣,我們談談。」

  「貓咪啊,難道一個日日盼望所愛之人能夠平安回到自己身邊,還是敵不過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嗎?」

  「碧蓉!別這樣!」天煞站到劉碧蓉面前,嚇得貓咪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啊,天煞啊,我沒發現你在後面。怎麼了?要吃東西是嗎?我去給你煮。」

  「不,我想跟你好好談談。」天煞緊緊地抱住劉碧蓉。

  「傻子,你沒事就好,我去煮碗紅豆粥給你吃。」

  劉碧蓉溫柔地安慰著天煞,然後起身往廚房而去,她走到一半,便躲進房裡哭泣起來,那一刻她留下的淚水蘊含著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清順治二年二月,清軍直逼長安,眾武將提議與清軍在城外決一死戰,唯有劉宗敏與天煞默不作聲,因為他們知道李自成會再次選擇同一條路。

  「別吵了,別吵了,陛下有話要說。」

  「朕決定了,放棄長安,往襄陽方向撤退吧。」

  「陛下,萬萬不可啊,這一撤退,可能就永遠回不來了。」

  「是啊,陛下,我們現在尚有五十萬大軍可與清軍決一死戰,要是撤入湖廣,兵力勢必會分散,被清軍逐個擊破那就真的玩完了。」

  「陛下,臣支持您的決定。」

  「臣附議。」天煞見劉宗敏發話了,跟著說道。

  「侯爺,您這是把大順朝,還有陛下往火炕推是吧?!」眾武將不爽地朝劉宗敏說道。

  「各位將軍,陛下做出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是很艱難的,我們作為臣子理應支持,保護好陛下,如果你們怕了,可以卸下盔甲,離開大順。」

  「你說什麼?!」

  「陛下,臣願暫時留在長安,直到陛下的隊伍完全撤退後,便立刻趕往襄陽。」

  「宗敏,沒什麼問題吧?要是清軍發動閃擊的話,朕怕你撐不住啊。」

  「陛下,臣願助汝侯一臂之力,共同守衛長安。」

  「哈哈,有你們在,朕就放心了。」李自成這話一出,那些武將們瞬間無地自容。

  兩天後,李自成率領四十五萬大軍離開長安,往襄陽而去。而負責殿後的劉宗敏和天煞則守著長安這座孤城,等待皇帝發出的安全令。然而,阿濟格收到李自成準備撤退的風聲後,立馬派出一萬精兵,試圖在半路截殺大順皇帝的近衛隊,同時派出五十個受過訓練的滿族殺手,沿潼關而下,分散進入長安城。

  劉宗敏帶著一隊士兵正在王宮裡巡邏,忽然右側寢宮旁閃過五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而來。

  「不好,是刺客!快保護侯爺!」

  「他媽的,阿濟格這廝又搞這手!」

  那五個清廷殺手動作敏捷,招式利落,連殺多名大順兵,就在這種危急時刻,天煞率領五十個官兵聞訊而來,自己急忙使出輕功,跳到劉宗敏身旁,將他護在後邊。

  「侯爺,您快走,這裡由我應付。」

  「好,你小心點!」

  天煞使出自己的拿手劍法,與殺手們糾纏數個回合,他們像是學習了兵法那般,不斷轉換攻擊陣型,讓天煞一度處於下風,直到他抓住一絲縫隙,逐漸拆解陣法,才將殺手們制服。

  「說!是不是阿濟格派你們來的?!」天煞抓住其中一個的衣領,訊問道。

  「哈哈,你們兩兄弟真的是挺有趣的,各自保護著不同的窩囊廢。」

  「你說什麼?!什麼兄弟,說清楚點!」

  「你的孤狼兄弟啊,現在正在福建,保護著朱家最後的命脈呢哈哈哈。」

  「孤狼在福建?」

  「看上去你很是著急啊,要不你放了我,我還能跟你透露多點消息。」

  「哼,不需要!」天煞一記重掌,將他殺死。

  但是,天煞後悔了,探了探殺手的鼻息後便癱坐在地上,陷入沉思,他身後的官兵們一臉茫然,不知發生何事。

  「不好了!天煞將軍,又發現刺客往侯爺而去!」一名官兵往他而來,大聲喊道。

  「可惡!這阿濟格到底派了多少人?!」

  就在他準備往劉宗敏方向跑去時,又一名大順兵騎著馬飛奔過來,喊道:「天煞將軍,大小姐被刺客們抓走了!」

  「你說什麼?!」

  這個時候,天煞他腦袋炸成一鍋粥,他很亂,一邊是他的頂頭上司兼老丈人,另一邊則是他最愛之人。他沒辦法,從衣袖裡拿出一枚銅幣,朝天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