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清兵！」孤狼朦朧中聽到二字，驚醒過來。
「你別亂跑，好好坐在這裡，」鄭奼瑾攔住他，「他們交給我來應付。」
「你又胡鬧，那些是清兵，不是躍龍門的小嘍囉，況且你能跟他們溝通嗎？」孤狼壓低語氣，「雞同鴨講，會出大事的。」
「你們之中有會說滿語的人嗎？」鄭奼瑾問道。
霎時間大傢伙陷入沉默，面面相覷，鄭奼瑾眉頭緊皺，摸著自己的秀髮，不知如何是好，而且清兵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額，我會說一點點。」有個毛頭小伙兒舉起左手，「我曾經在關外呆過一陣子。」
「行，只是孤狼，可能要犧牲一下你咯，」鄭奼瑾認真地說著，「我想到一個法子，這是我們混入清軍大營的好機會。」
過了一會兒，幾百名清兵涌了上來，見到前面皆是屍體，便拔刀衝進庵內，但都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發生什麼事了？」一名清軍軍官操著蹩腳的漢語走進來，「高洛風呢？綁著的這個人是誰？」
「原來你們就是高門主請來的最後一批賓客，沒想到堂堂躍龍門門主居然跟清廷勾結在一塊。」鄭奼瑾打扮成男人樣，語氣也陽剛了不少。
「放肆，什麼勾結，高門主跟我們費大人是竹馬之交，因為戰亂而別離多時，現在難得重逢。」
「好了，好了，高洛風去哪了？」
「在那裡呢，」鄭奼瑾指了指後邊桌上一人頭。
「什麼？！」費揚古吃驚地喊著，「是誰下如此狠手？！」
「他啊，」鄭奼瑾又指了指被五花大綁的孤狼，「這位壯漢在酒里下了藥，迷倒了我們所有人，然後趁機將高洛風殺了，還殺了他的得力徒弟毒蛛。」
「哎喲，這麼厲害，」費揚古饒有興致地走到孤狼身旁，「要不帶到我營里，培養一下就可以用用了。」
「滿人，你的朋友被殺了，居然無動於衷，還有沒有點感情啊你？」鄭奼瑾質問道。
「說實話，高洛風雖然跟我從小玩到大，但是重新見面後發現一件事情，」費揚古嘆了口氣，「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想要干一番大事業的少年了。」
「哈？他是漢人，你是滿人，怎麼幹大事業，道不同不相為謀吧，」鄭奼瑾感到吃驚，「先別扯這個，怎麼處理這人？」
「我剛剛不是說了麼，帶到我營里，訓練一下，又是一條好漢。」
「我看他那樣子很是不樂意啊，」鄭奼瑾壞笑著，「要不你說服一下他咯？」
「說服什麼啊，直接帶走就行了，」費揚古敲暈孤狼，「你們先將他帶到大營，我還有事情跟這位小伙商量。」
「在這裡說事兒太煞心情了，要不到村里坐坐？」
「要不這樣，到我大營里吧，讓你看看我大清武士的英姿。」
「大人，這樣好嗎？」費揚古的手下小聲說著，「要是他們是明軍的細作，咱們就麻煩了。」
「怕什麼？我們五千人馬，難道他們還能化身為天兵天將不成？」費揚古一臉高傲，「漢人，怎麼稱呼？」
「鄭瑾。去你們大營？不敢不敢，」鄭奼瑾連連擺手，「這不成投靠清廷的小人麼，你帶他走吧。」
「沒人看到的，放心吧，你們說是不是？」
費揚古看向諸位賓客，清兵將他們團團圍住，嚇得他們連連搖頭：「我們什麼都沒看見，我們什麼都沒聽到。」
「哈哈，你看，他們多聽話，」費揚古輕蔑一笑，「鄭兄弟，跟我們走一趟吧。」
「行，跟你走一趟吧。」鄭奼瑾押著孤狼，「小子，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兩人跟著清軍一路北上，走了兩天兩夜後來到後蔡村，只見村里早已荒無人煙，清軍大營連成一片，面向遠處的豬頭山。
「怎麼村里連個人影都沒有，難道你把他們都殺了嗎？」
「你們漢人見到我大清的旗幟，嚇得都跑光了，」費揚古聳了聳肩，「方圓幾里的村莊都是如此，真當我們都是野蠻人啊。」
「你們在嘉定、揚州做的那些事兒，哪個漢人不害怕？」鄭奼瑾反問道。
「咱們進大營說話，」費揚古不敢反駁，「你們把他帶到後廄去，嚴加看管。」
鄭奼瑾簡單看了下清軍大營的布局，發現基本連在一起，這讓她心裡的一個小計劃成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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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賜座！」費揚古的案桌上攤開了張地圖，上面插滿了小旗子。
「趕緊的，有事說事，我還要去一趟景德縣。」
「剛剛好，我這事兒就跟景德縣有關，」費揚古停頓了下，「想讓你打探下消息，了解下黃道周大軍的動向。」
「黃道周？誰來的？」
「隆武帝朱聿鍵的北伐軍統帥，想要跟李自成合作，反攻武昌，現在他的主力被我們圍困在廣信，」費揚古指了指地圖，「但是他的部分精兵殺出重圍，埋伏在景德縣附近，想找機會渡江，去找李自成。」
「這種打仗的事情我怎麼懂，在下只是去景德鎮做點小買賣，」鄭奼瑾起身要走，「你還是找別人吧。」
「一萬兩。」費揚古乾咳幾聲。
「你說什麼？」鄭奼瑾回頭問道，「一萬兩？做這種出賣同胞的事情，呵呵。」
「五萬兩，不夠的話，我向武昌大營請示，賜你個官做做。」
「最起碼十萬兩，」鄭奼瑾將兩隻食指交叉，「我才敢接你這樁任務。」
「鄭瑾，你別太過分了！」費揚古氣得拍了下桌子，「你知道你在用什麼身份跟我說話的嗎？」
兩個清兵掀開營帳，拔刀指向鄭奼瑾，她淡定地攤開雙手，說道：「這就是你的誠意？要殺要剮，隨你處置。」
「誰讓你們衝進來的，給我滾出去，」費揚古感到理虧，揮手說著，「不好意思，剛剛我有些衝動，你先坐下吧。」
「不敢不敢，我身份太低，不敢跟大清將軍對話，您還是放我走吧。」
「我答應你，十萬就十萬，而且你想要什麼，我都儘量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