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還沒在北京城裡站穩腳跟,百姓們紛紛議論他擊敗大順軍,把前朝太子朱慈烺奪了回來,準備在紫禁城登基。但是這種謠言隨著清軍入關,占領北京後,便不攻自破。大批人流湧出北京城,朝四面八方逃難,一來對明朝還念念不忘,二來生怕被滿清強制剃髮。
孤狼終於回到這座城市,他迫不及待地跑到鎮撫司,想進去尋找下回憶時,被把守在門口的清兵攔住了。
「站住!不准進去!」
「士兵大哥,我受平西王之託,來這裡找些資料,通融一下咯。」
「不行!奉大將軍之令,漢人不得進入任何與前朝相關的房屋。」
「我這有令牌,你們看看。」孤狼拿出一塊御用令牌,往清兵臉上亮了幾下後,想硬闖進去,清兵們立馬拔出刀來,擋住了孤狼。
「有令牌也不行!如若再此,平西王的面子也不會給。」
孤狼臉色憋得通紅,很想臭罵這幫清狗,可是寄人籬下,只能忍氣吞聲。他繞著鎮撫司外圍了走了一圈,回想起還是少年之時,與天煞、孟哥、鄭楠、陳一池,還有小劉在裡面接受了殘酷的訓練,最後成為錦衣衛六顆閃亮之星。
忽然,孤狼停下了腳步,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是他單獨練武的時候,田爾耕跟他聊起一些家常話。
「孤狼,你知道嗎?我當初為了把你領回來,冒了多大的風險啊!」
「為什麼這麼說?大人。」
「哎,當年我去關外盛京執行任務,盛京知道吧?滿人的大本營,完成後準備逃時,在一處角落裡發現了你,本想棄你而去,可是當時想著要是也是一個好料子呢?就這樣心一軟,把你帶回鎮撫司了。」
「哈?」
「而且你身上有一塊白色玉佩,看上去還價格不菲呢。或許它裡面藏著你的身世。」
孤狼看了看脖子上的玉佩,中間刻著兩朵梅花,雕工也是簡潔流暢,握在掌心裡還感到一絲冰手。他看了鎮撫司最後一眼,便回到平西王府。
一進門,孤狼聽到裡面有吵吵鬧鬧的聲音,原來是一幫投降清朝的前朝大臣,正嬉皮笑臉地恭迎著吳三桂。孤狼看到他們腦袋後的辮子,莫名感到噁心。
「王爺,我回來了。」
「怎麼樣?事情辦得如何?」
「清兵不讓我進門啊,我用了王爺的令牌,還是不管用。」
「看來多爾袞對我還是有所防範。」
「報!有兩封密信!」傳令兵走了進來,向吳三桂呈上信件,那幫降清大臣見氣氛有所變化,十分識相地離開了平西王府。
吳三桂先看了一封,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微笑,但是看了另一封后臉色突變,把信件扔到了地上。
「王爺,怎麼回事兒?」
「地上的那封你先看看。」
孤狼撿了起來,看完後心情複雜,果然多爾袞要出手了。
「多爾袞要求王爺近日即刻剃髮,並靜等朝廷指示,如若不執行,將剝奪王爺爵位,他媽的,清廷這是要兔死狗烹嗎?!」
「說到底就是看本王有自己的軍隊,怕我搞事情,怪不得我入京這麼久,一直讓我原地待命。」
「另一封信寫的什麼?王爺。」
「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稱帝了,並定年號為弘光,大明復國了。」
「太好了,王爺,我們殺出北京,去投靠福王啊。」
「哎,你太天真了,多爾袞會讓本王跑嗎?現在他想把順治皇帝帶到北京登基,等於是把滿清朝廷都定都在北京,以圖統一大業。」
「那怎麼辦啊?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乾等著,不做事情嗎?」
「哎,最近糟心事情太多了。好在圓圓回到了我身邊,沒被李自成那狗賊帶走。」
孤狼看到吳三桂想著陳圓圓而露出幸福的表情,想想自己還沒遇到一個真正讓他動心的女人,嘆了一口氣。
「小子,嘆什麼氣呢?這兩封信,本王會好好考慮一下,趁著這幾天沒別的事情,你出去外面探探風,順便看看有沒有心儀的女孩子啊哈哈哈。」
「王爺您又拿我開玩笑,那我先出去了。」
孤狼走出平西王府,想著大明終於又建國了,先前冒出過的一個念頭可以暫時晾在一邊,心裡的希望之火再度點燃。但是,幾天後這把火就被無情地澆滅了。
五天後,一支清軍包圍了平西王府,並與吳三桂的部隊對峙著,場面一度處於緊張之勢。吳三桂沖了出來,正想怒斥帶頭的清軍將領時,一名身穿郡王補服的人從馬車裡下來,清兵們馬上跪下行禮。
「我說平西王,火氣怎麼這麼大啊?」
「原來是多羅郡王啊,您帶這麼多士兵來我王府,是要一起飲酒賞花嗎?」吳三桂見是多鐸,料到肯定沒好事。
「恩,本王只是聽說最近有人密派使者前往南京,與朱由崧聯繫,剛好使者被我手下抓住了,經過一番審訊,他供出是平西王指派的噢。」
「我指派的?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郡王難道僅憑一人之詞就可斷定一件事情嗎?」
「這件事情斷不斷定本王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件事情卻很是清楚!你還沒剃髮!沒剃髮就是辜負了大將軍對你的信任!」
這句話像把尖刀插進了吳三桂的心裡,現在他拖不下去了,他必須當場做出決定,不然他,他的追隨者,甚至這座城市裡的百姓,又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來人!把剪刀拿來!」
孤狼愣了,他瞬間知道吳三桂的意圖,他想阻止這一切,但是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難以完成,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平西王將自己的頭髮剪得散亂。
「你!過來!幫我綁辮子!」吳三桂指了指一名清兵,得到多鐸的默許後便過去幫了吳三桂一把。
「平西王,早這樣做就不會搞得現在場面如此尷尬啦。」
「多羅郡王,請您回去稟報大將軍,我的人三天內全部都會剃髮,並誓死效忠大清,如若沒有,您可以拿我的人頭回去交差!」
多鐸大笑,轉身回到馬車裡,和清軍一起離開了平西王府,只留下心情複雜的吳三桂,還有心已經涼了的孤狼在那目送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