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薄弱

  第1139章 薄弱

  抬起頭,一個個的神龕如同列隊一般,頗為顯眼,一股濃厚的莊重感撲面而來。

  神龕沒什麼看頭的,但朱誼汐看著上面那麼多的帝王名諱,一時間頗為感慨。

  即使成為了帝王,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當然,這區分是隨著時間和風氣而變的。

  最典型的就是秦始皇,兩千年間,名譽一直是屬於毀譽參半的,與漢武帝等同,直到二十一世紀才登頂。

  而一本三國演義,讓劉備名氣大升,曹操名聲激急墜,昔日的魏武帝成了二流皇帝。

  拿漢武帝來舉例,歷史上,一般喜歡開疆拓境土的王朝,對於漢武帝一般是正面的,而偏居一隅的王朝多是對於負面居多。

  如,唐朝正面評價,而宋朝則對漢武帝頗為批評,甚至蔑視為第二秦始皇。

  明朝則對此一半一半,讚賞其開疆拓土反擊匈奴,對於其後半生窮兵黷武則口誅筆伐。

  宋仁宗被文人讚譽千年,誰又能知道其失去西北,被契丹勒索增加歲貢,三冗之弊在其任內愈演愈烈。

  如果說明亡於萬曆,那麼北宋就應該亡於仁宗了。

  世風遷移,現如今的名譽什麼的不管用。

  「名譽後人評,秦始皇被我挪入歷代帝王廟中,這也代表著我這個皇帝的態度,從而影響到世風。」

  上了三炷香,朱誼汐隨口吩咐道:「光個板子看著彆扭,找人畫些畫像吧!」

  「帝王像!」

  既然有了歷代帝王廟,那麼歷代帝王像自然也要安排上。

  同時,朱誼汐把這些帝王也當作是價值觀的輸出標誌,自然也要安排些一本帝王志,以及名臣志。

  與如今的史書不同,作為後世人,對於歷史人物要一分為二的去看,讚揚優點,貶斥其缺點。

  然後梳理經驗,總結教訓。

  雖然他明白,人類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會吸取教訓,但萬一有人呢?

  況且,這也是最佳的帝王書,傳授給子女們最適合不過,但凡能吸取其中一二經驗,就賺到了。

  「吩咐下去……」

  一旁的劉阿福忙不迭點頭。

  待皇帝上了步輦,他又低頭吩咐起來:「剛才的話都聽到了,讓內閣找些人編些那帝王志和名臣志。」

  「記著,褒貶都要有。」

  「孩兒記住了!」二十來歲的宦官顧安則忙不迭點頭:

  「乾爹,這事緊要的很,可有時限?」

  能跟在皇帝身邊的宦官,基本上都是內書房出身,從小就熟讀四書五經,皇帝的那番話聽一遍就記住了,對此自然激烈透。

  但他們卻需要深入貫徹下去,讓皇帝更加滿意才行。

  「時限,畢竟是編書,半年吧!」劉阿福若有所思道:「讓內閣用點心。」

  「那得支用多少錢?」顧安略微抬起頭,小心地問道。

  此時,劉阿福仿佛渾不在意一般,隨口笑道:「就支用十萬吧,這事也不能光讓內務府出,這也是朝廷的事。」

  「兒子知道了!」顧安附和道:

  「我這個就讓會計監支用十萬出來!」

  內廷十監是以前十二監改過來的,權力縮小了許多,但卻仍舊龐大。

  內務府負責賺錢,而會計監是管錢,一應的花銷都需要登記在冊,以防混淆。

  當然了,作為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劉阿福的話語權極大,會計監的門檻對他來說只能說是寥寥。

  似乎想起了什麼,劉阿福忽然道:「咱家如今還兼著都知監,這可不能長久……」

  都知監是負責皇帝跟前事宜,屬於隨時處理大小事務的秘書,自然而然就要隨聽隨用。

  司禮監可是有自己的辦公地點的,雖然皇帝跟前可以說話,但很難隨時候命。

  作為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劉阿福自然捨不得權力,同時也知曉宮裡的忌諱。

  都知監肯定是要讓出來的。

  不然擋住了別人上升的路,那就不得安生了。

  別的不提,幾個乾兒子們可是在虎視眈眈呢!

  「乾爹!」顧義仰起頭,毫不在意自己激動的神色。

  或者說,在這樣的場景,真實才最容易取信。

  「掌印你是幹不了的,就幹個監丞吧!」

  劉阿福掠過他那眼睛,輕笑一聲道。

  內廷十監,都有一個掌印太監,然後是少監,再是監丞,然後是管事等。

  可以說,監丞雖然不高,只有正七品品,但卻也屬於中層宦官頂層,再進一步就是少監,一監副手。

  「謝謝乾爹,孩兒必不負您厚望!」顧安大喜過望,連忙磕頭拜下。

  「好好伺候陛下!」劉阿福輕笑著,在前面兩個字上加重了口音。

  皇帝跟前必然是要有眼線的,但少監和太監卻太明顯了,不上不下的監丞最合適了。

  顧安跪在地上,恭送其走後,才起身拍了拍袍子,昂首提胸起來。

  「恭喜乾爹,賀喜乾爹!」

  一群十五六歲的宦官們立馬拱手叫喚起來。

  「放心,咱家虧待不了你們!」

  顧安笑著說道,好似剛才的場景不存在一般。

  一個個錢袋也紛紛送入其懷中,沒有人覺得有異常。

  在宮廷,要想長久就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收義子就成了最正常的事了,提拔自己人才正常。

  等到年老,亦或者失寵,那就得靠義子們照顧了。

  而宦官們受限於宮廷,根本就沒有時間觀察所謂的性情,自然而然,誰送的錢多自然,誰最有孝心。

  而收上來的錢,自然也要交好上一級,從而謀劃升官,再來提拔義子們。

  從宦官誕生上千年,這樣的體系從來就沒有斷過,也一直被實踐。

  皇帝自然不想這種結黨營私,但人性如此,沒了義子就有乾兒子,亦或者契子。

  這邊皇帝回到後宮,來到了皇后的坤寧宮。

  正巧湘王朱存楓也在。

  作為皇帝第九子,皇后幼子,湘王如今則十八歲了,模樣與太子相差仿佛,只是身高比皇帝還高了半個頭。

  與太子自小的平穩陰沉不同,湘王由於皇后的寵溺,頗為幾分隨性而為。

  當初福王絕嗣,皇后就想著讓幼子繼承,但朱誼汐考慮到太子的位置和福王的敏感,就讓老七繼承了福王。

  由於從小無憂無慮,故而湘王率性而為,崇尚武力,倒是個武夫的形象。

  此時他大咧咧地坐下,雙手抓起一隻金脆脆的烤雞,就往嘴裡塞。

  掉落的脆皮剛落地,就被兩隻半大黃狗搶食乾淨,地面舔得比鏡子還光滑。

  旁邊的宮女宦官,則忍不住吞咽口水,溢出的香氣惹得其心都亂了。

  「兒臣拜見父皇!」湘王一見老爹,立馬就嚇得夠嗆,忙不迭在袍上擦手拜下。

  皇后則美眸流轉,豐腴的臀部一彎,輕輕地施了一禮,白皙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熟美的風情,略顯起伏的山巒也在這時透露出風采。

  「起來吧!」朱誼汐心中略帶遺憾。

  這時候,最合適皇后的只有那旗袍了,只是可惜,光是那露大腿就讓人難以接受,孫雪娘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這炸雞少吃點!」

  朱誼汐看著那自己發明出來的炸雞,已然消失了大半部,竟然是全部落在了湘王肚子中。

  「父皇,這炸雞香咧!」

  湘王似乎在皇后在,膽子大了些,露出憨厚的笑容。

  「哼!」

  一屁股坐下,朱誼汐望著這個兒子,沒有再言語。

  皇后孫雪娘則笑吟吟道:「陛下,今個小九兒難得來一次,就讓他吃吧!」

  湘王則嘿嘿笑著,就父皇沒有阻止,就繼續吃了起來。

  沒辦法,幼子就是那麼任性。

  作為嫡次子,無論是父母還是兄長,亦或者外戚,都是大明頂尖的存在,自然就畏懼的不多。

  就算他那個兄長不幸去世,位置還輪不到他,還有嫡長孫的侄子呢!

  「祖母,祖母——」

  忽然,耳旁傳來了奶音聲。

  朱誼汐低頭一瞧,年滿三歲的太孫,在老嬤嬤的攙扶下,蹦噠噠地跑了過來。

  在他的身後,則跟隨著笑容滿面的太子妃曾氏。

  「咦,小安兒,你瞧我是誰?」朱誼汐轉過身來,笑著拍了拍手。

  小傢伙吸允著手指,不一會兒就反應過來:「祖父,祖父!」

  「哈哈哈!」朱誼汐不管孫雪娘提前伸出的手,直接將小傢伙抱起。

  生於紹武二十年的太孫,是太子的嫡長子,自幼就受到了朝野一片關注,在宮廷中也是備受喜愛。

  肉乎乎的臉蛋,q彈的小屁股,好似一個小胖墩。

  在這個新生兒夭折的時代,寧胖勿瘦。

  平安到三歲,乳名安兒,雖然未封太孫,但所有人都知道,等到他長到十二歲的時候,再沒夭折的風險,封王與太孫之位,就定然是他的。

  「祖父,我來看祖母的!」小安兒在皇帝臉上磨蹭了幾下,然後掙扎地下了身,朝著皇后跑去。

  在陣陣乖孫中,祖孫二人開心不已。

  湘王心中嫉妒地冒酸水。

  這小傢伙出生後,自己的地位就直線下降,母后都沒怎麼在意他了。

  「父皇!」太子妃行了一禮,就在一旁候立著。

  「嗯!」朱誼汐瞥了一眼孫子,笑道:「安兒照顧的不錯。」

  「賞!」

  玉如意,金瓜子,蘇州綢緞等常規物品自是不用提,都是有常例在。

  曾氏之父曾英本就是公爵,自然少不了金銀,故而臉上並沒有激動之色。

  這時候,抱著孫子,孫雪娘則笑道:「太子妃日後可得勤進宮,我寶貝孫兒可想的緊。」

  「祖母,等我上課了,我天天來見祖母!」小人兒驕傲地拍著胸脯道。

  孫雪娘自然老懷開慰。

  說著,小傢伙滴溜溜地目光就看向了桌面,油炸的香味讓他忍不住吞咽起來,雙手直接抓了去。

  湘王立馬將炸雞轉移:「小安兒,這可吃不得!」

  後者雙眼水汪汪地看著他慈愛的祖母。

  「小安兒長大後再吃,伱現在可吃不了,肚子會疼的。」

  這般,他癟著嘴,可憐兮兮狀。

  「都怪你,吃這玩意兒幹嘛,惹得安兒難受。」孫雪娘立馬橫了湘王一眼。

  湘王心中嘆了口氣,得,我成多餘的了。

  「兒臣這就告退!」

  「你小子!」朱誼汐看向他,正色道:「今年十八了吧!」

  「是的!」湘王老老實實站起道,這時候君臣之禮就來了。

  「五歲開蒙,七歲進學,如今也十二年了,從文習武,去年你就在八部觀政了,可有所得?」

  「額……」作為學渣代表,湘王噎住了,他只能下低頭:「兒子騎術和弓箭不錯。」

  「你這混小子!」朱誼汐哪裡不曉得這傢伙純粹是中人之姿,八部都是人精,豈能讓他看出門道來。

  但他此時仍舊有些生氣。

  哪個父母想承認自己有個學渣兒子。

  「快入冬了,南洋與大明相反,這時候是旱季,你直接下南洋,去你大哥處。」

  皇帝沉聲道:「秦國建設多年,體統也是完善,你去之後不僅要逛,還得去學,每隔十天交一份總結過來!」

  「是……」湘王聽聞去南洋,剛歡喜的表情立馬就僵住了,最後有氣無力的應下。

  這時,皇后那慈祥的笑容也漸漸消失,隨之而來的則是關切和焦急。

  對於孫子,她不過是把兒子的高興轉移過來罷了,小兒子可是比大兒子還要更疼愛。

  抱著孫子,孫世娘忍不住插嘴:「陛下!」

  「別說了,就這樣定了!」

  朱誼汐沒留餘地,直接吩咐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今年你就在秦國過年。」

  湘王無奈退下。

  這時候,朱誼汐接過孫子,在腿上坐著:「他都十八了,成了婚,還那麼艱苦做甚?」

  「也該長大自立了。」

  孫雪娘口不對心地應下,興致肉眼可見的沒了。

  這時候,朱誼汐只能暗道一句慈母多敗兒,然後看向了太子妃:

  「太子最近在西南如何?」

  面對這個明知故問的話題,太子妃只能如實到來,講訴後者在高原準備開啟的改革事宜。

  聽完後,朱誼汐緩緩道:「快三年了吧,東宮才三個,你這個太子妃得用心了!」

  此話一出,曾氏頓感心驚肉跳,同時又一陣委屈,太孫出世後,她可沒動作了。

  如今太子只有三子一女,在民間看來還算可以,但在東宮卻不行。

  皇帝子嗣年年都誕下三五個,去掉夭折的,如今累積六十六人。

  太子一比,立馬就顯得薄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