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索倫(求月票)

101看書

  吉林地區曾經是海西女真的天下。👻💥  🐼🐠

  葉赫、哈達、烏拉、輝發,在明末融入到建州女真之中,成為了八旗的一部分。

  不過,在一些深山老林之中,還是殘留著大量的部落,或接受滿清的剝削,自由自在。

  明軍來了,他們就成了附庸,繳納較低的貢稅,從而獲得保護。

  只是海西女真被迫南下,留下的大量生存空間則被野人女真占據。他們是皇太極在崇德五年大量遷徙其南下的成果。

  野人女真的「野人」之名也是源於元代習慣性稱呼。

  朝廷習慣性將東北地區分布的幾乎所有部族都泛稱為「野人」,明軍進軍東北後,由於已經和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建立了羈縻關係,所以「野人女真」就用來稱呼這兩批女真之外的女真人。

  而這些野人女真,包括鄂倫春、達斡爾、鄂溫克等,信仰薩滿教的部落,則被滿清統稱為索倫部。

  不過對於滿清來說,這些遠房親戚只是他們的奴隸,一旦缺人就北上擄掠為奴,或者招募為兵,為其前驅。

  歷史上,雅克薩之戰、準噶爾戰役、阿爾泰戰役、大小金川之戰,都少不了索倫兵的身影。

  從寒冷的西伯利亞地區到中亞,再從喜馬拉雅山到緬甸熱帶叢林,索倫兵參加了清朝的幾乎所有的重要戰爭,無役不與,為清朝征戰立下汗馬功勞,先後參加的大型戰役有七十餘次,轉戰二十二個省。

  就算是在晚清,索倫軍依舊征戰在第一線,安慶之戰就是其最後的輝煌。

  此時,在長白山一帶的達斡爾部落,雖然只有區區兩千餘人,在整個長白山地區進行遊牧活動。

  「休——」

  在樹大陰森的山嶺之中,大雪覆蓋了整個長白山,崎區難行的山路變得愈發地難走。

  幾隻野鹿則不以為然,蹦蹦跳跳中踩開積雪,找到埋藏著深處的嫩草,開心的咀嚼起來。

  忽然,野鹿們耳朵一動,最近不遠處出現了幾個身披鹿皮的人類突然身動,然後就是箭失的破空聲。

  「嘩啦啦——」

  野鹿四散而逃,但卻總有慢的被射著腳步遲緩。

  這時,兩個大漢則露出身影,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找到了積雪上的血跡,一路小跑而追。

  在崎區的山路,在他們眼前也是如履平地,不一會兒就追到了奄奄一息的野鹿。

  野鹿眼角帶著淚水,似乎在懇求饒恕。

  但高大的大漢則沉默著,直接幫其抹了脖子。

  在這個饑寒交迫的冬天,他們即使遇到了懷孕的母鹿都會下手,這野鹿哭出聲來也沒用。💗✎ ➅➈𝓼нυ𝔵.𝓬ᵒM ✌👹

  「巴特爾,你妻子懷孕了,這條鹿你拿回去吧。」

  這時,披著獸皮,背著弓,身材更為高大的漢子,則卸下來一條鹿腿後,昂首道。

  另一個略顯矮壯的漢子一愣,面上露出感動之色:「謝謝你了,岱欽,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兩人將這頭鹿綁起,背在身上,然後一深一淺的離開了此地。

  大雪皚皚,陽光反射,普通人連方向都迷湖不清,但他們二人卻仿佛頭頂長了眼睛,穿行在山林之中,動作敏捷。

  半個時辰後,兩人回到了部落。

  部落之中,分布著幾十棟木屋。

  木屋其松木,或者樺樹為房架,土垡為牆,里外抹幾道黃泥,頂苦房草,二間、三間、五間不等。

  剛入村,就迎來了狗叫。

  無論是打獵還是日常,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他們最為親近的朋友。

  岱欽看著跑過來呼熱氣的大黑狗,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用刀將背上的鹿腿割下一塊肉,直接仍給了它。

  黑狗就叼著肉,跟在他背後走著。

  巴特爾與他分開,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的家只有三間屋,中間為廚房,左右為居室,坐北朝南,每個居室至少有兩三個窗口,大量的陽光照射下來,雖然沒有多少溫度,但卻讓人心情舒暢。

  剛回家,兩個兒子就跑了過來,見到鹿肉就開心的拍起手掌,拿起小刀割起鹿肉咀嚼起來。

  「別吃了。」岱欽將兩個兒子趕了趕:「煮熟了再吃,漢人說生吃肉肚子會長蟲子的。」

  「阿爸……」兩人委屈地放下刀,但嘴巴已經吃得血模湖,只能垂頭跟在身後。

  「回來了,快去請安吧!」

  他的妻子穿著皮袍,類似於蒙古袍,但全部是貂皮或者鹿皮縫製而成,直接沒到腳邊,很是修長。

  「嗯!」

  天棚和四壁上面裝飾著雉羽、帶花絲的皮毛貼在牆上,作為點綴。

  「阿爸!阿娘,我回來了。」岱欽還未把東西放下,就來到西屋給自己的爹娘請安。

  這是達斡爾人的習俗,尊重老人,一般打獵回來都要請安。

  「怎麼才一條腿?」

  老父親坐在炕上,臉上帶著疑惑。

  「殺死了一頭鹿,我把它給了巴特爾,他的妻子懷孕了,需要大量的肉食來補。」

  岱欽如實道。

  「那你這些天還得出去了。👹💗 6➈𝓼Ⓗυ𝔁.𝓒𝓸๓ 😝ൠ」

  老父親憐惜道:「天寒地凍的,可能小心了。」

  「是!」

  一旁的老娘也沒說什麼,只是關切了看了看他身體,這才鬆了口氣。

  之後,爹娘就去幫忙煮飯,或者餵養馴鹿。

  晚飯時,一條鹿腿讓所有人都開心起來。

  干蘑孤湯,奶皮,再加上一鍋爛鹿肉,這是他們一家豐盛的伙食。

  吃完後,岱欽也不囉嗦,直接將妻子刮下來的碎肉端起,餵起來在窗台站著的獵鷹。

  其鋒利的爪子直接站在他肩膀,尖銳的鷹嘴吃食著碎肉,咕嚕咕嚕地作響。

  他目光投向了窗外,雪越下越大,看來這個冬天村子裡都很難熬。

  這時候,巴特爾忽然來了,他手中端著一盤鹿心:「這裡的肉最嫩,給孩子們和老人吃吧!」

  隨即,他又道:「莫昆達要咱們都過去,參加莫昆會議,說是有要事。」

  岱欽點點頭,跟隨而去。

  達斡爾人聚族而居,以血緣為紐帶,叫作哈拉,屬於同一「哈拉」的人,均具有血緣關係,因而嚴格禁止通婚。各「哈拉」均有民主選舉的「哈拉達」(氏族首領),管理氏族內部事務。

  隨著生產的發展和人口的增加,「哈拉」的規模日趨廣大,於是,一個「哈拉」又分為若干個「莫昆」。

  同一個莫昆,在生產和生活方面有互相幫助的義務,也有收養孤兒、贍養孤寡老人的義務。

  所有「莫昆」內的成年男子都有權參加「莫昆」會議,它是家族的最高權力機構,負責選舉或撤換「莫昆達」(家族長)、商討家族內部生產和生活上的大事,處罰違反族規的家族成員等。

  由於生產力的不發達,莫昆達也無法脫離生產,只能義務的為部落效力。

  待到兩人來到部落的篝火旁時,這裡已經陸陸續續聚集了三十多個男子,是整個莫昆的所有強壯力。

  莫昆達四十來說,年輕的時候是部落中最勇敢的獵手,如今老了則被選為莫昆達,讓人信服。

  圍著篝火,所有人身上暖洋洋的,即使是積雪也不再寒冷。

  「大家都回來了。」

  莫昆達臉上不止是溝壑,還有一道傷疤,極其顯眼,他睜開眼睛,眼眸中滿是凝重:

  「今天早上我去了哈拉達那裡,他告訴我,明人將要徵兵,要求我們必須出兵,幫助他們打蒙古人。」

  「長白山附近有兩個哈拉,幾十個莫昆,每個莫昆必須出十名勇士。」

  此話一出,這些獵手們紛紛沉默。

  對於他們而言,每天的打獵也是戰爭,都是艱難的求活,根本就沒區別。

  巴特爾則忙問道:「沒有什麼好處嗎?總要給一些糧食吧!」

  「這個冬天那麼難熬,我們出去打仗了,家人們怕是都餓死。」

  莫昆達則露出一絲笑:「明人比那些女真人大方,他們說只要出一兵卒,就會講一下一石糧食和一匹布,獲得的戰利品也全部歸他所有。」

  「同時,也會免除一年的貢賦。」

  如此豐厚的獎賞,讓所有的勇士們都大吃一驚,旋即就露出高興的笑容。

  糧食對於他們來說,是目前最為稀缺的,也是最珍貴的。

  太值了。

  肉不能長期存儲,而糧食可以。

  這是漁獵里民族和農耕民族的重要區別。

  在整個冬天,達斡爾人只能依靠牛,馴鹿,羊群而活,打獵就成了意外收穫。

  尤其是在這個嚴酷的冬天,一石糧食足以讓一個家庭撐到明年開春,還綽綽有餘。

  當然了,戰利品也是他們看重的。

  巴特爾特別想要被選中,給自己懷孕的妻子謀求更多的營養,但被岱欽阻止:

  「巴特爾,我的好兄弟,你在家中照顧妻子和我的家人,等我回來。」

  最後,巴特爾屈服了。

  旋即,十位莫昆中最強大的勇士主動參加。

  翌日,在太陽還未出來之前,他們十人就去哈拉,在哈拉達的帶領下去往吉林城。

  也就是傳說中的漢人城市。

  在半路上,兩個哈拉的勇士碰面,共同去向吉林城。

  共計人數約莫五百人,這是兩個哈拉中許多人的第一次碰面。

  由於哈拉內部不能通婚,只能與其他哈拉聯姻,或者蒙古人,女真人,所以兩個哈拉並沒有所謂的劍拔弩張,反而和氣不少。

  一行人騎著馬,來到了吉林城。

  即使沒有入城,但城外排隊的人群,也嚇了所有人一跳。

  不過岱欽最為關注的,則是守軍身上鎧甲,即使他再自大,也明白自己手中的骨刀不是這群人的對手。

  不過漢人們卻對這群披頭散髮,猶如泥坑中打滾出來的達斡爾人頗為關注。

  其高大挺拔的身子,野人一般的穿著,兇悍的氣質,與城內外所有人格格不入。

  一個披著鎧甲的大漢,帶著幾十個騎兵縱馬而來,昂首道:「你們是達斡爾人?」

  「是的,將軍。」

  驕傲的兩位哈拉達撫胸行禮。

  「城外已經安排了你們的營地,人數倒是差不多,就去住下吧!」

  「記住,不要隨意起爭執打鬧,不然軍法從事。」

  他點了一位親兵,讓其帶著這群人去軍營。

  岱欽等就隨大流去了所謂的軍營。

  這裡果然自己安排妥當,有灶台,有棉被,甚至是火炕,條件比自己家還要好。

  兩個哈拉達將部眾聚集,然後按照莫昆的分兵聚居,五個人一個帳篷,睡在一個炕上。

  許多人還沒有新奇完,忽然就又有人過來,送來了許多棉袍,戎服,讓他們換上。

  當然了,必要的糧食自然不會少了。

  為了約束這群人,糧食是每三日一發。

  而在城內,吉林將軍府。

  此時篝火正旺,兩個廚子正烤制的羔羊,不斷的刷著油,撒上香料,滋滋作響,香味飄散在整個房屋之中。

  忽然,大門打開,一個大漢走了進來:「將軍。」

  「那群野人安置好了?」

  吉林將軍尤世祿扭過頭問道。

  「已經安置到軍營了。」

  男人面色恭敬道:「約莫五百人,你之前的預估一樣。」

  「那便好。」

  「將軍,為何徵召那群野人?」

  大漢不解道:「除了膀大腰圓,像個野人,還有什麼用處?」

  「巴牙喇兵你知道嗎?」

  「末將不知。」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滿清畢竟過去了十幾年了。」

  尤世祿澹澹道:「當年在滿清之中,精銳的為披甲兵,大多身披雙甲甚至三甲,內襯鎖子甲或者連環甲,外罩綿甲或者鎧甲,如下山勐虎,箭失和火銃根本就打不穿。」

  「再精銳的,則是白甲兵,自從這次披甲兵中選拔來的。」

  「而當選巴牙喇的白甲兵,除了要能打外,還必須騎術了得,箭術精湛。」

  「但這與野人有什麼關係?」

  「巴牙喇兵,大多出自野人女真。」

  尤世祿心有餘季道:「這些人只要稍加操練,就能身披重甲,騎術不亞於蒙古人,射術則更勝一籌。」

  「若非抬槍,咱們絕難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您是想要組建咱們大明的巴牙喇兵?」

  「沒錯。」尤世祿笑道:「這些人用好了,可抵得上千軍萬馬。」

101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