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參見太孫殿下。」
蔣瓛進來行禮道。
朱允熥嗯了一聲，「免禮。」
「謝殿下。」蔣瓛謝恩。
朱允熥問道，「蔣瓛，孤問你，錦衣衛是幹什麼的？」
「錦衣衛是天子手中的利劍，劍鋒所指，所向披靡！」蔣瓛回答道。
「這麼說，這把劍，不能被孤握著了？」
朱允熥這麼冷不丁的一句，直接把蔣瓛嚇得跪在了地上。
「臣失言，臣死罪，錦衣衛就是殿下的鷹犬，殿下讓我們咬誰，我們就咬誰，您才是陛下，乾清宮那位是太上皇。」蔣瓛連連磕頭，求生欲滿滿。
朱允熥點點頭，「還算是有點眼力見，你對淮西怎麼看？」
「淮西？」
蔣瓛猛然抬頭，朱允熥這是打算對淮西集團下手了嗎？
剛上位，就要對功臣下手？
這不是比朱元璋還要薄情寡義嗎？
朱元璋未稱帝之前，大家都是好兄弟，可是要稱帝了，小明王就死了。
稱帝之後對待功臣，更是直接株連無數，雖然那些功臣犯了錯，也都該殺！但是沒說朱元璋殺錯了，說的是朱元璋牽連太多無辜。
天吶……淮西集團這是扶了個什麼樣的傢伙上儲君位啊。
「沒錯，就是你理解的淮西勢力。」
朱允熥直接跟蔣瓛明言了。
蔣瓛咽了咽口水，「臣不知道。」
「你既然是孤手中的劍，你難道看不出對皇權威脅最大的是什麼嗎？」朱允熥眯著眼冷聲問道。
「臣……臣……」
蔣瓛根本摸不透朱允熥要幹什麼，哪敢輕易表態。
朱允熥能上位，淮西集團可是從龍之臣啊。
這才幾天，先誅呂氏，就又要對淮西集團下手？
從龍之功，保不了善終？
「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看來已經不能夠勝任了。」朱允熥失望的搖了搖頭。
蔣瓛這傢伙還真能苟，自己對淮西集團的態度不明，蔣瓛這傢伙就不表態。
「殿下！對皇權最大的威脅就是淮西！是淮西勢力啊！」蔣瓛聽到朱允熥要擼了自己，趕忙表態道。
朱允熥見狀，笑了笑。
「原來你知道啊，淮西的鋒芒太盛了，你這把劍，願不願意替孤斬去淮西羽翼？」
蔣瓛聽到朱允熥的準確回答，整個人心裡拔涼拔涼的，「您要對淮西下手？他們可是您的臂膀啊，您這不是自斷臂膀嗎？」
朱允熥搖了搖頭。
「孤為臣時，他們是孤的臂膀，孤為君時，他們就不是了，地位決定思想。」
自古帝王多薄情，朱允熥已經在痛恨他、理解他、成為他、超越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欲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
「臣明白了，殿下是要問罪淮西嗎？」錦衣衛問道。
朱允熥搖搖頭，「問罪他們幹什麼？他們畢竟是從龍之臣。」
「那您的意思是……」
蔣瓛懵了，朱允熥這到底是啥意思啊？
明明一副要剷除淮西集團的架勢，可為什麼又不問罪他們。
「他們的從龍之功，先前他們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孤都一筆勾銷！從現在開始，加強對淮西勢力的監視，如果再有違法亂紀，隨時向孤匯報，如果他們奉公守法，孤也不介意許他們善終，反之，也不能怪孤薄情。」
朱允熥淡淡的吩咐道。
一次從龍之功，自己對他們過去犯的那些事兒一律既往不咎，已經足夠了。
現在再犯事兒，那就沒辦法了。
「臣明白了。」蔣瓛總算是搞懂了朱允熥的意思。
心裡也鬆了口氣。
好在朱允熥不薄情寡恩。
淮西集團先前那些事兒，不說誅九族了，小則流放，大則滿門抄斬的都有。
朱允熥能夠一筆勾銷，這對於帝王家的人來說，已經算是仁慈了。
「明白就好，切勿打草驚蛇，錦衣衛布控天下，現在要辦兩件事，盯邊關，盯淮西，記住了沒？」
「臣記住了。」蔣瓛連忙拱手道。
朱允熥嗯了一聲，「起來吧，你記著，你是一個孤臣，沒有人扶著點兒，那麼走得越高，摔得也越慘，畢竟你敢保證你屁股底下是乾淨的嗎？你們錦衣衛專門為天子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你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知道得東西太多了，很難善終啊。」
朱允熥提點了一句。
嚇得蔣瓛冷汗直冒，錦衣衛指揮使就是天子鷹犬，是百官的敵人，如果沒有皇帝的扶持，錦衣衛早就被百官給撕碎了。
錦衣衛的一切權力來自皇帝。
能扶他們的，也只有掌控皇權的人。
「殿……殿下，錦衣衛就是您的鷹犬，您要我們咬誰，我們就咬誰，絕無二心。」蔣瓛連忙表態。
朱允熥說得對，自己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知道太多秘密了，是不可能善終的，這就是位極人臣的代價。
「你對孤忠心耿耿，孤以後就賜你一塊免死金牌，只要你不謀反，該死也免死，保你善終榮養。」
朱允熥畫了個大餅。
打一巴掌也得給顆甜棗嘛。
反正免死金牌這東西，跟丹書鐵券一個樣，最終解釋權歸皇帝所有。
皇帝真要你死，你有十個丹書鐵卷也難免意思。
皇帝要保你，你就是有萬死的罪，皇帝也能保你不死。
「謝殿下，臣必然對殿下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得到朱允熥的許諾，蔣瓛心裡算是鬆了口氣。
若是能有免死金牌，自己好好活著，問題不大。
朱允熥揮揮手，「下去吧，今日的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傳出去了，孤就誅你九族！去把曹銘叫進來。」
「臣遵旨！臣今天沒有跟殿下密談過，臣退朝後就離開了，臣今天什麼也沒聽到，臣告退。」
蔣瓛行了一禮，然後恭敬退下。
「希望你真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吧，若真如此，孤必許你善終。」蔣瓛離開之後，朱允熥喃喃自語道。
朱允熥自認為自己干不出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自己能許功臣善終。
蔣瓛是一把雙刃劍，從他能背叛朱元璋，投靠自己就能看得出來。
這把劍，能護主，同樣也能噬主，就看自己怎麼駕馭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