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呀嘞呀嘞,趕著去死的孔老爺

  隨著第一個被捅死的孔家人出現,孔家子弟總算意識到賊兵是動真格的。

  膽小的孔家子弟被迫前進數步,猶如下蛋一般咔咔跳入水中,扒拉著涼水一點一點向前游滑。

  而那些旱鴨子卻站在岸邊嚇得瑟瑟發抖,

  他們頂著一身沉重的濕透棉衣,光是走路都覺得負擔沉重,往前是活活淹死,後退是賊兵明晃晃的鋼刀。

  他們一時間嚇傻當場,鼻涕眼淚混作一團,腿間不由自主地逸散騷尿。

  孔胤植的頭髮被浸濕,猶如爛菜葉一般緊貼腦門、臉頰。

  冬末的寒風吹過來,直叫孔胤植渾身哆嗦。

  他懷揣著僥倖心理扭頭望了一眼,希望能用卑微悽苦的模樣喚醒賊兵的憐憫之心。

  他自恃衍聖公地位特殊,賊兵或許只是做做樣子,不會真對他這位衍聖公如何。

  「停止不前者,死!」

  眼見一名兇惡的賊人舉著陌刀前來,孔胤植渾身一凝,求生欲促使他扭頭扎進冷水。

  他要遊走,他要活著逃離這片危險之地!

  奧入水之初的室息感壓迫著胸腹,他竭力呼吸新鮮空氣,又顫抖著呼出寒涼催生的水汽。

  儘管他會游泳,但渾身浸濕的棉衣限制他的發揮,他要使出平日裡加倍的氣力才能前進。

  這時一位孔氏小輩出言提醒,「爵爺快翻過來游,那更省力————

  孔胤植十分聽勸,立刻變換成仰泳的姿勢,使自己半浮在水面。

  他沒扭頭去看誰說的話,只專注於自己的求生之路。

  他猶如上岸的游魚,嘴巴一張一合穩住呼吸節奏。浮的身體逐漸維持動態平穩,死亡的恐懼與焦慮也漸漸消除。

  「啊啊啊啊啊啊!」忽然孔家子弟的慘叫聲接連傳來,他努力抬起脖子,瞧見一群「旱鴨子」被賊兵粗魯地端入水中,或是被亂刀劈砍而死。

  落水的旱鴨子撲騰著雙臂掙扎呼救,饒是有其他孔氏子弟前去搭救,也會踩到「落後即死」的規則,被岸上射出的重箭射殺。

  「快動!若是半柱香燒完,河中還有泅水的,一律射死!」

  孔胤植聽聞此言,扭頭左右掃視一眼,竟有數十名子弟游到他前面,而他已然屬於落後的待宰羔羊。

  要死!

  孔胤植連忙催動四肢遊動,仿佛使出這輩子所有玩女人的衝撞氣力。

  隨著他入水一會,身體逐漸適應冰涼的冷水,體內產生的熱量輔助他對抗低冷水的侵襲。

  孔胤植默默給自己加油鼓勁,只要游到對岸,一切都能好起來。

  只要他能活著,他仍舊是曲阜的「王皇帝」!

  咻的幾聲,重箭飛射而來。

  有的命中孔家子侄激起一陣低呼,有的落入水中噗通一聲,還有的射中卻未即時殺死目標,倒霉的孔家人拖著傷體拼命遊動,結果因為激烈運動失血過多而漸漸沉入水底。

  「快跑!」孔胤植心中吶喊一聲,心臟仿佛被怪物擢住。

  他要活,他要活,他要活!

  忽然他感覺腦後「撞」到一團軟物,原本就高度緊張的他嚇得一激靈,渾身的肌肉仿佛萎縮一般。

  待身體適應這種軟物的感覺,他才壯膽伸出右手摸索一番。

  不一會揪來一團東西,竟是一件外套。

  孔胤植頓時聯想到自己也可以褪掉衣服減負,於是抬手去解最外層的大衣。

  然而他解開幾處繩扣才驚恐發現,賊兵給他打的每一個繩結都是死扣!

  他胡亂解繩半天仍未解決一個,恐懼的心理再次直衝顱頂。

  別說他飄在生死未卜的河水裡,就是他站在岸上,也沒有耐心去解除一個個死扣,更不可能扭曲姿勢用牙齒去啃咬,

  他環顧左右,又抬頭望去,震驚自己居然成為最後一名。

  可是再要他拼命,也實在是游不動了。

  四肢酸軟無力,身體愈發沉重。他依稀看見岸邊的賊兵朝他彎弓搭箭。

  難道自己要死在這了麼?

  孔胤植被自己這個消極念頭嚇到,他甚至能聽見賊兵的喊殺咒罵聲。

  咻的一聲,一支重箭飛射而來,孔胤植忍不住驚叫出聲,「啊!」

  然而他卻沒被箭矢射中腹部,因為一隻溫暖的手環住他的下巴脖頸,將他拽離原位。

  「誰!」孔胤植下意識掙扎一番。

  「是我——」熟悉的聲音自報姓名,孔胤植頓時在記憶中搜索家譜,這是某支旁系的侄子。

  他有點印象,但是不多。

  「爵爺莫怕,我無論冬夏最愛下水,帶一個人游到對岸不在話下!」

  「好侄兒,好侄兒!多虧有你啊!」孔胤植喜極而泣,雙手不禁握住侄兒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再也不肯鬆開,「那些沒良心的東西全都拋下我不管,只有你———.鳴鳴—————-等我活著回去,一定奏報聖上任你為曲阜縣令!」

  「還是逃出去再說吧,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說得對,說得對———」

  孔胤植老老實實配合,像一隻被主人擰起後頸的敗犬。

  中箭的慘呼聲時不時傳入耳中,孔胤植緊閉雙眼,低聲呢喃聖人的經典篇章驅散死亡的恐懼。

  「近了,還差一點。」

  侄兒的提醒恍若天籟之音,浸潤孔胤植絕望中煎熬的苦悶,

  隨著覆蓋身前的河水越來越淺,孔胤植的屁股刮擦到河岸的淺灘。

  孔胤植轉身匍匐前進數十步,隨後翻轉過來靜靜躺在地上,厚重的衣袖砸在地上發出啪嗒聲響。

  他終於回到陸地活下來了!

  他自由了!

  孔胤植望著冬末春初的太陽,看著晴朗蔚藍的天空,感慨藍天白雲多麼清澈美好啊,他過去怎麼就沒發現呢?

  數十名成功上岸的子侄在耳邊慶祝逃生。

  溫暖的陽光灑滿全身,孔胤植只覺得懶洋洋的,閉上眼晴就想小憩一會。

  「爵爺!」侄兒的驚呼聲驅散孔胤植的困意。

  他翻轉身體,以跪坐的姿勢直起來,赫然看見二百多名頭戴怪異面具的武裝分子。

  他們形象怪異,神似西遊小說里的妖魔鬼怪。

  「我紅巾軍恭喜諸位獲得游泳大賽的勝利!」

  賊人走上前來,握住一個個孔家子弟的右手高高舉起。

  「為這些游泳勝者一一鼓掌!」

  周圍頓時響起激烈的掌聲與歡呼,有人摘下頭盔用力敲打,有人吹響嗩吶演奏喜樂,還有人舉起長杆武器重重砸下,像是用另一種方式為孔家人喝彩。

  「孔胤植!孔胤植!孔胤植!」

  人們高呼著衍聖公的本名,宣布他是本場「最高貴」的勝利者。

  賊人也與其他孔家子侄勾肩搭背,一群人好似久別重逢的老友相擁在一起,

  詢問剛才求生游泳的感想。

  「來來來,一起拍個大合照!」

  孔家子弟也不知賊人要做什麼,只知道按照要求老實排成一塊方陣,前排的半蹲,中間的屈膝,後排的挺直身板。

  「來!看鏡頭!」

  幾名賊人站在方陣之前,好似人手拿捏一面無形的照妖鏡對準身後人。

  「大家一起跟我念一一茄子!」

  「茄子!」

  在場人異口同聲地喊出同一個詞語,只有玩家才能聽見的拍照聲發音數次。

  「啊哈哈哈,史詩級限量版歷史大合照到手咯!」

  「拍完合照」的賊人忽然情緒激動起來,數十人聯合舉起孔胤植,將他拋飛到高空,每一下拋飛都伴隨著異口同聲的歡呼尖叫。

  饒是孔胤植也被這熱烈的氛圍感染,前死後生的反差情緒叫他難以壓抑,眼角湧出兩行淚水,忍不住喊叫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下一秒喊叫聲夏然而止。

  賊人一時疏漏沒接住下落的孔胤植,導致後者重重摔在地上。

  兩三米的高度雖不至於摔死人,但卻能剝奪孔胤植的行動能力。

  短暫昏迷的孔胤植很快甦醒過來,渾身各處傳來骨折、內出血的劇痛。

  他緩緩扭動著身子,如同一隻爬上樹葉的肥蟲,痛苦的哀嚎聲斷續滲出喉頭。

  「都怪你沒接住!」一名賊人率先發難。

  「放屁,是你故意退了一步,都是你的鍋!」

  賊人頓時爭吵起來,甚至有人拔出腰刀捅人,然而賊人罵的是隊友,那鋒利的鋼刀捅的卻是孔家子弟的肚子。

  賊人罵的越狠,捅刺孔家子弟的刀子就越多。

  一時間和諧歡樂、慶祝勝利者的笑鬧場面,變成血腥慘叫的屠宰場。

  鮮血噴淋到臉上,難以動彈的孔胤植絕望地看著一個個孔家人悲豪著倒下。

  「為什麼?你們答應游到對岸就放過我們—---為什麼——·—」孔胤植一字一頓,語氣里充滿震驚與疑惑。

  這時一名賊人走到他臉前,忽然開始深蹲動作。

  賊人的深蹲姿勢非常標準,幾乎不會碰到孔胤植的鼻口。

  賊人還時不時懸停屁股,左右扭動一番,好讓孔胤植感受一下什麼才是猛男的美臀。

  孔胤植重複著詢問,這次多了一絲絕望與哀求,乞求賊人遵守承諾饒他性命然而賊人一邊做著深蹲動作,一邊放出一個臭不可聞的悶屁,接著三十七度的嘴說出令人如墜冰窟的話語「我們只說了落後者死,可沒說先上岸者活呀!」

  完成羞辱的賊人,最終一屁股坐在孔胤植臉上,用巨臀與臭屁將他活活悶死所有孔氏家族的嫡系、旁系,無論男女老幼皆被處死。

  孔家成年男女的首級被砍下插在矛頭一一沉入河底的屍體也會被打撈上來斬首,腦袋掛在矛頭。

  所有挑頭的長矛全部站在城門,公府門匾,街口等等顯而易見的位置。

  殺光孔家人還沒算完,兩千餘玩家分出一部分玩家留守縣城,另外大部分依照孔府的「莊戶帳冊」全部下鄉到莊,數十人一隊組織莊戶、佃農審判這些老孔的狗腿子管莊。

  若是官莊害人無數,就給他宰了,若是管莊還有點良心,就交給佃農自己發落。

  自稱紅幣軍的賊寇瞬間出現在眾人視野範圍,他們攻破曲阜,殺死所有孔家後裔的消息很快傳遍充州、乃至整個山東,

  駐紮在附近的劉澤清、倪寵頓時發現立功的機會。

  要讓他們去打「滿方不可敵的建奴」,他們方方不敢。

  可要是去殺幾個打破縣城的反賊,並趁機侵吞公爵財產的膽子是有的,還很大。

  於是兩位「跑跑將軍」頃刻間化身「忠君猛將」,一人統兵四千,一人率部三千,分別從自己的駐地出發直撲曲阜。

  都不想被對方搶先奪得更多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