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再入貴州

  第884章 再入貴州

  朱肅忙問其故,經過那解榮的一番娓娓道來,才算知曉了貴陽城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貴陽城乃是新城,除卻供貴州二衛以及周邊諸部與商人用作交易之榷場外,還沒有多少百姓入駐。因此,此城並不設置文官,除卻馬燁的指揮同知衙門以及朱肅暫留在那裡,與水西水東兩部協調榷場管理事宜的解縉外,再無其他衙門。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馬燁如今在貴陽城,乃是軍事政事一把抓的,如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

  偏偏這馬燁不知是無心還是故意,與水西水東兩部總有摩擦,雖每次皆有解縉居中調解,卻也是屢屢不改。自朱肅走後,水西水東二部與貴州衛明軍的關係便越來越差,只是靄翠與宋欽二人切實從貴州榷場之中得到了利益,認可了朱肅的一番苦心,故而每每忍辱吞聲,這才沒有引發什麼大動盪。

  不過一個多月前,兩者的矛盾突然爆發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境地:貴陽城中,水西部與貴州衛驟然爆發了極為劇烈的衝突,雙方大打出手,靄翠被囚……

  「馬燁囚禁了靄翠?」朱肅眉頭大皺,「他一個指揮同知,安敢囚禁靄翠一個當地土司?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馬燁又因何指責水西意欲叛亂?」

  「這……在下不知。」解榮張口結舌,朱肅不禁忿怒,瞠目斥道:「這也不知,那也不知,解縉在貴州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他將解縉留在貴陽,就是擔心拉攏諸土司之事會因他離去而人走政息,故而才留下了一個代理人。解縉為人雖張揚倨傲了些,然則學富五車,能力還是有的。要不然在後世,也不能一手主持編纂永樂大典,還當了永樂朝的內閣首輔。

  朱肅尋思,這麼一個人才,雖然此事尚未有後來的閱歷,然而用來安撫西南,也該算是大材小用了罷?實在沒想到,就這麼一點小小的事,竟然也出了簍子。

  「大……大兄一手操持榷場事宜,對馬同知所為實在是無心兼顧。更何況,大兄在朝中沒有常職,貴州衛之事,也無法過問……」解榮見朱肅發怒,心中畏懼,只知訥訥的為解縉辯解。

  朱肅面沉似水,心知解榮所言也有幾分道理。解縉待在貴陽,只有一層周王府客卿的身份,算是輔助水西水東兩部土司建立榷場、溝通衛所的。較真起來,還只是一介生員,而馬燁則貴為指揮同知,又是皇親,要是一心想饒過解縉,解縉還真就拿他沒什麼辦法。

  不過,既然他繞過了解縉這個王府客卿,那麼也可以認為,這馬燁是在打自己這個周王的臉面了。

  「罷了。」朱肅擺了擺手,頗為無奈。原以為等來解縉的信使,便能知曉來龍去脈,也好事先上奏老朱,朝廷也能早做準備。卻沒想到解縉竟也不知就裡,只知曉是馬燁故意挑事,其動機、手段,皆一無所知。

  這般自然是不能上奏老朱了。他堂堂周王,可不是風聞奏事的御史。而老朱乃是皇帝,也不會只因為聽了他這個兒子的一面之詞,就無故鎖拿一員大將。

  還是得,等自己再臨貴州,才能察知其中端倪。

  於是領了皇命的朱肅,便又取道前往貴州。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先走海路到廉州,而是取尋常路線,過平溪,經烏撒,終詣貴州。

  這條幹道還算嶄新,南宋理宗朝時,為置戍以備蒙古,宋廷下詔京湖帥臣,於黃平、清朗、平溪一帶開闢道路。到後來元朝時,盤踞在雲貴的羅氏鬼國反元,造成思州、播州交通不暢,元庭又下令清肅此道,至今不過數十年耳。

  然而於山中開闢道路,總是艱難,只消數年沒有維護,便往往要湮沒在群山之中。這條道路尚算是有商人來往的,然縱使如此,朱肅這一路上走的也是萬分艱難。只見群山迭嶂,眼前道路忽淺忽深,有的隨山蜿蜒,有的又深入密林之中。更有重重煙瘴,並虎豹蛇蟲,教人不堪其擾。

  馬燁奏報了靄翠謀反,朱肅雖然不信,但身邊還是要帶上些兵士們以策萬全的。近百人逶迤在這山嶺間,那進度就更加的緩慢了。好在在朱肅的嚴令下,這支隊伍在衛生方面標準極高,全軍絕不允許喝生水、吃生食,行走坐臥皆有定製,各色藥材也皆有準備,這才讓這支人馬不必受「煙瘴」疾病所困,一路行來除了艱苦一些,倒是泰然無恙。

  「西南煙瘴之地,條件也確實太艱苦了些,尤其是這道路……俗話講要想富,先修路……以這樣艱苦卓絕的道路,先人們猶能開拓西南,使之與我華夏親如一家,屬實是難得之極。」路況繁複,朱肅自然也不能穩坐高車之中。他一邊看著眼前的這條由先人開闢出來的道路,一面想道。

  「無論如何,這道路的問題必得解決,道路通了,榷場才有更多的商人來往,路上商賈多了,雲貴與朝廷中樞的關係,才會更加密切。」

  要想使雲貴與華夏親如一家,絕不是取締土官、設置幾個流官就能做到的。必須要使其不為偏遠之地,使得雲貴百姓與華夏百姓渾為一體。朱肅原先,還不知雲貴道路如此難行,只想著以榷場吸引往來商賈、溝通西南與中原,而今看來,整修道路亦是不可或缺。

  正自神遊間,便看到前頭開路的狄猛匆匆前來:「殿下,前頭有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聽他們所言……似乎是水西部的彝家子弟……」

  「彝民…」朱肅眼神一凝,加快腳步道:「快帶我去。」

  狄猛阻攔不及,在他想來,那些彝民敢阻攔道路,說不定就是當真有了反心,若任由朱肅露面,指不定就有危險。但朱肅已經大步流星,義無反顧的分開隊伍朝前去了,他深知朱肅為人,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用,自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快步跟上,一面著人好生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