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明這傢伙洪武十年時就是秀才,當時朱七牛隻有四歲,路都走不太穩,至今七八年過去,朱七牛都要位列台閣了,他還是吊兒郎當的,以逛妓院和吃吃喝喝為樂。
不過嘛,或許是諸葛大人給了他幾發父愛鐵拳吧,整天在國子監混日子、時不時就來找朱七牛玩耍的諸葛明終於還是參與了建文元年的鄉試,並且和小胖一樣,都高中舉人了。
若是他倆不想繼續科考,走點門路或是花點錢,又或者撞撞運氣,直接就能當官兒了。
張英和劉才跟諸葛明有點像,對考功名不是很熱衷,這次鄉試乾脆就沒報名,自然也就沒有考上考不上一說。
朱七牛家要辦小年飯,諸葛明作為獨居京城的朱七牛的朋友,自然是在邀請之列的。
雖然已經二十多歲,嚴格算起來比朱四虎小不了幾歲,但諸葛明的行事作風依然輕快、瀟灑不羈。
一過來,他便跟朱八牛、黃忠明這兩個孩子一起玩兒開了。
後面嫌人太少,他還把走路都不咋會的朱九牛、朱仁誠和朱仁信給借了過去,六個孩子一起玩兒的老開心了,歡聲笑語就沒斷過。
朱七牛、黃月英:……
眾大人:……
不多時,飯菜做好,眾人分坐兩桌,一桌是喝酒的男人們,一桌是不喝酒的女人和孩子。
黃月英就坐在朱七牛旁邊,朱七牛另一邊坐著朱八牛。
夾起一個蛋餃,朱七牛嘗了嘗,覺得挺好吃,下意識就要夾給小姐姐,卻又猛然反應過來,把蛋餃放進了朱劉氏碗裡。
「奶奶吃這個,很好吃的。」
朱劉氏慈祥笑著:「好,好孫子。」
朱七牛又給娘親和三個伯母依次夾了個蛋餃,最後才輪到黃月英和朱八牛。
再看盤子裡,一個蛋餃都沒了。
朱七牛心裡頓時有些不快了。
人家還想再吃一個的說。
黃月英瞥了他一眼,把碗裡的蛋餃一分為二,分了他一半。
「謝謝小姐姐。」
黃月英:o(* ̄︶ ̄*)o
眾大人:o(* ̄︶ ̄*)o
黃育才:(〃\u0027▽\u0027〃)
朱九牛、朱仁誠、朱仁信:(⊙o⊙)…
……
與此同時,京城千家萬戶的百姓也陸續開始吃起了小年飯。
大部分都是在新房子裡。
經過將近一年的施工,京城許多規劃區域都完成了重建,一棟棟新房拔地而起,道路、綠化、景觀湖、文化廣場、美食街等也相繼完工,百姓夢自然是陸陸續續搬了進去。
和最早那批城北新房不同的是,今年建造的其它新房大量運用了玻璃這一建築材料。
比如窗戶,全都是用玻璃來封口的。
再比如一些單門獨院的商品房樓頂閣樓,全都是用玻璃搭建的暖棚,對於富人家來說可太方便了。
其銷量嘛,也就可想而知了。
應天府的財房直接收款收到手麻。
應天府的戶房直接算稅算到手麻。
戶部財部的文書收款算稅到手麻。
老百姓嘛,大多也都因此受益了,收錢收到手麻不至於,但屬實腰包鼓了不少。
因為冬季施工不便,卻也還是有部分工程停了下來,沒有完工。
小部分百姓便暫未分配到新房,只能在老房子裡湊合一下了,但因為未來充滿希望,兜里也有了閒錢,想買啥就買啥,倒也不覺得難過。
……
晚上時,輪到去朱二虎和朱三虎家吃年夜飯了。
這次宋濂和黃家的人、諸葛明就沒一起去了。
畢竟不熟,關係沒到那個份上。
正吃著飯呢,一個人忽然過來敲門了。
朱二虎打開門,來人只說了一句『這封信請交給忠義伯』後,就轉身離開了。
朱二虎疑惑的拴上門,重新回到屋裡,將信遞給了朱七牛。
「七牛,有人給你的信。」
朱七牛接過來,一看信封,上面只有四個字——朱七牛啟。
一看這四個字,朱七牛立刻眉頭一挑:「這是太上皇的筆跡,他給我寫信幹嘛?」
朱七牛連忙拆開信一瞧,頓覺頭痛如絞:「三哥四哥居然跑去海上走私,被太上皇給抓了個正著,被堵住後,他們還帶著一二十個人強行跟官兵拼殺,打傷了好多個官兵。」
此話一出,家裡人哪還有心情吃飯啊,原本樂呵呵的臉全都沉了下去。
朱二虎和大朱李氏尤其慌張,嚇得臉都白了,嘴唇一顫一顫,話都說不出來了。
「七牛,這走私是重罪嗎?」朱劉氏強行鎮定下來,問道。
眾人齊齊看向朱七牛。
朱七牛點頭:「走私自然是重罪,按律當斬,梟首示眾,並全家流放邊關,後代子女永遠不許入仕做官。」
朱五牛在宮裡的時間可不短了,見識在朱家來說僅次於朱七牛:「相較於帶人反抗官兵,走私已經不算重罪了吧?」
「是啊,拘捕、打傷官兵,尤其官兵還是由太上皇親自帶領,這罪行,就是定個謀反都不為過,輕者夷三族,重者滅九族!」朱七牛撓了撓頭,有些無力的說著。
所謂三族,即父族、母族、妻族。
而九族,即自己一族,自己一族嫁出去的姑姑及姑姑的兒孫等男丁,自己一族嫁出去的姐妹及姐妹的子孫等男丁,自己一族嫁出去的女兒及女兒的子孫等男丁,此為父系四族。
另外還包括外祖父全家,外祖母的娘家全家,母親的姐妹及其子孫等男丁,此為母三族。
最後還包括妻子的娘家,岳母的娘家,此為妻二族。
簡而言之就是,只要和犯人有血緣關係的直系親屬,無論是長輩晚輩還是同輩,以及有血緣關係但不是直系親屬的男丁,不管是堂親、表親、姨親,全都在誅殺名單。
雖然不太能分得清到底啥是九族,但大家平時還是沒少聽說這個詞的,見情況這麼嚴重,眾人都慌得心驚肉跳。
一想到因為自己兒子的關係而連累到父母、兄弟、侄子侄女等等親人,朱二虎跟大朱李氏徹徹底底繃不住了,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張嘴就罵開了。
「該死的兩個牛犢子啊,你們是豬油蒙了心嗎?居然跑去走私,你們要想死的話,跳進海里淹死好不好?」
「咱們老朱家好不容易混出頭了,做生意的發家致富,讀書的金榜題名,連第四代孩子都要長大成人了,你們兩個遭天瘟的,就為了自己快活,把大家都給害了啊。」
「要死了,要死了,老子當初就該把你們溺死在茅坑裡,省的你們禍害我們。」
「……。」
其他人彼此對視了幾眼,也不知該如何勸起。
或者說,大家這會兒都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畢竟……都是即將人頭落地的人了,不怨恨朱三牛和朱四牛都算是有人情味了。
「我去問問先生,看看這事兒該怎麼解決才好,實在不行我就拿爵位跟官位還有那些錢去抵罪,或許太上皇能網開一面。」快速轉動著手裡的念珠,朱七牛最終有了方向。
「那你三哥和四哥……?」大朱李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