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其中一份卷子,考生雖然是個文人,卻非常主戰,反而對文官層層治理那一套不屑一顧,認為應該讓百姓自治自強,朝廷只需要負責征糧、收稅和練兵作戰、保家衛國即可。
他甚至還主張每隔三五年就應該去攻打它國,哪怕只把邊境線往前挪一丈也是好的,只要長此以往挪下去,大明的疆域將穩步推進,越來越大。
不可否認,這傢伙的觀點跟朱七牛的想法有些不謀而合。
但朱七牛不像他這麼極端,更明白若是這樣的卷子過了,朝中文官們指定要跳腳。
因為如果真這麼實行了,文官們就一點用都沒了,要麼去打仗,要麼回老家當個自治的村官兒或族長,根本沒法實現抱負。
這也就是朱七牛為何不准錄取這種卷子的原因。
在他看來,像這種事,可以悄悄的干,但不能宣揚出去,否則容易引起內部鬥爭,把考生變成眾矢之的,得不償失。
而另外四份卷子嘛,其實都差不多,只不過或整個偏向文,或整個偏向武,都蠻極端的。
朱七牛同樣覺得他們的很多想法是好的,但不宜公諸於眾,更不宜錄取成秀才。
這是對他們的一種打壓。
但也是一種保護。
既然能悄悄地干,而他們也確實有才,朱七牛當然也不能放任不管。將雜務都丟給孔十七善後,朱七牛拿著這五份卷子入宮去了。
嗯……這招是跟黃育才學的。
看完這五人的答卷,朱標點了點頭:「都是些偏才啊。」
將答卷遞給一旁侍候的新任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朱標道:「你知道該怎麼辦的。」
蔣瓛領旨:「微臣明白,徹查其家境背景之後,微臣會將其納入錦衣衛中。」
「去吧。」
「是。」
朱標伸了個懶腰,從龍椅上起來,朝著朱七牛招了招手。
朱七牛連忙跟上,一君一臣晃晃悠悠來到了御花園。
「七牛,聽說你在城外買了塊地,準備建幾個廠?」朱標問道。
「是啊,賺點小錢罷了。」
「新蓋的應天府考場用的玻璃就是你的玻璃廠的造物?」
「是。」
「造價幾何?」
「相較於市面上其它玻璃的售價,造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如此說來,以前那些玻璃商人都賺翻了?」
「那也未必,在微臣的玻璃廠之前,玻璃製作很艱難是肯定的,進價絕不會低,再加上大部分商人是從外國進的貨,賣價高就更正常了,這玩意兒破損率高的很,不賣貴點,怕是要虧死。」
「可朕聽說你用來建造考場的玻璃如一面牆那麼大,渾然一體,而且透明無色,還十分輕薄。」
「對,因為臣改進了玻璃的製作工藝。」
朱七牛心裡又暗暗找補了一句,是照著夢中書房的某本書里的方法改進的。
皇帝點點頭:「你打算售價幾何?」
朱七牛道:「若是賣給國人嘛,自然是便宜至極,大概與普通陶瓷器等價,若是一些玻璃工藝品嘛,會貴一些,但也不會很誇張。」
朱標點點頭:「你有心了,何時有好一些的成品了,朕買一些,朕也想把宮裡的一些牆換成玻璃牆,更好採光。」
朱七牛眼睛一亮,我可就等著這句話了。
「皇上,若是想採光更好,可以把糊窗戶的紙換成透明玻璃,但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若是拆牆直接整面替換的話,那工程量可就海了去了,而且皇宮宮殿都是用隼牟結構,想單拆一面牆是不可能的,要拆就只能整個拆掉。」
「你似乎另有想法?」
「不如趁著這次京城重建,直接把皇宮也給推倒重建?」
「這……會花很多錢吧。」
「但也能帶動經濟。」
「就算能帶動經濟,也只能帶動一時,況且大明需要帶動的地方太多,人手尚且不夠用,若把人力都集中到京城甚至皇宮,未免捨本逐末了。周尚書之前不是說過了嗎?動起來固然好,但也會帶動各種問題,其一便是資源的消耗和浪費,不是嗎?能儘量節省下來留給子孫的,還是多留一些比較好。」
「是,還是皇上體恤百姓,微臣佩服。微臣只是覺得如今城內許多地方的房子都比皇宮還高,相較於那些百姓都能居住的房子,皇宮未免……寒酸了些。」
朱標哈哈大笑:「這種寒酸,朕心甘情願。」
「皇上高義。」
「別拍馬屁了,朕都聽煩了,那些官兒可是逮個機會就大吹特吹,各種拍馬屁。」
「是。」
「說回正題,嗯……就先把一些主要宮殿的窗戶紙換成玻璃吧,再給太上皇后和太妃們的宮殿裡加蓋一些玻璃房,如何?她們年紀大了,待在昏暗的地方對身體不好。」
朱七牛眼珠『咕嚕嚕』轉了轉:「這倒也行,但因為空地有限,所以玻璃房可能不會太大。」
「無妨。」
……
領了皇帝的聖旨,朱七牛開始對皇宮一些地方進行大刀闊斧的改建了。
最開始就是太上皇后這裡。
馬太上皇后住的宮殿雖然不如以前的坤寧宮,但皇帝把旁邊的兩座宮殿一起給了她,加起來的面積比坤寧宮還大。
馬太上皇后根本住不過來,便乾脆把另外兩座宮殿的正院、偏院都給搞成了菜地,時不時就去種種菜、松鬆土,種出來的菜除了自己吃,都送給了皇帝或太妃、妃子。
朱七牛瞄準的就是這些空餘宮殿裡的院子。
帶人運來一大批透明玻璃,朱七牛大手一揮:「就是這些地方,都給我把玻璃房搭上。」
工人們聽話的照做了。
朱七牛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臨走之時,朱七牛朝著工頭使了個眼色,工頭會意的點了點頭。
然後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在後續的工程中,其中一棟玻璃房眼看就快要搭好了,居然搖搖晃晃的又倒了下去,還砸塌了一棟旁邊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