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不適繼續往下看,朱七牛又發現了朱雄英的死期。
洪武十五年!
也就是今年!
而在同一年,馬皇后也跟著病死了!
朱七牛氣的直接把書摔在了地上。
「雄英今年就要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才八歲啊,看起來也不像是命短之相,身體不算太健壯,但也跟普通孩子差不多,怎麼可能說死就死了?」
「民間的孩子尚且沒這麼容易死,何況是有戴爺爺他們每天請脈的皇太孫?」
生了會兒悶氣後,朱七牛最終還是因為關心雄英而強壓下了不適,繼續去看。
然後他就明白了。
原來,在生下朱允熥的時候,太子妃常氏就該難產而死了,之後呂氏成了太子妃,沒過幾年,朱雄英便病死了。
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呂氏在搞鬼!
為的正是讓他兒子朱允炆當上皇帝!
和如今的朱允炆都沒見過他娘不同,朱七牛還記得小時候曾經見過呂氏,兩相一對照,朱七牛發現正是因為自己的介入,這才救了太子妃一命,甚至於也有可能是提前救了朱雄英一命。
如此說來,朱雄英在母親的呵護下,就未見得還會八歲早夭了。
而朱允炆,也不太可能當得上皇帝,哪怕太子英年早逝,也該是朱雄英繼位才對。
而以雄英的性格來說,削藩或許是必然,卻不會搞得那麼倉促、無腦,那奉天靖難會有可能成功嗎?
「所以關鍵還是在雄英身上,只要他活得好好的,或者太子渡過死關,大明就絕不比走上歪路,平白被一場奉天靖難害死那麼多將士。」
想明白這點後,朱七牛略微減輕了一點對朱棣的防備和仇視,卻又多了一些對朱棣的不屑與鄙視。
之所以產生不屑和鄙視,全因為明實錄太宗篇里的一段話。
——懿文太子以柔弱牽制文義,不稱太祖意,又聞其宮中過失。太祖語孝慈高皇后曰:「朕與爾同起艱難,成帝業,今長子不稱吾意,如何?」皇后曰:「天下事重,妾不敢與知,惟陛下審之。」太祖曰:「諸子中燕王仁孝,有文武才略,能撫國安民,吾所屬意。」
「朱棣可真不要臉,當了皇帝後就胡改瞎改史料,居然把懿文太子寫的如此不堪,還皇帝最屬意他,呸,不要臉。」
「太子在時,皇帝連多看你一眼都懶得看,所有皇子可分作兩類,一類是朱標,一類是其他皇子好嗎?」
朱七牛正憤憤不平呢,外面的朱雄英推了推他,喊道:「七牛醒一醒,我給你帶吃的了,起來吃了再睡,你餓了吧?」
朱七牛當即就被搖醒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看朱雄英,朱七牛忽然『騰』的坐了起來。
「雄英,你來了?」
「是啊,我來看你了。」
想到明實錄里的記載,朱七牛一把拉住了朱雄英:「雄英,你可要保重身體啊,平時不要離開太子妃的視線,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尤其是你那些皇叔給的,更不要去一些危險的地方,比如水池邊、樹上。」
朱雄英不解:「七牛你到底是怎麼了啊,這兩天怎麼感覺怪怪的,水池邊、樹上,以前咱們不是常去嗎?」
「那能一樣嗎?今年可是洪武十五年!」
「洪武十五年又怎麼了?」
朱七牛急的直撓頭:「這……我也沒法跟你說啊。」
朱雄英溫和一笑:「沒法說那就不說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你先吃吧,我在外面會再想辦法救你的,我一定不會讓皇爺爺殺你,你相信我。」
朱七牛苦笑一聲。難啦,皇帝這輩子最重視親情,我打了他兒子,他能饒我?
朱七牛不忍說實話打擊雄英,索性拿起朱雄英帶的東西吃了起來,沒再多說什麼。
等朱七牛吃完東西,因為探監時間有限的關係,牢頭兒走了進來,一臉為難的催促朱雄英離開。
當朱雄英走出牢房,牢門重新上鎖之後,朱七牛趴在牢門上,兀自不忘叮囑。
「雄英,一定要注意身體啊,最好是一天讓戴爺爺來請脈兩次,其他御醫未見得都能相信。」
「小心你的皇叔們,尤其是燕王朱棣,他不是個好東西。」
「……。」
看著不情不願被太監拉走的朱雄英,朱七牛流下了眼淚,忽然意識到自己跟雄英之間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雄英,我們還會再見嗎?」
「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吧?」
「再見的時候,你要幸福,好不好?雄英,你要開心,你要幸福。」
「雄英,你要保重啊,一定要保重啊,為了大明!」
一直到再也看不見雄英了,朱七牛這才有些茫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著雄英,想著馬皇后,想著爹娘和八牛,想著爺爺奶奶二爺爺和伯父伯母,想著哥哥姐姐和金絲猴,又想到了黃月英。
「早知道就不那麼衝動了,我應該等到看完明實錄再決定怎麼做的,就算我年紀小,安排不好,也能去問一問宋先生啊。」
「現在可好,回天乏術了,希望人死之後真的能投胎吧,下輩子我一定要乖乖的,好好報答爹娘的養育之恩和宋先生、戴爺爺的教導之恩。」
一邊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著,朱七牛一邊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再次來到夢中書房,朱七牛依舊在傷感著,直到他再次看見那本明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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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夢中書房的東西我不能證明給別人看,但我可以抄下來啊,就算別人都不相信我,但雄英應該會相信我的。」
「我可以把洪武到永樂的一些大事件抄下來,想法子交給雄英,讓他能夠提前避免,未雨綢繆!」
「不然雄英可就慘了!而且真讓朱棣上位之後,他有可能還會報復我的家人。」
想到這裡,朱七牛顧不上傷感,拿起明實錄就開始背誦起來。
……
五天後。
牢房中的朱七牛忽然衝著看守的衙役喊道:「這位大哥,可以給我一些紙筆嗎?」
看守的衙役有些可憐的掃了他一眼:「現在想認罪求饒?晚了,皇帝已經革了你的職,你就算給他上書,他也看不見,你的奏摺甚至都走不出刑部大牢,沒人會去給你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