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去夢中書房中心區域逛了一圈,雖然視覺上很驚奇,但屬實一點發現都沒有,除了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做成的書架,就只有一個大火爐子以及火爐不遠處放著的蒲團。
在蒲團上坐了一會兒,朱七牛便又回到書桌旁看書了。
至於那些多出來的書,朱七牛暫時沒有興趣去翻。
宋先生告訴過他,貪多嚼不爛,學而不思則罔,讀書最關鍵的不是看多少,而是明白多少道理,這需要讀書人自己的思考和領悟,如果只是單純看得多,記得多,一點用都沒有,反而會越學越迷惘。
因此,雖然已經兩年了,朱七牛看來看去的還是那些書,夢中書房的大多數書他碰都沒碰。
宋濂送他的那些書同樣如此,大多數都只有宋濂在看。
……
一直到朱七牛睡著,趙蘭這才離開房間,開始收拾家務。
宋濂走了過來:「七牛怎麼樣了?」
趙蘭道:「燒已經完全退了,呼吸也平穩了。」
「那就好,你侄子小胖還沒回去?」
趙蘭光顧著朱七牛了,壓根就沒注意到小胖在不在,便大聲喊了句小胖。
小胖立刻跑了過來。
「怎麼了小姑,是不是表弟醒了?」
趙蘭『嗯』了一聲:「之前醒了一會兒,我餵他吃了點東西,現在他又睡著了。」
「這樣啊,他沒事了吧?」
「好多了。」
「那我先回了,明天再來看他。」
宋濂道:「不必著急,我有事問你。」
小胖乖巧站住:「先生請問。」
「你們今天是去赴周安的約?」
「是。」
「你們都喝多了,所以沒發現七牛偷偷喝酒了?」
「大概是吧,我都不知道七牛是什麼時候喝的酒。」
「你喝醉之前,周安已經喝醉了嗎?」
「這個嘛……我也記不清了。」
宋濂叮囑道:「你可以回了,我今天問你的事兒不要跟其他人說,這是為了七牛好。」
小胖『哦』了一聲:「我記住了,那我先回了。」
「嗯。」
小胖走後,趙蘭問道:「先生你懷疑七牛生病是周安造成的?」
宋濂反問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們說的話嗎?」
「記得,先生你說周安不比諸葛明,不宜讓七牛跟他結交,日後若是他來找朱七牛,就幫忙推脫掉,並且不要讓七牛知道他來過。」
「是啊,周安這個小子狡猾異常,心性難以捉摸,就連我也猜不到他到底想幹嘛,你們多留點心吧。」
「知道了。」
……
轉過天。
黃月英來到朱家上課,聽說朱七牛病了,連課都顧不上上,提著裙子下擺就往朱七牛的房間沖。
朱七牛的房間同樣是他父母的房間,以黃家的禮數教導,她這種行為顯然是失禮的,梅姨連忙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勸她停下,黃月英卻充耳不聞。
來到床邊,黃月英墊腳看著有氣無力的朱七牛,癟了癟嘴:「你是不是傻啊,那些酒光是聞味道就知道不好喝了,你居然還喝,喝了之後還不知道上床睡覺。」
朱七牛憨憨一笑:「聞味道就知道的話,那我家的臭豆腐還能賣這麼好嗎?總得嘗試一下才知道。」
黃月英翻了個白眼:「你這樣還要躺幾天?」
「我也不知道。」
「你可要快點好,我還要找你玩兒呢。」
「知道。」
「明天我來的時候給你帶糕點吃。」
「那我要吃枕頭酥和綠豆糕。」
「我猜到了,你最喜歡吃這兩種。」
「對。」
「……。」
膩膩歪歪的講了好一會兒話,黃月英這才被梅姨領到了書房去聽課。
然而今天的課嘛,她幾乎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宋濂微微一笑,索性給她放假了。
然後黃月英便不顧梅姨的勸阻,又跑到朱七牛床邊陪他說話了。
趙蘭看在眼裡,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樂開了花。
一日後,朱七牛感覺有勁兒多了,趙蘭這才讓他下地。但依舊不許他念書,只讓他在背著風的地方曬曬太陽,給他吃的東西也依舊還是清淡為主。
這樣又過了三日,朱七牛感覺自己完全好了,蹦蹦跳跳不在話下。
趙蘭卻依舊堅持讓他好好休息,每天讀書和抄書的時間被大幅度減少,吃的東西也還是清淡為主,大油的菜最多每頓只能吃三口。
期間,縣學那邊曾派了小胖來詢問朱七牛的情況,趙蘭直接讓小胖代為請假,而且一請就是一個月,生怕朱七牛去縣學累著。
大夫開的草藥趙蘭更是一天都沒斷過,哪怕朱七牛看起來已經完全好了。
就這樣養啊養啊,足足過了半個月,朱七牛比起半個月前非但沒有消瘦,反而還長胖了一斤多。
最後還是宋濂實在看不下去了,勸了趙蘭幾句,她這才不那麼緊張,肯讓朱七牛像之前那樣活動、吃飯了。
小胖和齊德老高興了,隔天一大早就跑來朱七牛家,邀請他一起去縣學讀書。
朱七牛也很期盼著去縣學和別的學子一起讀書。這可是他自從離開大河村後就不曾有過的體驗。
於是乎,在母親趙蘭的叮嚀聲中,朱七牛背著小挎包和小胖齊德一起出門了。
這也是朱七牛生病以來第一次離開家,之前都是在家裡活動。也就是朱家地方夠大,院子多,否則朱七牛跟坐牢也差不多了。
一來到大街上,朱七牛老歡快了,跟出窩的燕子似得,走路都不帶正經走的,走幾步就開始跑,或是蹦蹦跳跳,好幾次都差點摔著。
看見好吃的,他從包里掏出錢就是買買買,然後分給表哥和齊德一起吃。
看見好玩兒的,他從包里掏出錢就是買買買,然後……自己留著玩兒。
有的拿不了的大玩具,就讓人送去朱家臭豆腐鋪,反正都是街里街坊的,也不存在收了錢不送貨的情況。
看見好看的小姐姐的,那就多看兩眼,這個可買不了。
就這樣,三人一路到了縣學,正趕上另外一波學子過來。
一瞧朱七牛這個頭,就算是不認識他的學子,也能猜到他是誰。
學子們立刻激動了。
「哇,是朱七牛,他終於來上學了。」
「聽說他之前病了,縣學的老師都老遺憾了,恨不得趕快見到他。」
「那可不嘛,他可是天下第一神童,就他在府試上的答卷,我感覺拿到會試上去都未必會被刷下來。」
「他寫的幾首詩我都好喜歡,不知道能不能請他親筆抄一首送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