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案一旁站定,朱七牛朝著朱元璋抱拳鞠了一躬:「見過皇上。」
朱元璋笑著點了點頭:「你倆倒是關係好,來,你也一起嘗嘗吧。」
朱雄英和朱七牛一起看向朱元璋指的那糕點。
(⊙o⊙)…
這不就是之前被我們倆吃光一盤的糕點嗎?
我們這會兒都不餓呢,實在是吃不下了。
「吃啊,為什麼不吃?」朱元璋問道。
朱雄英拉著朱元璋的袖子撒起嬌來:「皇爺爺,我們跟你想的一樣,都覺得這個糕點實在是好吃,所以剛才我跟七牛已經吃掉一盤子這種糕點,這會兒實在是吃不下了。」
朱元璋『哦』了一聲,又指了指桌上一盆烏漆嘛黑的水:「那你們喝點這個,溜溜縫。」
「哦。」
趁著朱元璋沒注意,朱雄英調皮的拿起朱元璋的酒盅,直接把手伸進盆里舀了一酒盅,嘗了嘗:「還挺好喝,這是啥呀皇爺爺。
「這是黃梅湯,有生津止渴之效,還能強健脾胃,幫助消食。」朱元璋毫不怪罪的解釋著。
「這樣啊。」
朱雄英又裝了一酒盅黃梅湯遞給朱七牛:「你也嘗嘗。」
朱七牛接過來一口乾掉,咂了咂嘴:「這裡面加了好多藥材,但比一般的藥湯好喝多了。」
朱元璋讚賞道:「你倒是會嘗,這幾個月里又跟著你二爺爺學了不少藥理?」
「偶爾學一點,懂的並不多。而且我二爺爺本身也不是太懂,他就是個採藥的,不是大夫。」
「嗯,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忽然,朱元璋注意到朱七牛和朱雄英腦門上都有一塊紫色的東西:「這是什麼新習俗嗎?」
說著,朱元璋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朱雄英的腦門。
朱雄英的腦門本來就疼,抹了藥之後才稍微好一點,被朱元璋這粗手粗腳的一摸,頓時又疼了起來。
原來熱鬧洋洋的奉天殿裡忽然就響起了朱雄英的哭聲,把朱元璋都給哭懵了:「咋了這是?」
文武百官也齊齊看了過來,甭管是真關心還是假關心,臉上全都帶著擔憂的神色。
太子走上前抱起朱雄英輕輕搖了起來,一邊搖一邊哄,好不容易哄得朱雄英不哭了,這才跟朱元璋解釋了一下兩個娃兒腦門上的包是怎麼來的。
朱元璋聽的是哭笑不得:「雄英,以後不能再這麼亂來了,幸虧這是冬天,你們穿得多,要是夏天,可就不只是兩個包的事兒了。」
朱雄英癟了癟嘴,眼睫毛上掛著眼淚『嗯』了一聲。
見乖孫情緒不高,朱元璋忽然看向了朱七牛。
朱七牛:(⊙o⊙)…
突然,朱元璋伸手在朱七牛腦門上的包上也颳了一下。
朱七牛先是一愣,你幹嘛?
明知道會疼你還弄我?
然後朱七牛也疼的『嗷嗷』哭了起來。
朱元璋心裡一笑,毫不遲疑的看向朱雄英,壓根就不怎麼在意朱七牛疼不疼。
朱雄英一看好朋友朱七牛也疼哭了,馬上『咯咯』笑了起來,完全忘了自己剛才也在『嗷嗷』的哭。
見乖孫兒終於笑了,朱元璋也跟著開心起來,隨即有些嫌棄的對一旁宮女說:「哄哄朱七牛這小子吧,別讓他哭了,聽著煩。」
朱標:(⊙o⊙)…父皇你是真的狗!
百官:……有點想笑是怎麼回事兒?
宋濂:w(?Д?)w不愧是你啊皇帝!
我只聽說過陪太子讀書,還是第一次聽說陪太孫哭泣。
……
鬧哄哄了一陣後,朱七牛跟朱雄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沒心沒肺的看起了雜耍。
看完這段雜耍,朱元璋有些膩了,於是暫停了表演。
「朱七牛何在?」朱元璋喊道。
朱七牛正跟朱雄英交頭接耳,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抬頭一瞧,皇帝和文武百官都看著這邊呢。
太子提醒道:「七牛,我父皇喊你呢。」
朱七牛後知後覺的跑到大殿上跪了下去:「七牛在。」
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值此除夕佳節,咱心裡高興,就想考驗一下咱大明文壇的水準,你是眾所周知的神童,便由你作詩詞一首給咱和大傢伙聽聽吧,若是作的好,咱重重有賞。」
朱七牛腹誹不已,你可拉倒吧,之前中秋晚宴上說好的賞賜你也沒全給啊,加上救太子妃的賞賜銀子,攏共也才一百兩。
「請問皇上,以何為題?」朱七牛可不敢把心裡話說出來,反而乖巧詢問著。
「就以新年為題。」
「好。」
朱七牛快速思索著《近現代詩詞合集》里跟新年掛鉤的詩詞,最終比較輕鬆的找到了一首。
於是他直接念了起來。
「巧裁……幡勝試新羅,畫彩描金作……鬧……鬧蛾。」
「從此剪刀閒一月,閨……閨中……中針線歲前多。」
朱元璋和文武百官隱隱覺得這詩句不錯,但因為朱七牛念的磕磕巴巴,所以大家一時還不能將這首詩完整的韻味體會出來。
於是朱元璋乾脆讓人去拿了紙筆過來,讓朱七牛把詩寫在了紙上。
——巧裁幡勝試新羅,畫彩描金作鬧蛾。
從此剪刀閒一月,閨中針線歲前多。
寫好之後,朱元璋第一個看了起來。
「好,真是好詩啊,一如既往的通俗簡略,看似普通,卻又極有韻味,是你朱七牛的風格。」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朱元璋笑著誇讚起來。
隨即,寫著詩的紙被依次傳了下去,先是朱標看,然後是其他皇子、胡惟庸、汪廣洋等人觀看。
看過的人無不讚賞連連!
「好詩,真是好詩啊,頗有白居易『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的韻味。」
「女子在新年之前買布,在閨房之中裁縫、刺繡,最後做成新衣,之後一月就可以暫時停下針線活兒,描眉打鬢準備過新年了,這首詩寫的可太貼合皇爺治下的大明繁華盛世了,不瞞各位說,我家中的妻女便在今天之前各為我做了一件新衣,哈哈哈。」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那首『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寫詩這種事情,真的很吃天賦啊。」
「不愧是朱七牛啊,雖然他的名字實在普通了些,但詩句做的是真好,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他的另一首詩『讀書須識義,務本重耕田。無行卿與相,不值半文錢』,這小子將來前途無量啊。」
「嘿,老夫要是能寫得出這麼漂亮的詩句,我非得大擺三天宴席,請諸位同僚、同年都來品鑑一番。」
「他的詩句已經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了,他的詩句真的是那種……那種很少見的那種,猶如牆腳紮根的小草,好似河邊頑強的青石,看起來普通,但又不普通,就……挺讓人佩服的。」
「難怪宋濂先生親自去溧水教授於他,這孩子將來不得了啊。」
宋濂: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