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開殺戒!清洗尚食局!先把這籌謀戕

  第56章 大開殺戒!清洗尚食局!先把這籌謀戕害皇太后的賤人的牙給拔了!

  「杜清,你倒是說啊!你要害死所有人啊!」

  「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尚食局御廚破口大罵。

  杜清整張麵皮都在抽動,皇帝不是開玩笑,舒良真的在按名單抓人。因為他一個人,整個尚膳監、尚食局近萬人全都遭殃,他……

  「皇爺,尚食局女官是黃氏, 出身張太皇太后宮中,但和皇太后藕斷絲連。」舒良低聲道。

  「殺!」朱祁鈺面露殺機。

  不管黃尚食是誰的人,反正不是他朱祁鈺的人,把膳食交給別人,無異於把小命交到別人的手上,這就是原主的無能,到他這裡, 都該殺!

  尚膳監、尚食局,甚至光祿寺, 都可以趁機清理掉,只要不是朱祁鈺的人,該殺的殺,剩下的借這個由頭打發出去,宮裡就清淨了。

  真得感謝杜清啊,嘴巴緊、扛得住, 給了他動手的機會。

  「陛下刀下留人, 有聖母口諭!」卻在這時,葉尚宮小跑過來,她在永壽宮聽說皇帝大鬧尚食局,就知道出事了。

  在趕來的路上,她又聽說皇帝因為杜清一人, 要殺光尚膳監、尚食局太監和女官,再要把尚食局所有人打發出宮, 貶為賤籍。

  她絲毫不懷疑皇帝在開玩笑, 因為皇帝瘋了,連高谷、王翱、襄王、陳懋等重臣勛貴藩王都想殺就殺,區區太監宮女,他殺起來還會有任何芥蒂,估計還會大搞株連,大殺特殺,把整個內宮殺得血流成河。

  「刀下留……」

  噗!

  尚食局女官黃氏,被兩個小太監按著,被舒良一刀梟首!

  黃尚食腦袋骨碌到了葉尚宮的腳下,眼睛圓圓瞪著,死不瞑目,仿佛在瞪著她!嚇得她驚呼一聲。

  看見黃尚食死了。

  整個尚食局莫名安靜,求饒聲音停止,所有人驚恐地吞了吞口水,皇帝動真格的了!

  「葉尚儀,你來幹什麼啊?」朱祁鈺睨了她一眼,淡淡問。

  葉尚宮的尚宮局女官還未正式冊封,所以朱祁鈺稱呼她原有官職。

  「奴婢拜見陛下。」

  葉尚宮行禮,趕緊道:「奴婢傳聖母口諭而來。」

  朱祁鈺不給她宣讀口諭的機會,淡淡道:「原來皇太后也聽說李妃遇害了?」

  「替朕感謝皇太后拳拳愛護之心,告訴皇太后,朕已經處理好了。」

  「這尚食局實在沒規矩, 連皇妃都敢毒殺, 朕很擔心皇太后的安危啊。」

  「今日有杜清,誰知道明日會不會有李清、王清,狼子野心,給皇太后獻上毒羹呢?」

  「毒殺李妃事小,倘若皇太后有個三長兩短,天下震盪,朕心難安,到了那時,可不是殺個幾萬人便能平息的了!」

  朱祁鈺語氣陰沉,意有所指:「舒良,接著殺!朕倒要看看,這尚食局裡還有多少居心叵測之徒!殺!」

  舒良讓人把尚食局的女官全都推出來,讓東廠的人直接砍了。

  葉尚宮瞪大了眼睛!

  皇帝殺的,都是聖母的人!

  這尚食局女官黃氏,是張太皇太后宮中灑掃宮女出身,因為聖母自幼承歡張太皇太后膝下,自然認識她。張太皇太后薨逝後,後宮逐漸落入聖母的手中,去年,黃氏使了大價錢,走了聖母的門路,才當上了尚食局女官。

  直到今年年初,聖母借著黃氏的手,完全控制尚食局的!

  可皇帝卻借著聖母的好名聲,殺聖母的人,這是在敗壞聖母的賢名啊!

  她想進言,但皇帝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她親眼看見幾個尚食局的女官被砍了腦袋,鮮血濺了一地,甚至有血水流到了她的腳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幾次想宣讀口諭,卻又不敢啊,她擔心剛宣讀完,她也會步入黃尚食的後塵。

  她不是聶尚宮,沒有聶尚宮的膽量、威望,根本不敢直接頂撞皇帝。所以她不敢說話,只能心裡暗暗著急,派人回去請聖母出面。

  「呸!杜清,老子錯信了你!」一個相熟的御廚一口濃痰噴在杜清的臉上。

  杜清咬著牙,渾身都在抖。

  見血了,皇帝真殺人了!

  看著相熟的人,一個個倒在血泊里,他知道了,如果不吐口,皇帝會越殺越多,還會把罪名扣在他的頭上!

  甚至,皇帝一定會挖出他的真實身份,到了那時,他的家人……

  杜清打了個寒顫,不寒而慄。

  看見尚膳監的提督太監被拉出來,東廠番子的刀高高舉起,噗的一聲,又一條鮮活的生命沒了!

  朱祁鈺卻忽然擺了擺手,示意停下:「舒良,把刀給葉尚儀,你來殺!」

  「啊?」葉尚宮驚呼一聲,皇帝居然以她為刀,去殺聖母的人,其實是在削聖母在後宮的權威!皇帝的心好毒啊!

  「陛下……」葉尚宮剛要辯駁。

  「動手!」

  聞聽朱祁鈺的命令,舒良把刀遞給了葉尚宮:「葉尚儀,請吧。」

  葉尚宮緊咬銀牙,她不但不能殺,還要保下這些人,否則以後誰還敢為聖母賣命?

  可保住這些人,就要出賣杜清!

  可萬一杜清絕望之下反水,把上線咬出來……連帶著她都沒好下場!

  皇帝實在太陰毒了,以聖母的刀去砍聖母的人!

  葉尚宮腸子悔青了,早知道她就不該出現,不該胡亂插手!

  現在進退兩難,保也不對,不保還不行!

  葉尚宮滿臉絕望,如果杜清能咬舌自盡該多好啊……

  「塞住杜清的嘴,別讓他死了。」舒良仿佛看透了葉尚宮的心思,冷笑道。

  葉尚宮一顆心墜入了谷底。

  慢慢的拿起了刀,雙手不停的在抖,啪嚓一聲,刀掉在地上,她哭著求饒:「陛下,奴婢膽小,不,不敢殺人……」

  「莫怕,你想一下,這些人下毒謀害皇太后,你是皇太后的貼身婢女,難道不該為皇太后報仇雪恨?」

  「撿起來,劈死他們!」

  「朕給你撐腰!」

  朱祁鈺聲音冰寒,卻暗含幾分戲謔。

  但葉尚宮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咬牙進言:「陛下,這些都是無辜之人……」

  「無辜?」

  朱祁鈺爆喝:「哪個無辜?黃尚食嗎?還是尚膳監的提督太監?」

  「他們是幹什麼吃的?朕封他們做官,不是讓他們作威作福的!而是監管尚膳監、尚食局的!為朕的膳食負責的!」

  「御廚毒殺皇妃!」

  「黃尚食為何不察?提督太監為什麼不知道?各門試毒的人,為何一個都沒死?」

  「葉尚儀,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自幼便在皇太后身邊伺候!難道不懂規矩?」

  「居然為罪人求情?還說這些罪人無辜?」

  「他們何來無辜?」

  「朕看你在袒護罪人!籌謀戕害皇太后!」

  「來人!把她抓起來!」

  「撬開她的嘴!朕倒要看看,還有誰是她的同謀!她究竟如何圖謀戕害皇太后的!」

  「皇太后真是昏了頭了!居然錯信你等小人做貼身婢女!還讓你接管後宮,掌管宮中女官?豈有此理!」

  「不,是你等小人蒙蔽了皇太后!」

  「朕要讓皇太后看清你的真面目!」

  「動手!」

  朱祁鈺一揮手,東廠番子就把葉尚宮抓起來。

  「陛下冤枉啊,陛下!」葉尚宮整個人都懵了,沒想到皇帝忽然發作,趁機將她拿下。

  本來她是救人的,結果把自己栽進去了。

  啪!啪!

  舒良狠狠兩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厲喝道:「皇爺是天下人的主子!口含天憲,說你有罪,你便有罪!還敢狡辯,來人,把她嘴巴撬開,把牙拔下來!看她如何狡辯!」

  「啊啊!」

  尚食局門前,響起了葉尚宮悽厲的慘叫聲。

  所有人都看懵了,同時心跌落谷底,皇帝是一定要處置他們了。能救他們的,只有杜清了!

  「還有誰敢為罪人求情?」

  朱祁鈺環視一周,只剩下低低的哭泣聲音:「殺!」

  噗!噗!噗!

  又砍了幾個腦袋,尚膳監、尚食局裡的官員被殺光了。

  杜清看傻了,他內心中的恐懼愈發濃烈,皇帝一定能挖出他的真實身份,一定能的……

  到了那時,他的父母妻兒,恐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清猛地打了個寒顫,瞞不住了,瞞不住了!

  「皇爺,當官的殺完了,不如把和杜清相熟的都找出來,一起殺了!」金忠懂皇帝的心思。

  「可!」朱祁鈺答應。

  幾個御廚嚇得屎尿齊流,瘋狂咒罵杜清。

  東廠番子故意放慢速度,把人拖拽著,經過杜清身邊,人死前的哀嚎聲、失禁的窘態、對他的咒罵,杜清盡收眼底,偏偏東廠番子放任這些人叫罵杜清,每一句話都刺激著杜清。

  他可以沒良心,但因他死得人越多,等皇帝挖到他的家人之後,就會越殘酷!

  這些無辜枉死的人的帳,都會記在他的頭上!

  「皇爺,這幾個人殺完了,再把和杜清說過話的,也找出來,殺了!這些殺完,再把和杜清打過照面的,也都找出來,殺了!反正和杜清有關係的,一個都不能放過!」金忠大進讒言。

  卻讓整個尚食局驚呼一片,哀求聲此起彼伏。

  「奴婢說!奴婢說!」杜清拼命點頭,他嘴巴被塞著,說不出話來。熬不住了,真的熬不住了。

  朱祁鈺嘴角勾起。

  讓人看著他,謹防他自盡。

  「奴婢是錦衣衛!」杜清吐口了。

  朱祁鈺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他不是殺人狂魔,不會殺無關之人的,若真因為審杜清就把和杜清相熟的人真殺了,明天他會被御史噴死。只是嚇唬嚇唬杜清罷了,幸好他招了。

  「錦衣衛?隸屬於誰啊?在尚食局做什麼啊?同黨還有誰?」朱祁鈺問他。

  「奴婢也不知道隸屬於誰,只知道奉命進入尚食局,奴婢也是聽命行事……」

  看來他說的是真的,但這裡不適合審訊,朱祁鈺讓舒良把人帶走,回乾清宮審。

  「尚膳監、尚食局的人都不能留了,多給些賞賜,打發出去。賞賜的錢,你不用擔心,朕想辦法。」

  「再從民間招一批,每個人的所有紀錄都要在東廠紀錄在案,要做到事無巨細,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朕查清楚。人手不夠就招,錢的問題朕來解決,記住,新招的御廚做飯差點沒關係,重要的是忠心。」

  「朕的吃食還是照舊,不許經過任何人的手。」

  「記住,新來的也不可信任,你再培植些番子,安插進去,朕要尚食局,徹徹底底被朕掌握,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明白嗎?」

  「你來兼任尚膳監提督,等有了合適人選,再替你。」

  朱祁鈺反覆叮囑。

  「奴婢遵旨,那葉尚儀……」舒良拔掉了葉尚宮六顆牙齒,此刻她滿臉是血,還在哀嚎。

  「認個錯吧,打發回去得了,正事要緊,要學會培植心腹、放權,不要死死抓著權力,只要朕信你,你的權力就永遠都有。」朱祁鈺敲打舒良。

  舒良身體一抖,跪在地上領旨。

  他來到葉尚宮面前,看著葉尚宮滿臉是血,門牙都沒了,笑起來血呼啦一片,本來挺好看的,現在變成了裘千尺。

  「請尚儀恕罪,咱家下手重了些,如今真相大白,皇爺目光如炬,杜清果然是錦衣衛番子,他毒殺皇妃,必然目的不純。咱家先給尚儀賠個不是,改日做東,請尚儀喝酒。」舒良道歉,卻毫無誠意。

  葉尚宮渾身都在抖,六顆牙齒啊!

  堂堂內宮女官之首,被拔了六顆牙齒,一句不輕不重的道歉,就完了?

  「舒良!」她說話漏風,帶著哭腔,嘴巴里疼痛難忍。

  「尚儀莫生氣,崩裂了傷口,就不美了,撲哧……」舒良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據傳先帝在時,葉尚宮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爬上龍床。孫太后看穿了她的心思,便和先帝說了,但先帝嫌她臉大,不夠好看,拒絕了,自此葉尚宮就成了宮裡的笑話。

  如果先帝看見她豁牙漏齒的模樣,會不會打發她去中都?

  舒良不厚道地笑了。

  葉尚宮氣得渾身發抖,你還敢嘲笑我?你個死太監憑什麼嘲笑我?

  「呸!」

  葉尚宮吐出一口血沫子,咬牙切齒:「舒良!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啊啊啊!」

  越咬牙越疼,血水順著嘴角流出來,痛得她不得不鬆開牙齒。

  但鬆開牙齒,嘴巴自然張開,丟了門牙的口腔又露了出來。

  她又仿佛看到有人在笑話她,頓時閉上嘴巴,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舒良閃開:「尚儀不要咬牙,越咬牙越疼,嘖嘖,怪咱家了,拔得太狠了,要不尚儀張開嘴,咱家再給你尚儀治一治?」

  「滾開!」葉尚宮死死閉上嘴,不讓人看笑話!

  堂堂宮中女官之首,沒了門牙,威嚴何在啊?嗚嗚嗚!

  「哈哈哈!」

  舒良實在忍不住了,最後乾脆放聲大笑:「尚儀,你這般模樣,咱家看著居然有幾分可愛!可比你平素冷傲、兇巴巴的模樣可愛多了,哈哈哈!」

  可愛?

  葉尚宮胸口起伏,渾身都在抖,怒不可遏。

  恐怕先帝看到她這般模樣,會直接杖斃了她吧,嗚嗚嗚!

  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所有嘲笑我的人!

  殺了!

  葉尚宮快速往永壽宮跑,眼淚隨著風飄灑出來。

  背後卻傳來東廠番子的鬨笑聲。

  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不,不止番子在笑,宮人們也在笑!

  葉尚宮發瘋了。

  ……

  「皇……陛下!您說找到殺害我姐……李妃娘娘的仇人了?」孫震來時,剛好碰上御輦,跪下行禮。

  「回吧。」

  朱祁鈺不想跟他廢話。

  孫震懵了,怎麼又回了?不過應該不用繼續唱曲兒了吧?

  「皇爺。」當御輦停在乾清宮門前,金忠掃了眼李諳和孫震,問朱祁鈺該怎麼處置?

  「繼續唱吧,劉敬來了嗎?」

  「在外面候著。」金忠回答。

  「朕沒時間搭理他,讓他去李惜兒屍體前哭喪,派個小太監看著他,不許他停下!」

  朱祁鈺下了御輦:「把杜清拖過來,朕親自審。」

  當孫震聽到皇帝讓他們繼續唱曲兒的時候,整個人都快暈了,還唱啊?

  錦衣衛千戶劉敬跪在乾清宮門前,整個人都在抖。

  走進西暖閣,朱祁鈺讓李瑾貼身護衛,坐在軟墊上,身心疲憊,真想睡一會啊。

  杜清被拖了進來。

  「奴婢本姓丁,山東人氏,宣德四年入的錦衣衛,正統十三年,冒名頂替杜清,進入的尚食局。」他全招了。

  「你的任務是什麼?上司是誰?又跟誰聯繫?」

  「奴婢沒見過上面的人,也沒有任務,就是進尚食局當御廚,負責監視其他御廚,定期向上面匯報情況。」

  「去年年初的時候,忽然接到任務,讓奴婢和太監徐安聯繫,傳遞乾清宮消息。」

  「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消息具體內容,只是負責傳遞。」

  「但奴婢知道自己的使命,只要有人喚醒,奴婢就必須完成任務!」杜清老老實實說。

  朱祁鈺瞳孔一縮!

  「你是錦衣衛死間?你的上線,怎麼和你聯繫的?」

  「是。」杜清說了聯繫方式,朱祁鈺卻一頭霧水,讓舒良記下來,看看能不能挖出點什麼。

  「尚食局裡誰和你是同黨?或者說,你知道的死間,還有誰?」朱祁鈺覺得宮裡非常不安全,必須儘快整飭。

  杜清搖搖頭:「尚食局裡奴婢沒見過誰,只是年初的時候奴婢被喚醒,聯繫人是徐安,但徐安幾天都不出現了,奴婢只知道這麼多了。」

  徐安,就是被朱祁鈺杖斃的小太監,他應該不是死間,不然原主早就沒命了。

  他應該是被人收買了。

  而這個杜清,應該只負責傳遞消息,不是殺人的死士。

  「你把消息傳遞給誰?」

  「徐賓!」

  朱祁鈺問他:「是皇太后宮裡的大太監徐賓嗎?」

  「是!」杜清承認。

  就是說,徐安從乾清宮拿到皇帝的消息,通過御廚杜清傳給徐賓,徐賓再傳出去。

  年初開始的,是從原主生病開始的。

  果然是精心策劃的局啊,原主因為太醫顛倒藥理而逐漸生病,又有艾崇高、李惜兒這兩個催命鬼,原主身體一天天敗壞,終於病重了。

  錦衣衛死間杜清被喚醒,收買了乾清宮守門太監徐安,負責傳遞皇帝的消息,讓南宮那邊準確掌握乾清宮情況,為奪門做準備。

  就是說,錦衣衛死間並非想像中的荊軻,他們主要負責監聽、收集、傳遞消息。

  朱祁鈺鬆了口氣,錦衣衛死間仿佛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看誰都不值得信任。

  興安說的對,皇權才是生命的護身符,必須儘快抓回皇權。

  杜清忽然撲在地上磕頭:「求皇爺饒了奴婢全家,奴婢,奴婢還有一個秘密,想換全家人活命!」

  「說!」

  「皇爺……」

  「別跟朕討價還價,否則你的九族更難受,說!」朱祁鈺冷冷道。

  「正月十五那天夜裡,有人來找奴婢,讓奴婢把一條消息塞出宮門……」

  朱祁鈺打斷他:「那是幾時?」

  「叛軍攻打宮門之前!」

  就是說,那天朕入仁壽宮的時候,宮裡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那個找杜清的人,八成是徐賓身邊的小太監,那晚徐賓先來試探朕,逼朕去仁壽宮。

  「繼續說!」

  「那晚,奴婢把消息塞出去後,就躲在宮燈後面偷看,奴婢看見了取消息的人的臉!」杜清表情肯定。

  朱祁鈺皺眉。

  「是常德公主府的管家,薛錦!」

  常德公主?

  朱祁鈺猛地想到了薛桓,又一個反裝忠?

  他登基之初,薛桓沒少跪舔他,他為了顯示恩重,大肆封賞常德公主,加以拉攏,並提拔、重用薛桓,以做表率。

  果然,疏不間親!

  朕和她只是普通姐弟,朱祁鎮和她才是親生姐弟!

  就是說,宮裡的消息是通過常德公主府傳遞的!

  常德,薛桓?

  好啊,多般配的一對啊!多麼姐弟情深的親姐弟啊!

  朱祁鈺嘴角勾起笑容:「你確定是公主府的人?」

  「確定,奴婢確定是薛錦,因為奴婢的家距離常德公主府不遠,經常能看見他。」

  杜清跪在地上:「奴婢想用這條消息,換奴婢家人的命!求皇爺開恩!」

  「你為何毒殺李妃呢?」朱祁鈺又問他。

  「有人指使奴婢動手的,應該是奴婢暴露了,沒用了,所以才用奴婢做最後一件事,然後服毒自盡。」杜清苦笑。

  他不敢直接說孫太后,也不知道殺人的原因。

  「你為何成為死間?」朱祁鈺問他。

  杜清苦笑:「奴婢在錦衣衛里當死間,兒子便能走仕途,這是允諾。再不濟,也能入蔭錦衣衛,女兒也能嫁個好人家,對奴婢來說,這就足夠了。」

  「等等,你是錦衣衛,等你死後,兒子之中自然擢一人入錦衣衛啊。」朱祁鈺不解。

  這是太祖的政策,就是接班。

  杜清苦笑兩聲。

  朱祁鈺明白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散布在全國各地的底層錦衣衛,接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拿死間的家人來操縱死間,又允許走仕途,像是文官的手筆啊。

  「錦衣衛里有多少死間?」這是朱祁鈺最擔心的事情。

  死間的存在很搞人心態,曾經一度朱祁鈺看誰都像是死間,很容易讓他不信任於人,這才是當皇帝的大忌。

  杜清說不知道。

  「賞他留個全屍,家人赦了吧。」朱祁鈺揮揮手,讓人把杜清拖下去。

  「謝皇爺隆恩!」杜清叩首。

  「舒良,派人去查薛桓!」朱祁鈺目露陰狠,朕搞不定文官,還搞不定你這樣的勛貴?

  看朕怎麼玩死你!好姐夫!

  這時,馮孝提著食盒進來:「陛下,該吃藥了。藥是談女醫開的,全程只經過奴婢的手。」

  「試了?」

  「奴婢半個時辰前試的,無毒。」馮孝跪在地上,把藥呈上來。

  朱祁鈺皺眉喝進去,馮孝又呈上一塊冰糖,然後伺候擦嘴。

  他不允許其他人近身,所以只有馮孝一個人伺候他吃藥。

  「皇兒!」

  西暖閣門外傳來一道歡喜的聲音:「哀家聽說皇兒想吃栗子糕了,哀家剛下廚做的,還熱著呢,皇兒快吃。」

  吳太后親手提著食盒,笑盈盈進來。

  朱祁鈺臉色一僵,站起來行禮:「母親。」

  「皇兒快坐,嘗嘗為娘親手做的栗子糕。」

  吳太后迫不及待拿出餐碟,滿臉歡喜:「你小時候就喜歡這一口,近兩年吃的少了,快嘗嘗,是不是小時候的味道?」

  「母親且慢,兒子剛服過了藥,暫時不能入口其他食物,免得衝撞。」

  任何人的東西,朱祁鈺都不會碰,更不會吃!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身生母親,也不行,可能吳太后沒有害他之心,卻難保有人趁機下毒。

  他已經徹底和朱祁鎮母子撕破臉了,內宮沒有徹底清理乾淨之前,誰都要防著。

  「為什麼服藥?身體哪不舒服?太醫怎麼說的?」吳太后滿臉關心。

  「一點風寒,沒關係。」朱祁鈺有點吃不消吳太后的過度關心。

  原主和她關係並不好,母子關係冷淡,所以當朱祁鈺釋放出丁點善意後,吳太后就拼命釋放母愛,搞得朱祁鈺很頭疼。

  見吳太后還要關心,朱祁鈺趕緊岔開話題。

  見皇帝不耐煩,吳太后便悻悻閉嘴,強顏笑道:「皇兒,你身邊無可信之人,不如讓你舅舅吳岸來幫你吧。」

  朱祁鈺皺眉,吳岸是吳太后親弟弟,也是他親舅舅,但他跟這個舅舅可不親,因為吳岸沒少干混帳事,原主沒少給擦屁股,讓他來幫忙,豈不越幫越忙?

  「母親,吳岸的差事朕再看看。昨晚里庫被盜了,此事事關大!」朱祁鈺緩緩開口。

  「什麼?」

  吳太后一驚一乍的,旋即怒不可遏:「一定是她!只有她才如何痛恨哀家的皇兒!皇兒,去抓了那個老妖婆,嚴刑拷打,一定能問下落!」

  她恨透了孫太后,卻還不敢直接罵出孫太后的名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朱祁鈺翻個白眼,難怪原主跟她不親。這何止是政治白痴啊,簡直是政治災難。

  「母親勿惱,朕已經派人搜宮了,可舒良搜到您的宮裡時,連仲為何不許搜宮?」朱祁鈺乾脆跟她直說吧,繞來繞去她也聽不懂。

  「昨晚哀家頭疼難忍,又沒有太醫診治。」

  吳太后有點抱怨,她偷瞄了皇帝一眼,擔心他厭棄自己,趕緊道:「連仲就封了宮門,不許任何人出入,省著吵到哀家。」

  「頭疼?朕沒聽說過母親有頭疾啊?」

  「確實沒有,可能那晚叛軍攻門,把哀家嚇到了吧。」吳太后又說了一籮筐關心的話,慶幸守住了攻門,擋住了叛軍。

  朱祁鈺卻抓到了什麼,眉頭皺緊,問她:「幾時頭疼的?」

  「亥時。」

  朱祁鈺看向舒良,舒良心領神會:「回皇爺,里庫應該是亥時被盜的!」

  就是說,里庫被盜,和咸安宮有關?

  「快去!搜宮!咸安宮所有人一概不許出入!全都抓起來,嚴刑拷問!」朱祁鈺當機立斷。

  吳太后沒有頭疾,卻忽然頭疼,頭疼後封宮,禁止舒良入宮去查。實在太過蹊蹺,尤其吳太后是皇帝親生母親,在後宮之中地位特殊,為人又愚蠢、好顯擺,用她來做擋箭牌正好。

  「皇兒,你切莫嚇哀家呀,哀家怎麼會偷里庫的寶貝?」吳太后嚇了一跳。

  「不是懷疑母親,只是調查。」

  朱祁鈺解釋很累,這個母親沒有政治素養,還能在宮裡瞎顯擺,真是老妖婆手下留情啊。

  他繼續叮囑:「還有,水下也不要放過,派人下去查!」

  「調最近的水師來,封鎖金水河,派人下去找!」

  「就算把咸安宮翻過來,也要把東西找回來!知道了嗎?」朱祁鈺基本確定,里庫失竊和咸安宮有關。

  「奴婢領旨!」舒良跪下行禮,快速出殿,召集東廠的人封鎖咸安宮。

  「皇兒,這,這……」吳太后滿臉擔憂。

  「母親,里庫的東西事關重大,絕對不能丟。」

  朱祁鈺眼睛都紅了:「兒子叨擾母親的咸安宮了,請母親切莫在意。」

  吳太后傻傻點頭:「查,查,皇兒說查就查,母親都聽皇兒的,皇兒切莫嫌棄母親就好,不嫌棄母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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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