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瘋狗式打法,平播之戰,把各宣慰司嚇尿了

  第330章 瘋狗式打法,平播之戰,把各宣慰司嚇尿了

  大城。🐍👹 ➅9รн𝓤𝕩.cσΜ 🍭🐍

  拉梅萱改回了原名,此刻是既驚又喜。

  驚的是大明動手毫不留情,直接把真臘給屠了;喜的是大明把事做絕了,東南諸國被嚇破了膽子。

  尤其是誅殺明商的麓川國主,多派來兩萬人參加聯軍,並許諾攻打雲南。

  上緬阿瓦嚇得把明商放歸,卻被暹羅兵給殺死,開膛破肚,死得慘不忍睹,阿瓦也多派兩萬人。

  緬甸三國,被迫罷兵,同仇敵愾。

  麓川還在聯絡烏斯贜,想讓烏斯贜背刺大明,阿瓦則聯絡孟加拉和斯里蘭卡,請兩國出兵討伐大明。

  只是麓川和阿瓦並不願意借道諸國,去攻打雲南。

  都怕假道滅虢,畢竟都是世仇,誰相信誰啊。

  拉梅萱和諾元、瓦理商議。

  「大明太兇了,真臘幾乎被屠光了!」

  諾元震恐:「聽消息說,那是大明最精銳的北軍,那是和蒙古鐵騎掰手腕的強軍。」

  「共有二十萬人,屠了之後就被調走了。」

  一聽這種強軍被調走,拉梅萱鬆了口氣,轉瞬又蒙上一層陰影:「那北軍,和平定真臘的明軍戰鬥力孰強孰弱?」

  「聽那邊逃過來的人說,大明北軍是以一當十之輩,號稱天下強軍無人是敵手。」

  諾元道:「而駐紮在真臘的明軍,只是平庸之輩,算不上強軍。」

  「怎麼可能?吹牛吧!」

  瓦理嚇了一跳,大明的常備軍,在他們眼裡都是強兵了,那精銳得啥樣?

  旋即冷笑:「那麼強,為什麼調走?莫不是大明不知道諸國組建聯軍了吧?」

  「似乎是大明皇帝,不希望北軍浪費在這邊戰場上。」

  一句話暴擊。

  拉梅萱臉色直接就黑了:「豈有此理,一百多個國家,聯軍上百萬,他大明還不放在眼裡?」

  諾元不敢說了,但好像是真的沒放在眼裡。

  因為北軍確實乘船北歸了,但剩下的明軍,在他們眼裡,也是頂尖軍隊,一打一他們肯定打不了,三換一才行。

  唯一鬱悶的是缺鉛子,去年確實通過貿易買了些火銃,可大明賣火銃,卻不賣防潮鉛子。

  想買可以,搞限量供應。

  沒交惡倒是給的,交惡之後,什麼都不給了。

  他們也想仿製鉛子,不防潮的好仿製,防潮的他們做不出來呀,甚至西夷也沒有這種鉛子。

  不防潮的生產出來有個屁用,他們這地方本就潮濕,鉛子放幾天就臭了。

  暹羅派人混進真臘去,親眼看到北軍裝備的是沒見過的火槍,射程遠、殺傷力大,還不怕進水。

  為何說北軍精銳,在這麼熱的地方,他們還身披三十斤開外的重甲作戰,以真臘的冶鐵水平,造出來的刀,一刀劈在重甲上,刀都崩了,哪裡傷害得到明軍。

  除重甲外,他們還攜帶腰刀、刺刀、飛斧、重錘等裝備,一般兵卒都背不起來這麼多東西,北軍都是用肉餵出來的,個個身高170以上,體重130斤開外,都是壯漢。

  「大明這般強大,這聯軍能分割大明嗎?」拉梅萱嘆了口氣。

  諾元翻了個白眼,您想什麼呢?

  別說中原王朝鼎盛期,就是分崩離析的時候,他們也不敢把爪子伸進去啊,安南強不強,元末亂世他們敢擴張領土嗎?

  暹羅在東南之地稱霸,已經了不得了,忘了大元朝時,忽必烈是怎麼抓著緬中打的了?隨便一支軍隊,就吊打東南強國,還設立了緬中行省。

  緬甸那地方是強兵雲集之地,還不被大元搓著玩?

  現在的大明,比大元還狠,大元要錢不要人,大明是要命啊,看看大明怎麼對安南、占城和柬埔寨的?

  就數柬埔寨最狠,沒跑出來多少人,估計都被屠了。

  想想就頭皮發麻。

  明人愛屠,什麼性格啊。

  「陛下,咱們這一仗,就希望十年和平,只要大明不再擴張就行了。」瓦理小聲道。

  拉梅萱的臉色頓時沉下來:「瓦棲拉兀,之前你可不是這樣勸朕的!」

  「是你告訴朕,趕走大明,柬埔寨、安南、占城之地就是暹羅的了!」

  「如今怎麼變卦了?」

  他很生氣。

  要只是趕走大明,他何必當這個出頭鳥?

  讓寮國王當出頭鳥多好啊。

  瓦理和諾元嚇得不敢說話。

  誰也沒想到,大明這麼凶啊,對真臘說屠就屠,毫不猶豫,哪怕戰爭在即,他們也將精銳堂而皇之的調走!

  這是什麼意思?擺明了瞧不起諸國嘛!

  大明忽然亮劍,震懾諸國。

  真臘人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站著被明軍殺呢,而且又散居在山林之中,結果怎麼樣?

  然後呢,屠完了,血還沒幹呢,就開始移民了,看著那些移民船,暹羅都感到頭皮發麻。

  那不是幾萬人,而是幾百萬人往柬埔寨進。

  那些人歡天喜地的,吃著真臘的糧食,睡著真臘曾經睡過的屋子,還玩著暹羅的娘們,哪還有天理了!

  暹羅拿什麼去擋住大明?

  還當軟柿子真臘呢?

  真臘那麼軟,暹羅都占不了他們的疆土,何況無比強盛的大明呢。

  「罷了!」

  拉梅萱知道騎虎難下了,就算現在求饒,先不說明皇會不會答應,聯軍就不會答應。

  「先派人去安撫寮國王,不能讓寮國王生出異心,臨陣投降大明。」

  這是正理。

  大明的恐怖,緬甸三國尚且沒有感受到,不會退出聯盟的。

  但寮國近在咫尺,能不怕嗎?

  「最好說服印度諸國出兵,可以多多許諾他們些錢財,讓印度派兵過來。」

  拉梅萱覺得印度是什麼強國呢。

  反正印度那有幾十個國家,花錢僱傭他們過來就好。

  諾元也覺得有道理,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嘛。

  「這些國家,約定好了三月出兵,這都三月了,誰也沒派兵來!」

  拉梅萱一提起來就生氣。

  趁著柬埔寨混亂,打敗大明,暹羅就能趁機吞併柬埔寨之地了。

  可這些垃圾國家,都不講信用!

  諾元苦笑:「陛下,並非諸國不講信譽,而是各國都有各的難處。」

  「各國境內都有野人,要防範野人,還有百姓造反。」

  「本來諸國軍備就不強,又沒有在他國作戰的經驗,如今突然調兵來大城,軍中怕是也不願意,這種情緒需要安撫的。」

  「再說了,動兵就得花錢,各國看似富裕,其實都不願意花錢在軍備上。」

  說到底,大明沒打到誰頭上,都還有一絲希望。

  再說了,這些國家的國民本就慵懶,打仗這種事是能躲則躲,根本不可能像大明這樣一道聖旨,立刻動員起來。

  就這些垃圾國家,哪有一個強國強軍啊。

  「你們只看到他們的困難,卻不見大明的困難呢?」

  近兩年貿易,拉梅萱對大明也有粗略的理解,憤憤道:「大明最富庶的江南在打仗、貴州在打仗、北方也在打仗,各地都在打仗。」

  「糧食還不夠吃,天朝上國,卻是百姓餓肚子餓出來的,呵呵。」

  「大明就不難嗎?」

  拉梅萱有點生氣。

  諾元翻個白眼:「陛下,大明確實在打仗,但這些戰爭是皇帝挑起來的,為的是實行再分配,軍中、窮人是支持皇帝的,只要皇帝叫停,大明立刻承平。」

  「再說了,正因為打仗,咱們才有機會。」

  「萬一大明內部不打仗了,咱們還組建什麼聯軍啊?直接投降得了!」

  拉梅萱不想再聽大明的好了,再聽下去,他都不敢打這一仗了。

  便說回戰爭:「拖得越久,對咱們越不利!必須速戰速決!」

  拉梅萱是個勵精圖治的君主,他很有先見之明。

  但別忘了,暹羅是東南諸國的強國,其他國家不是啊,尤其是阿瓦、勃固,兩國已經消耗盡了國力,如今不過狐假虎威而已。

  寮國被大明嚇破了膽子。

  像滿刺加、渤泥、柔佛等海上諸國,更差,還沒進化完畢呢。

  對手還是可怕的大明。

  鄭和下西洋的餘威尚在,如今大明捲土重來,各國不說多害怕吧,起碼是知道這位是天下共主的,畢竟經常朝貢。

  最關鍵一點,打敗了大明,暹羅能侵吞地盤,他們什麼都得不到,所以不太積極。

  「陛下也不用著急,雨季對大明來說甚是陌生,我們卻世代生活在此,他們雨季不能動兵,咱們可以,這反而是優勢。」

  瓦理的意思是,反正人命不值錢,趁著雨季攻打新益州,最好再留下一場大疫,讓明人全都病死。

  「臣覺得可以。」

  那就定在雨季中出兵。

  拉梅萱可不管底下兵將怎麼想,反正他就要大勝。

  而在新益州。

  祁順、邊永、潘本愚等人,暫時擔任各府主官,拿下新益州的一刻,他們就開始收集俘虜。

  尤其是婦人,移過來的百姓光棍多,把婦人分給伐木最多的人當妾室做獎勵。

  統計出城裡的固定產,好的留起來,分給那些幹活賣力的。

  伐木建屋,是當務之急。

  先度過雨季再說。

  各城也在建築軍營,建立衛所,從新益州人裡面挑一些,以廣西軍為基,建立衛所。

  府縣官吏,在捷報傳到交趾時,便全部入新益州。

  底層辦事員,則從軍中傷殘人士中提拔,尤其是巡城軍,都要先安置軍中退役兵卒。

  先把框架立下來,然後就接收人口,收割地里的糧食、地窖里藏著的糧食,建成糧倉裝糧,作為新益州備用糧。

  每個人從交趾出發時,發放了一批口糧。

  糧食肯定不夠,中樞已經從江南運來一些備用糧食。

  各地官吏,便鼓勵剛到的百姓,將無毒的樹葉收集起來,作為青菜儲存起來,等到缺糧的時候拿出來吃。

  這地方天氣炎熱,魚類多,可以多多捕魚,晾成魚乾備用。

  熬過雨季就好了。

  官員多出自近兩科進士,吏員則是舉人、秀才,都是想做出一番事業的。

  新益州是軍管,郭登暫任新益州督撫,李震、歐信為副督撫,聽命于于謙。

  郭登雖是將軍,卻長了顆詩人的心。

  他禮遇讀書人,又懂政治,所以對新益州的治理,並不指手畫腳,任各地知府施為便是。

  他收到聖旨後,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讓人收集野味,儲存起來,充作軍糧。

  並令人就地取木,多多打造竹筏,等雨季來了的時候,能劃竹筏捉魚。

  新益州要供應六百萬人的吃喝。

  這是個令人巨頭痛的難題。

  幸好海路暢通,即便雨季來了,也能運送些糧食,支應一些。

  最難熬的就是第一個雨季,熬過去以後日子也就好過了。

  皇帝沒下什麼嚴令,只是讓他竭盡所能而已,不可能保證一個人不死的,那是口號。

  所以,趁著雨季還沒來,玩命似的砍伐樹木,建造房屋,囤積吃食。

  寮國。

  龐哈收到真臘戰報,幾天都睡不著覺。

  恐懼,無邊的恐懼。

  大明做事太絕了,真臘四百萬人口,被屠光了,這是哪個文明王朝能幹出來的事?

  他們互相打仗,都是攻克都城為止,大明可倒好,直接亡國滅種,一個不留。

  這不恰恰說明,明軍之強嘛!

  強得沒天理,尤其是火器,簡直恐怖,屠柬時,北軍就用火器屠城。

  寮國現在只有兩個鄰國,一個是大明,一個是暹羅。

  用腳指頭想,也該知道倒向誰吧。

  問題是大明喪盡天良,做事狠辣果決,讓他恐懼,擔心投降了大明,也會被屠。

  日新月異的交趾,他是看在眼裡的。

  大明剛占交趾是什麼樣?

  還交好縮在森林裡的土人,兩年時間過去,土人去哪了?

  那麼龐大的森林,如今剩下多少?

  明人就像蝗蟲,一瞬間就把森林給砍伐了,然後就把土人抓出來當奴隸用,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一條條路在修成。

  近在咫尺的寮國,看得心肝俱顫。

  所以,頭腦一熱,被暹羅說服,驅趕大明商賈,和大明交惡,組建聯軍,準備伐明。

  天朝大皇帝確實沒有聖旨傳來,交趾也沒有派兵攻打寮國。

  但傳來的消息卻是,真臘沒了,四百萬人的國家,說沒就沒了。

  這是大明的答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誰敢招惹大明,這就是下場。

  他還聽說了,這次屠城,調的是大明最精銳的北軍,而北軍又被調走了,明知道東南諸國有聯合之意,大明卻不在乎,把精銳調走了。

  擺明了瞧不起諸國啊。

  龐哈真的動搖了,他想歸降大明,求大明賞一個王爵當,讓他繼續享受就行。

  可大明沒派人來,反而暹羅派來使臣,遊說龐哈。

  使臣只說一句話,就讓龐哈打消這個念頭,明人叫寮國人為撾夷,將其視為奴隸,而大皇帝視爵位為至寶,視外夷為肥羊,伱還敢送上門嗎?

  大明確實沒這麼說,卻在這麼做啊。

  龐哈不敢賭,反正寮國地勢高,都是山脈,大不了鑽山裡面去,就算你把樹伐光了,也找不到我們。

  他派人去打探消息,發現大明壓根就沒有動兵的意思,而是一門心思搞建設。

  這個大皇帝也是個奇葩。

  別的皇帝打完了就完了,誰會管百姓死活啊,也不會敵視其他民族。

  景泰帝卻不是,打完了就建設,全是自己掏錢,就為了被外夷之地經營成內地。

  這幾年,他們也和大明多有商貿往來。

  也聽說了皇帝的性格,皇帝不愛美人,不圖享受,就愛地圖,據傳聞說他天天在宮中看地圖,總覺得地圖不完美。

  近來又在書籍扉頁上畫上地圖,包括佛經、道經等書,都要畫上大明地圖。

  最操蛋的是,你畫大明地圖就地圖,你把我們寮國划進去什麼意思?不止寮國,148個屬國,都在大明地圖裡面。

  龐哈那一刻就知道,皇帝是真垂涎土地,還像瘋子一樣貪婪。

  而看到小小的交趾,移過來那麼多人,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大明絕不會放過寮國的。

  所以,暹羅一攛掇,他立刻響應,並決定派兵三十萬。

  而在貴州。

  聖旨傳到各土司的地界上,項文曜又按照各土司的規模,強制要求各土司的出兵人數。

  其中播州楊家,要攤丁一萬人。

  必須是精銳,老弱不要。

  貴州都勻府以東諸府,土司已經被夷平,貴州軍已經擴大到了23萬人。

  岳正、項文曜、陶成、李匡分兵,各守一方。

  隨時防備土司造反。

  本來是有趙輔的,朝廷要征戰兀良哈,把趙輔調走了。

  趙輔也倒霉,在貴州兩年,寸功未立,他剛走,貴州要打仗了。

  水西安氏和播州楊氏並不接旨,也不肯派兵南下。

  反倒是水東宋氏,深思熟慮後,派出八千精銳,配合明軍南下。

  貴州僅剩的三大土司,最厲害的當屬播州楊氏,播州被劃在四川版圖裡,景泰十一年,被皇帝劃回貴州。

  其次就是水西安氏,其三才是水東宋氏。

  岳正和項文曜商量,決定先打播州楊氏,再打水西安氏,最後打永寧奢氏。

  又給水東宋氏下令,要求宋氏出兵五萬,襄助大明平播州。

  這消息一出。

  水東宋氏直接炸了。

  當宋氏是傻子呢,用宋氏兵去打播州,拿下播州後,再順手滅了宋氏?

  宋氏立刻拒絕。

  岳正數次給宋氏送信,不止以官方身份勸說,還寫私信勸說宋氏,承諾朝廷不會忘記宋氏襄助之恩云云。

  宋氏後死悔了,想把南下的八千精銳追回來。

  岳正清楚,宋氏不會派兵增員了,那就退而求其次,懇求宋氏借道烏江關。

  陶成要走烏江關,打最難打的路線,平推播州。

  而烏江關掌握在水東宋氏手裡。

  宋氏考慮再三,還是答應借道烏江關,他也想看看明軍的實力,若明軍太強,就投降,不強的話,他就堵明軍的後路,真的造反。

  項文曜這邊也不斷催促楊氏和安氏,順從皇帝旨意,否則形同造反,以造反罪論處。

  並開始整軍。

  他手下的都是土司兵,他一邊強征土人入軍,一邊以戲班子推行漢化,又以漢軍強壓。💣ඏ 69Şђu乂.𝓬𝓞M 🔥♦

  楊氏、安氏死活不肯出兵。

  四月十八。

  項文曜擬定檄文,聲稱播州楊氏不遵從聖意,有謀反之心,派兵捉拿反賊。

  當日,四路誓師出兵。

  楊氏早就做好了準備,家主楊輝勒令各關守好要道,他則打算把明軍放進播州來,扎一個口袋,把明軍裝進去。

  播州各交界處,全是雄關。

  城池又建在山坡之上,絕對是攻城的噩夢,這也是楊氏最大的底氣。

  陶成親率八萬人,為先鋒,沒選擇陸路,走水路,而水路上全是雄關,烏江關、落蒙關、崖門關,然後就是播州楊氏經營七百年的老巢,海龍囤。

  兵臨烏江關,楊輝舉兵上萬,手下猛將十餘位,還有騎兵協助守關。

  大軍抵達烏江關,陶成不著急進攻。

  先派兵在岸邊紮營,對山坡上那些探查的人影,也不在意,反正也抓不著。

  「大人,可打夜戰。」

  陶魯臉變黑了,打仗經驗也豐富了。

  他隨著陶成巡視關城,看著這萬丈雄關也是徒然嘆息。

  在軍中,他也稱呼父親的官職,不論私情。

  他這一路,兵力最多,壓力最大,要吸引楊氏的主力,其他三路才能徹底吞了播州。

  這一仗,必須打得漂亮。

  讓水東宋氏乖乖投降,然後傾盡宋氏一切,蕩平水西安氏,徹底蕩平貴州。

  于謙要親自指揮,打一場大國戰。

  他想去參加,帶著貴州軍去參加,他也想晉一晉爵位。

  選擇烏江關,就得打硬仗,取巧不得。

  好在貴州軍軍備充足,近兩年沒有大仗,都在囤積軍備,重炮他就有三百尊,有楊氏好受的。

  當然了,他也不是沒有弱點。

  他只帶了三天軍糧,打不進烏江關,就得從水東宋氏取糧,宋氏不服,就得把宋氏先滅了。

  皇帝對諸臣在貴州進度太慢,十分不滿,所以軍糧、肉食供應都在減少。

  貴州路多難走啊,蜀道難,沒有黔道難。

  這兩年,貴州種下了玉米和辣椒,推平的土司,歸入各府直接管轄,種上玉米,糧食倒是勉強能自給自足。

  中樞瞧不上貴州的地,卻對貴州的兵很垂涎,希望快點蕩平貴州,用貴州兵去打東南聯軍。

  當天晚上。

  明軍把重炮推出來,重炮下面是木軲轆,這是江南人想出來的。

  猛火炸彈點燃,關城照亮。

  現在的猛火炸彈算不上驚艷之物,播州楊氏手上也有,也不奇怪。

  陶成舉起望遠鏡,探查關城上的情況。

  望遠鏡,也是江南人創造出來的。

  其實明初,就有放大鏡,望遠鏡的雛形也有,卻是倒相,江南人研製出來正相。

  軍中將領多有裝備,不是稀罕物件。

  「開炮!」

  轟轟轟!

  大炮攻打關城,大炮的威力不小,卻動搖不了烏江雄關。

  然而,卻有投石機把半人高的長方形密封鐵盒拋上來,有人欠兒過去去看,發現引捻在燃燒。

  轟!

  關城上發生爆炸!

  這種爆炸聲,在關城上此起彼伏。

  慘叫聲綿延不絕。

  不是炸彈殺傷力多強,而是沒見過這東西,這些土人對未知充滿恐懼。

  楊輝殺死幾個動搖人心之徒,讓所有人藏起來,分散著藏。

  也就楊輝在此,否則直接就投降了。

  陶成不以為意,炮彈跟不要錢似的往關城上轟。

  轟!

  一段城牆坍塌了。

  「敢死軍,沖!」

  火炮停止,軍中的敢死隊攻城。

  這種攻城隊,要麼是勇士,要麼是軍中的罪犯,活下來就官復原職,死了就收撫恤金。

  隨著戰爭推進,就是抽籤,抽到的去攻城。

  楊輝看見大明的攻城隊,一顆心沉入谷底。

  明軍強不強不知道,反正很富,那炮彈跟不要錢似的打,這樣攻城的話,用不了多久,海龍囤都得丟。

  戰爭持續一個晚上,楊輝殺退了明軍。

  雄關出現一道裂縫,人能鑽進去,天剛亮,他就讓人堵裂縫。

  攻城戰就是消耗戰。

  陶成都習慣了,連續十幾天晚上,明軍都在攻城,丟進去一萬多屍體。

  楊輝手下損失慘重,猛將就死了七八個,烏江關搖搖欲墜,快要守不住了。

  又打了幾天,烏江關被攻克。

  楊輝退守落蒙關。

  「大人,損失太大了,土人各部覺得您在消耗他們,心有不服呀。」程飛進來送戰損。

  戰損確實夠大的,炮彈消耗了300枚,戰損人數1.7萬,其中重傷的兩千人。

  「如此雄關,不用命填,怎麼打得下來?」

  陶成冷哼:「怕死就直說,找什麼藉口!難道漢人就沒死嗎?」

  「再說了,他們現在不是漢人嗎?戰死了朝廷不給發撫恤嗎?說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麼!」

  「告訴他們,打下來海龍囤,本將升官,他們也有好處,打不下來,就等著吃瓜落兒吧!」

  程飛翻個白眼,您說的誰信啊。

  漢人死了四個,土人死了一萬五,說您不偏心誰信啊。

  他退出去後,陶成對兒子說:「一將功成萬骨枯,為將就要心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要狠。」

  陶魯行了一禮:「父親,兒子只是覺得可惜,那些好男兒白白死了,若投入東南戰場去,更能為陛下效力!」

  「你小子也認為為父在消耗他們?」

  陶成無語:「你也不看看這烏江關,這關隘是人力能打下來的嗎?沒有重炮,想都不敢想。」

  「我這一路,不把楊輝給打怕了,如何牽制楊家的全部實力?」

  「再說了,陛下要的精銳,不是廢物。」

  「貴州的23萬大軍,經此一戰,起碼出現2萬絕對精銳,這些人成為軍官,是南軍的根基。」

  陶成想的更遠。

  想成精銳,就得身經百戰,死人算什麼。

  不死人,他的戰功從哪裡來?

  動靜不大,怎麼封侯?

  「您真不是為了消耗土人?」陶魯怎麼看都覺得像呢。

  「滾蛋,陛下反覆說,貴州土人是華夏人,不是安南、占城、柬埔寨的土人,他們是天生奴隸。」

  陶成生氣道:「如今各地都在打仗,四處缺兵,為父為什麼要消耗自己的實力?」

  「抓緊滾蛋。」

  見兒子不信,陶成也懶得說了。

  陶魯出了軍帳,便去安撫各軍去了。

  受重傷的留在此地養傷,留下一個軍醫照看。

  休整一日後,大軍前進,沿途挑了很多寨子,招降諸多寨子,陶成手上的兵卒,眨眼就突破了十萬。

  抵達落蒙關。

  依葫蘆畫瓢,就是打夜戰。

  用炮轟,轟出條縫,就用人命填。

  水東宋氏,日日有信報送來,聞聽明軍這麼作戰,也不強啊,就是用火器硬推唄。

  宋綎又收到一條消息,岳正占領了天邦囤。

  李匡正在收降重安、白泥、走馬等土司,對於不願歸化的,斬盡殺絕。

  「壞了,楊氏要敗!」

  宋綎驚道:「明軍怎麼這麼快呢?難道是那些寨子早就暗中投降了大明嗎?」

  「不應該啊,楊氏盤踞播州七百年,這些寨子世代為楊氏服務,怎麼可能投誠呢?」

  「這裡面有鬼!」

  「等等,大明四路伐楊,另一路呢?」

  當天晚上,水西安氏的家主寫信求宋氏,聯合出兵,攻打烏江關,切斷明軍的後路。

  他還寫道,明軍不是四路大軍,而是六路,還有兩路是從四川南下。

  而項文曜一路,是從婺川向西,已經把正安打下來了。

  宋綎毛骨悚然。

  大明也太快了吧!

  這是貴州啊,不是平原啊,難道地方沒收到阻礙?不能啊,這些地方,都是楊氏駐重兵的地方啊。

  那就是明軍太強了,一座座城池被攻克,沒浪費時間。

  大明展現出來的決心讓他恐懼。

  他猶豫的時候,第二天一早,收到信報,大明朝廷調給貴州軍1400門重炮。

  這是什麼概念?能把貴州轟平!

  只要能把重炮運進貴州,那麼任何城池,都擋不住明軍的道路。

  貴州這地方,難的是運炮。

  「大明哪來這麼多重炮啊?」

  宋綎亡魂皆冒,除非他傻了,才跟水西安氏一起造反。

  他還不知道,這不是永樂朝的重炮,而是新炮。

  他立刻給陶成送信,水東宋氏願意歸降大明。

  此時,落蒙關也落在陶成手裡。

  收到水東宋氏的乞降信,陶成臉上並沒有笑容,炮彈打空了,重炮現在就是個擺設,前面還有雄關呢。

  楊輝跑回老巢當縮頭烏龜去了。

  明軍真沒多強,火器太兇了。

  重炮、火槍,誰能扛得住。

  臣服他家幾百年的土司,陸陸續續投降明軍,陶成又拋出來消耗楊家的實力。

  楊家依靠雄關,損失倒還能接受,問題是不敢和明軍面對面打啊。

  你拿大刀呢,人家拿火槍突突你,再拿火炮炸你,這誰受得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戰爭嘛。

  陶魯分兵向西,去收降、攻打西面的山寨。

  陶成則前進,目標海龍囤。

  楊家派人送信乞降,陶成一概不理。

  推出火炮接著轟。

  但這次只是做做樣子,他沒炮彈了,嚇唬嚇唬楊氏而已,看見火炮,關城上一片哭泣聲。

  宋綎親率三萬精銳前來助戰。

  陶成才損呢,讓宋綎去打海龍囤,打不下來就是宋家無能,大明不要無能之人。

  宋綎眼淚都出來了,海龍囤被楊家經營七百年啊,這是三萬人能打下來的?

  他請求陶成用重炮壓陣,遭到陶成的拒絕。

  「大明不養閒人,讓本將看看你的本事,若沒本事,洗乾淨脖子,等著死吧。」

  誰也看不出來,陶成手上沒有炮彈了。

  宋綎臉色十分難看:「大人,我水東宋氏對大明忠心耿耿,陛下讓宋氏出兵南下,宋氏就乖乖出兵;您要借道烏江關,宋氏就借道給您;又傾巢出動,助拳您,難道這還不夠表達我宋氏的忠心嗎?」

  「你在和本將討價還價嗎?」

  陶成睨了他一眼,突然厲喝:「這是軍中,不是討價還價的地方!」

  「本將是播南主將,你入本將麾下,就該聽令!」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在本將這裡,只有聽令!沒有第三個字!」

  宋綎被陶成的聲勢嚇到了。

  再看看大明的火炮營,悻悻點頭答應下來。

  陶成冷哼一聲,懶得理他。

  越是這樣,宋綎越不敢反。

  只要他把兵卒推上戰場,就沒有造反的機會了,因為所有槍口,都會對準衝鋒的人,誰敢掉頭跑,立刻處死。

  這是規矩,自古通用。

  崖門關內,楊輝等了一個時辰,都沒聽到火炮聲,倒是廝殺聲不斷,露頭一看,發現領頭的是宋綎,差點背過氣去。

  果然這個狗東西靠不住,他竟然投降了大明。

  「把他們都殺光!」楊輝直接下令。

  陶成看著播州楊氏和水東宋氏狗咬狗。

  心裡卻焦急。

  快把炮彈送上來啊,一旦露餡,他手中的大軍也會崩塌。

  陶魯劫掠糧食回來,驅趕著不肯歸順的俘虜,貶成僕從軍,明日推上戰場。

  現在大明打仗的方法,純粹是蒙古人的辦法,糧食供應少,就靠劫掠供應糧餉。

  然後把抓到的人,驅趕著上戰場,消耗敵方的箭矢。

  水西安氏聞聽大明正在攻打海龍囤,宋綎正在助戰,差點背過氣去,也向大明求饒,願意出兵一萬助戰。

  結果遭到了無視。

  他收到消息,岳正拿下翁水後,就乘船北上三度關。

  李匡則在收服所有土司,強制改土歸流。

  何文淵率四川軍,渡過赤水,招降土司,兵進習水,切斷楊輝西逃的路線。

  安氏就知道,楊氏完了!

  誰也沒想到,一個月沒到,大明就能全收播州宣慰司之地,不符合常理啊。

  他們都知道明軍的戰鬥力,不強的。

  怎麼忽然強成這樣?

  重炮之功。

  海龍囤的戰爭持續十七天,宋綎帶來的三萬人死傷殆盡,陶成強令宋綎回水東徵兵,要求再征五萬人。

  宋綎哪裡不知道,這是陶成故意消耗他。

  問題是,他最精銳的三萬人,都死了。

  他要是不同意,賠進去的四萬人,就白賠了,要是回去繼續徵兵,水東宋氏就徹底完了。

  陶成懶得理他,繼續驅使土人強攻。

  他也不怕土人造反,因為炮口對準土人呢,誰敢後退就殺誰。

  一個個人倒在崖門關外。

  陶魯勸父親接受楊氏招降,這樣打下去,徒增損耗。

  「你當你老子是蠢的?」

  陶成壓低聲音道:「軍中炮彈沒了,如果楊氏詐降,沒有火炮,你老子手下的兵能聽命了嗎?」

  一旦讓軍中知道實情,大好局面立刻崩潰。

  再想打進來可就難了。

  陶魯嚇了一跳:「庫房裡還有炮彈啊,怎麼沒了?」

  「假的!」

  陶成苦笑:「那是本將收集起來掩人耳目的,不止咱們軍中沒了,岳督撫軍中也沒了,誰也沒想到,播州這麼難打。」

  「岳督撫和李知府那邊進度也在變慢,都沒炮彈了,鉛子也不夠用了。」

  「所以要狠狠的消耗掉軍中那些有二心的。」

  陶魯目瞪口呆。

  本以為拿下海龍囤,沒什麼難度。

  誰知道,炮彈早就沒了,父親在硬撐著呢。

  想從武漢調炮彈,根本運不上來的,這四處都是山,他們這些常年打仗的都迷路了,還有土人引著呢,都迷路了,換做別人都進不來。

  「但也不用擔心,猛火油櫃還在,鐵皮炸彈也有,不用驚慌,你負責找糧食即可。」

  陶成繼續裝相。

  驅使土人攻城,不計後果。

  楊輝都懵了,我們服了還不行嗎?大明怎麼派個瘋狗似的將領啊,我們不想打了,咋就不同意呢?

  他給陶成、岳正、項文曜、李匡都寫了信啊,全都不同意,仿佛非要屠了楊家不可。

  也沒有深仇大恨啊!

  楊輝都願意把千年家資交給大明了,甚至楊家離開播州都行,為啥非要趕盡殺絕呢。

  岳正和李匡就在播州城外。

  他們兩個也是有苦無處說,也想招降楊輝,問題是沒炮彈了,擔心楊輝降而復叛,到手的功勞丟了。

  就鐵了心滅了楊家。

  大明瘋狗似的打法,可把永寧宣慰司的奢家給嚇到了,大明這哪是招降土司啊,這是要弄死土司啊。

  楊家確實不遵聖旨,但現在知道錯了,總該給一個認錯的機會吧。

  大明根本就不給。

  還藉機消耗土人的實力。

  那些炮口,對準的不是海龍囤、播州、崖門關,而是招降的土司啊,打了月余,雙方死傷超過十萬。

  關鍵楊家要投降啊,還寫信給永寧奢家、水西安家、水東宋家求助。

  大明就咬死了,非要把楊家給屠乾淨才罷手,什麼仇什麼怨啊。

  他們都關注著這一仗呢。

  誰能想到,這戰爭打成這樣。

  何文淵給奢家傳令,令奢家出兵三萬,攻打播州。

  奢家直接坐蠟。

  大明的意思很明確,殺雞儆猴,打死楊家,讓所有土司看看,不歸順不漢化,殺到你舉族斷絕。

  奢家和大明的關係極好,奢香夫人可是被太祖皇帝詔見過的。

  何文淵上任四川督撫四年,對土司向來視而不見,只是整飭四川內部,第一次對奢家下令。

  就一次,卻要命啊。

  奢家要是乖,就如水東宋氏一樣,生死未卜。

  要是不聽話,就是下一個楊家,死定了。

  何文淵率軍駐紮在習水,他以為勝券在握呢,根本不知道貴州四將硬拖著不肯招降,是因為沒炮彈了。

  關鍵大明動手的時候,如雷霆暴雨,動靜太大了,太兇了。

  真把各家都嚇到了,那重炮都沒見過,威力大、射程遠,炮彈跟不要錢似的往城池上轟。

  連水西安家都來送信,願意出兵五萬助戰。

  遭到岳正的拒絕。

  宋綎哭著回家的,回家繼續徵兵,讓各寨湊人,這是沉沒效應,他家投資太多了,現在斷投,雞飛蛋打了。

  五萬兵肯定征不到了,征個兩萬人就送去海龍囤。

  水西安氏的家主安仁親自來宋家,請求宋家和安家站在一條戰線上,不要苟合大明朝廷。

  遭到宋綎的拒絕,我可不想當楊家,被殺雞儆猴。

  安仁也是哭著回家的。

  楊輝破罐子破摔了,什麼都不管了,就安心享樂,能享樂一天是一天,播州楊氏肯定完了。

  楊家上下都在找關係,脫離楊氏。

  只要我不姓楊,朝廷發落下來,就不會找到我們。

  家族分崩離析。

  外面的兵卒自然沒有戰心。

  五月初一,崖門關告破,陶成兵圍海龍囤。

  奢家派兵三萬來助陣,卻被陶成趕回去了,讓奢家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奢志傑給陶成跪下磕頭,在軍帳外足足跪了三天。

  海龍囤被攻克。

  傳承七百年的楊家,徹底消失。

  陶成下令,楊氏滿門抄斬,和楊氏有姻親的,全部抓捕,誅殺首惡,其餘人流放。

  奢志傑親眼看到楊家被破,傳承七百年的豪門,雞飛蛋打。

  陶成還讓他來欣賞楊家滿門的腦袋。

  楊家的七百年財富,全部封存,歸貴州督撫調配。

  岳正、李匡姍姍來遲。

  組織人接手楊家家財,其姻親家族、麾下將領、各寨寨主,全部誅殺,即墨家產。

  岳正把事情做絕,奢志傑、宋綎天天來請安,擔心下一個是他們家。

  他們真沒看出來,岳正的心多虛。

  主要明軍殺人太狠。

  輝煌的播州、海龍囤,被殺得滿地是人頭。

  項文曜收編了播州北部後,才感到海龍囤,和岳正相視而笑,儘是苦澀。

  「鉛子也沒了?」項文曜嚇到了,不禁佩服岳正的沉著,明軍沒糧沒槍沒炮,卻在楊家老巢大開殺戒。

  永寧奢家、水東宋家,還天天來跪著。

  問題是他們不知道啊。

  宋綎那叫一個慘,天天哭,說水東宋氏三萬人死在戰場上啊,難道還不能表達忠心嗎?

  「早都沒了,不然何用等到五月蕩平楊氏?」岳正不以為然。

  項文曜伸出大拇指,旋即笑了起來:「何文淵還狐假虎威呢,若他知道咱們啥也沒有,會不會瘋?」

  「哈哈哈!」岳正大笑。

  永寧奢家是真的被嚇到了,若知道沒有,立刻去捅項文曜的老巢,項文曜可就慘了。

  「不過也沒什麼,播州蕩平,很快就會有彈藥送進來,再說了,局勢掌握在大明手中,誰也翻不起風浪來。」

  項文曜很自信。

  現在最惴惴不安的不是岳正,而是水西安氏啊。

  明軍在播州大開殺戒,安氏都看到了呀。

  就連助拳的宋氏、奢家大明都不輕易饒恕,他這個靶子,大明能放過他嗎?

  安仁面如死灰,傳承1200年的水西安氏,也進入滅亡倒計時。

  捷報早就送去了京師。

  在南京的皇帝收到的最晚,五月初十,他才收到捷報。

  「看來陶成蝸居兩年,沒有白待。」

  朱祁鈺笑道:「趙輔也是倒霉,他剛走,貴州就有大仗打,還蕩平了播州楊氏。」

  只是戰損牙疼啊。

  大明竟戰損12萬人,雖然都是土人,撫恤金可是一大筆錢,而且這都是生力軍啊,投入東南戰場上去多好。

  殺死楊氏5萬人,誅殺楊氏諸族7000人,俘虜14萬。

  招降兵卒高達77萬。(其實是男丁)

  至於財貨,粗略統計七百萬往上。

  「堂堂播州楊氏,才這麼點錢?朕不信!」

  朱祁鈺皺眉:「馮孝,派錦衣衛去查,誰動了朕的銀子!打下來那麼多土司,沒有兩千萬,別想糊弄朕!」

  「岳正、項文曜也太貪了。」

  別忘了,大明是堂堂正正打進去的,所有參與的都是謀反,這些家族能沒錢嗎?

  那些家族都幾百年家當,說沒錢糊弄鬼呢!

  「告訴岳正,湊不上來兩千萬,朕就讓他去修黃河!」

  「貪也不能貪那麼多啊!」

  朱祁鈺看奏報挺開心的,結果看到這個金額,頓時心情不美了:「還有陶成,剛當上伯爵,就鑽錢眼裡了?不想封侯了?若不想,就趁早滾回來,有多是人願意領兵打仗去!不缺他一個!」

  馮孝嚇了一跳,皇帝的怒氣來得是真快呀。

  明明是好事,那是播州楊氏啊,連太宗皇帝都無可奈何,景泰朝,用兩個月蕩平,這絕對是大勝,罕見的大勝。

  太宗皇帝平定思州田氏,用了三年時間!

  但一樣的,投入也不一樣,永樂朝用的是北征大軍,投入只是軍費而已,景泰朝卻在貴州軍身上投了百萬兩,不能比的。

  再說陶成,陶成能在景泰朝顯貴,絕對和皇帝看重有直接關係,像他這樣能打仗的軍將有多是,只要皇帝看重,給兵給錢,替代他的人很多。

  皇帝喜歡他,主要喜歡他兒子陶魯。

  可這人也變了,變得這麼貪,關鍵戰損這麼高,皇帝自然不開心了。

  「還有水東宋氏、永寧奢氏,每家出一千五百萬兩!」

  「水西安氏,三千萬兩!家族移去寶州!」

  「否則,都給朕蕩平!」

  「這回銀子運去北京!不留在貴州!」

  朱祁鈺不放心岳正和項文曜,這倆人太貪了。

  「皇爺息怒。」

  馮孝苦笑,若換個沒見過錢的皇帝,估計也就糊弄過去了。

  現在皇帝的心氣兒極高,看不上百萬兩這三瓜倆棗的。

  再說了,楊氏七百年家資,沒個幾千萬兩誰信啊,看看江南士紳,繳完認罪銀,還活得那麼快活呢。

  埋在地底下的銀子,指不定還有多少呢。

  「牽連的有罪之人,舉家移去寶州府。」

  「俘虜則留在貴州修路,貴州路太少了,給朕繼續修,多多的修!」

  「再告訴岳正,干不好就滾回來,別礙著朕的事!」

  「朕給貴州三年時間,修不好路,貴州不富,他岳正這輩子別想再升一步。」

  朱祁鈺是真生氣了。

  騙傻子呢。

  江西挖出來多少銀子?

  他還派鄭有義算計了金忠的家產,金忠帶著錦衣衛在江西,起碼貪了三千萬兩。

  貪了十分之一,他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可岳正直接給他四分之一,這讓他十分不爽,自己拿四分之三。

  那是人家七百年的家資,就算一年存一萬兩,都有七百萬,怎麼可能存那點呢?

  甚至,朱祁鈺猜測,得在三千萬兩以上。

  別看貴州窮,土司絕對富得恐怖。

  朱祁鈺目光一沉:「太祖皇帝若知道大明地底下埋著這麼多銀子,會怎麼做呢?」

  馮孝心頭一跳,卻不敢裝死:「皇爺,還沒到那步,還得用他們做事呢。」

  「是啊,讓人做事,就得讓人貪,不然憑什麼當官呢?」

  朱祁鈺憤憤難平:「但把朕當傻子就沒必要了吧?那方瑛在兩廣、交趾貪了多少?朕處置了他嗎?」

  「李瑾收了車臣部的好處,朕不信他了嗎?」

  「李賢在遼寧,日進斗金,朕沒用他當首輔嗎?」

  「該死的!」

  「再讓太監去,把岳正、項文曜、陶成、李匡吊起來,抽十鞭子!狠狠的抽!」

  「讓他們清醒清醒!」

  「他們四人的戰功不賞,部下照舊。」

  馮孝咋舌,皇帝不怕人貪,怕的是人騙他。

  「去把老太傅宣來。」朱祁鈺余怒未消。

  還兩千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