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不遵聖旨的後果,就是殺無赦!築京

  第205章 不遵聖旨的後果,就是殺無赦!築京觀,把蒙人殺怕了!

  河套。

  經過四個月的建設,在長城外建設了一片城池。

  建造速度不快。

  主要原因是缺建築材料。

  關中不再是漢唐時代的關中了,經過一千多年的糟踐、摧殘,關中殘破,一眼望去,光禿禿灰濛濛,荒蕪陳舊破碎。

  曾經肥沃的關中,正在沙化、黃土化,建築耗材,幾乎找不到。

  原傑上書朝堂,求中樞想辦法,調建材到河套。

  如今木材多的多在南方,如雲貴兩廣,木材都是極多的,但運送到河套,運輸成本太高了。

  再就是東北,運輸成本也高。

  近的山西,被京畿連年砍伐樹木,從景泰年間開始,京畿過冬找不到樹木,就跑到山西砍伐,導致山西水土也在沙化。

  現在的江西,找棵樹都難,何況是成材的老樹呢。

  漠北倒是有大片的樹林,但要翻越沙漠,沒有水路可走,運輸成本更高了。

  皇帝御批,令從雲貴兩廣運輸木材到河套。

  皇家商行成立木材行,親自管這事。

  當然了,既然是商行來做,就是商業行為,河套是要付錢的。

  督撫陝甘的寇深聽說了,也向皇帝上書,求中樞調撥木料入陝甘。

  皇帝全都批了。

  據說雲貴兩廣的木材生意大熱,多少商人做木材生意。

  為了方便運輸木材,皇帝下旨令地方浚疏河道,勾連水系。

  而范廣,則在包頭練兵。

  范廣赤膊著,和兵卒一起操練。

  包頭和五原兩城是最先建成的。

  沿著黃河構建棱堡,輔以墩台,構成一道道防禦陣線。

  大仗沒有,小仗不斷。

  但讓范廣頭疼的是,皇帝要拆分鄂爾多斯部。

  談了多少次了,都沒有效果。

  操練結束,他也不穿衣服,拿起水囊灌水,喊了聲爽,然後哈哈大笑,兵卒跟著鬨笑。

  西北缺水,沒有洗澡的條件。

  他也不含糊,和兵卒一樣,兵卒不洗澡,他這個當總兵的也不洗澡。

  「總兵大人,那老頭還是不願意。」

  范昇看見范廣走過來,從大帳里小跑過來稟報。

  范昇是范廣長子,本來被皇帝欽封為把總,但被范廣給擼了。

  蓋因范昇本事不佳。

  尤其聽說於康已經封了侯爵了,他兒子范昇和於康一比,丟人丟到了姥姥家了。

  於康是范廣的女婿,陛下賜的婚,等於康回京便要操辦。

  「你個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范廣對兒子沒個好臉色。

  范昇嘴裡的老頭,就是鄂爾多斯部的族長,改名叫李特。

  范昇捂著屁股跑。

  他也生氣。

  他自幼便和于冕、於康一起廝混,說好了一起躺平的,結果於康這麼優秀,讓他這個真躺平的紈絝子弟怎麼辦?

  「滾回來!」范廣厲喝。

  范昇立刻停下腳步,躡手躡腳地轉過身,露出一個很尷尬的笑容:

  「爹呀,那北韃子不樂意。」

  「兒子的舌頭都快磨掉了,人家就是不聽,死不鬆口。」

  「兒子有啥辦法?」

  范昇很無奈。

  「完蛋貨!」

  「你小子怎麼就不能和於康學學?」

  「人家都封侯了,爵位比你老子都高,伱怎麼還不成器呢?」

  范廣真想抽死他。

  「爹呀,於康那是好運氣,讓兒子跟隨邢國公打仗,兒子也能取得……」

  范昇情急之下,說實話了,趕緊住嘴。

  范廣的臉直接就黑了:「你的意思是說,你爹不如邢國公?」

  跟著范廣的諸將,竟然點了點頭。

  范廣直接惱了,踹了范昇兩腳。

  旋即跟泄氣兒皮球一樣坐在椅子上:「老子確實不如邢國公,但老子也沒打過敗仗吧?」

  「來漠北有小半年了吧?」

  「大大小小戰爭,有過百場了吧?」

  「老子打敗過一場嗎?」

  這倒是沒吹牛。

  范廣鎮守河套以來,確實打了不少勝仗。

  「爹呀,一場震古爍今的仗,比你打一萬場小仗都行,兒子也能憑此功封侯了!」范昇小聲道。

  范廣聽著咋這麼彆扭呢?

  「這不還是拼爹嗎?」

  范廣回過味了,衝過去抓住范昇就是一頓暴打。

  然後氣洶洶回來。

  「你們說說,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就是一塊滾刀肉!」

  「打仗不行,讀書不行,他還能幹啥?」

  范廣氣得不行。

  他沒架子,在軍中頗受愛戴。

  「總兵,范昇雖然嘴上吊兒郎當,其實打仗也含糊。」延安衛指揮使神英幫范昇說話。

  范廣看了神英一眼:「神英,要不你當老子女婿吧?」

  「老子算看出來了,指望這個貨,我范家門楣是光耀不了了。」

  「老二范炅也夠嗆。」

  「老三在講武堂,也不知道能學成啥樣。」

  「乾脆,你當老子女婿!」

  范廣非常欣賞神英,神英有名將之資。

  神英登時面露苦澀:「總兵大人又拿標下說笑,標下是家中獨子,豈能入贅?」

  「不用入贅,老子是武人,不搞那一套,就當老子女婿就成。」范廣實在看上神英了,念叨招婿幾百次了。

  神英打仗穩紮穩打,頗有古之名將之風。

  「神英,你就答應算了。」在一旁的房能打趣他。

  「滾一邊去!」神英和房能廝熟。

  房能是延綏西路左參將,也是今年襲職。

  「我想當總兵女婿,關鍵總兵看不上我啊!」房能起鬨。

  范廣臉都黑了:「你小子三十幾了?比我閨女大一輪,還有十幾房妾室,把我閨女嫁過去,豈不被氣死?」

  帥帳里哈哈大笑。

  這天房子裡太熱,乾脆支帳篷,在外面議事。

  他也欣賞房能,房能也是一員智將。

  「娘的,老子女兒國色天香,你們娶不上都得哭。」范廣這話,連自己都不信。

  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女兒好看就怪了。

  神英長得玉樹臨風,還想娶個文官之女呢,起碼要知禮懂禮,對下一代有好處。

  最好建立功勳,求陛下賜婚,那才威風呢。

  「都別鬧了,說正事吧。」張文質擺擺手。

  作為文官,他也和武將打成一片。

  在河套頗受愛戴。

  范廣登時收斂了笑容:「都肅靜,說正事!」

  「陛下聖旨,要拆分鄂爾多斯部,必須想辦法完成。」

  這是難題。

  磨嘴皮子十幾天了,沒有效果。

  鄂爾多斯部的李特,死不鬆口,不同意拆分,也不願意融入明軍,還想在河套放牧。

  就效仿朵顏三衛,充當客軍。

  大明強大,就在大明碗裡吃飯,大明衰落,掉頭就撕咬大明。

  完全闡釋養不熟的白眼狼。

  「要不求求原布政使,讓他想想辦法,咱們除了來硬的,還有啥轍?」興安伯徐賢拱手道。

  他被皇帝丟給范廣,跟隨范廣學習打仗。

  如今范廣手下可是人才濟濟。

  神英、房能、徐賢,都是會打仗的。

  張文質苦笑:「原布政使的意思是,斬草除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河套漢人本就少,再招降這些人,河套成為多族聚居區。」

  「更加不好管了。」

  「這是動亂的根源,河套亂了,西北就要亂,咱們不能給朝廷添麻煩啊。」

  張文質也是個狠人,從土木堡跑回來的。

  「原布政使說得對,就該斬草除根。」

  譚序道:「那些蒙人,就是看我大明強大,暫時依附罷了,等咱們大軍撤回內地,他們立刻占領河套,和咱們翻臉!」

  「不如趁著咱們強盛,幹掉他們!」

  「什麼懷柔,懷什麼柔,強吃即可!」

  譚序的爹是譚廣,乃永寧伯,沒有世券,他想拼下一份世券,所以自告奮勇,來到河套,立功之心十分迫切。

  「陛下的聖旨傳來十幾日了,那些蒙人仗著有兵有將,敢視聖旨於無物?」

  「這是大不敬之罪!」

  「試問哪個漢人敢無視聖旨?」

  「照老子看,他們壓根就不想變成漢人!」

  房能冷笑:「乾脆都殺光,這河套,憑咱們漢人能守得住。」

  「把他們全都變成奴隸,給咱們建房子、疏通河道、修馳道,然後統統殺掉!」

  帳內都同意強行收編鄂爾多斯部。

  然後按照聖旨拆分遷居。

  至於剩多少,沒人在乎。

  于謙三大仗,讓明軍挺直了脊樑。

  范廣皺眉:「該如何殺呢?」

  諸將一聽,范廣也想殺。

  神英自告奮勇:「那太容易了,標下願意單刀赴會,直接火併了李特!」

  「別看李特府裡層層伏兵,在標下眼裡,如同無物,那李特也是個廢物。」

  神英想藉機立功。

  房能翻個白眼:「你是水滸傳看多了吧,還火併,你咋不上天呢?」

  「滾滾滾,老子說的是正事。」

  神英笑道:「總兵,那鄂爾多斯部的兩萬兵,都是騎兵。」

  「若招降一萬,打散了之後成為咱們的人,咱們實力大漲。」

  「還不用每天窩在營帳里鬥心眼,何不快哉?」

  他就是想封爵。

  「你想怎麼化胡為漢?」范廣問。

  神英冷笑:「當然是學孫尚書了,先把鄂爾多斯部的權貴殺光,然後派兵火併一場,讓兄弟們不封刀,嘿嘿,能剩多少,聽天由命唄。」

  這貨更狠。

  孫原貞做了一個錯誤的示範。

  邊將發現懷柔無用,把蒙人殺怕,剩下的自然就歸順了。

  現在邊將都這麼想。

  雖然皇帝在奉天殿上反覆強調,蒙人亦是華夏苗裔,不能爛殺。

  問題是朝中按人頭算軍功啊。

  不多殺幾個人,哪來的軍功?

  「本將看你的辦法不錯。」范廣看向張文質。

  這些蒙人,聽調不聽宣,來河套當土司來了!

  敢輕視聖旨?

  全都該殺!

  張文質剛要說話,夜不收來報。

  「總兵大人,在西方發現不明騎兵,正在朝包頭快速靠近,具體數目不明。」

  「距離多遠?」范廣不得不終止討論,讓人拿來地圖。

  帥帳里氣氛一穆,旋即喜氣洋洋起來。

  這是送功勞來了。

  「末將請戰!」神英立刻跪下。

  房能、徐賢、譚序等人全都請戰。

  范廣擺擺手:「先弄清楚騎兵是誰,究竟有多少人,又距離包頭多遠!」

  「夜不收來報,大概距離二百里。」

  「在沙漠裡?」

  范廣立刻確定,這是瓦剌騎兵。

  明軍騎兵穿行沙漠十分困難,只有漠北的牧民,才能忍受風霜,從沙漠中走出來。

  「再探!」

  范廣皺眉:「鎮遠關可有黑煙預警?」

  很快,墩台上的夜不收來報。

  鎮遠關沒有黑煙。

  要麼這股騎兵繞過了鎮遠關,要麼是還沒有抵達鎮遠關。

  後者的可能性很小。

  寧夏鎮沒這麼爛,有騎兵過境,一定會示警的。

  「總兵,可不可能是瓦剌一部來投降我大明?」房能道。

  「也有可能,等等看吧。」

  「傳令,快些做飯,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先填飽肚子。」

  「一旦有變,立刻出征。」

  「給兄弟們開開葷,吃點好的!」

  「讓牧民貢獻些牛羊上來,娘的,養那些不就是給大軍打牙祭的嘛。」

  「大明給他們地盤活著,那就得供養著我軍!」

  范廣親自登上瞭望台。

  范昇小跑過來,單膝跪地:「求總兵允許標下范昇出戰!」

  「好,你有這個勇氣就好!」

  范廣讚揚道:「把你二弟也帶上,上陣親兄弟,一起上!」

  「標下遵令!」

  范昇立刻退下。

  晚間時,夜不收再次來報。

  騎兵約莫過萬,已經穿過了鎮遠關,似乎沒有攻打關城的意思。

  「打什麼關城。」

  「咱們在這裡就建了兩座城,後面沒有補給。」

  「要打,當然打我們了!」

  范廣罵那夜不收蠢。

  他心中痒痒,想親自打這一仗。

  趕緊召集軍議。

  這支騎兵預計後天清晨能攻城。

  「神英、房能、徐賢、譚序、范昇、范炅,你六人,各領三千兵卒,一千騎兵、一千步卒、一千火銃手。」

  一聽有仗可打,就有功勞要立了。

  「本總兵親自掠陣。」

  范廣也想打。

  但他是統帥,不能輕易上戰場。

  他手下有漢軍五萬,多是騎兵和火銃兵,步兵主要是盾牌手、長槍手,用來護衛火銃手的。

  真正的王牌,還是騎兵。

  「標下等遵令!」

  今天休息,明天出城。

  這新建的包頭城,守城幾乎沒什麼意義。

  何況范廣手握五萬雄兵,外加收服的蒙兵,擁兵十萬。

  就是要熬練膽氣,要敢打野戰,打贏野戰,壯漢兒雄風。

  等眾將下去準備。

  張文質道:「總兵大人不提番將,是想做什麼?」

  「嘿嘿,什麼都瞞不住張先生。」

  范廣小聲道:「本將也想學孫尚書,強收蒙人之心!」

  「這些蒙人雖被我軍強行收服,還是口服心不服,聽調不聽宣。」

  「索性,本將藉機做掉這些王八蛋。」

  「收其兵,首領全都幹掉!」

  「不服的,直接送去見也先!」

  「神英那小子說得對,本將單刀赴會,看看那李特有沒有種!」

  范廣和張文質想一起去了。

  皇帝把張文質派來,就知道張文質不是普通文官。

  他是能打仗,敢打仗的。

  「總兵大人既然做了決定,便要快,一旦事泄,於我軍不利。」張文質發狠。

  「張先生的意思是?」

  范廣尊稱張文質為先生,真心敬重張文質。

  張文質樂了:「今晚就動手!」

  「啊?」范廣反而懵了。

  「那些番將,也不是傻子,慢則有變。」

  張文質更狠:「正好,夜不收來報,外面有騎兵襲營,那些番將必然心中沒有警惕。」

  「咱們藉機整合蒙軍,化整為零,為大明所用。」

  張文質把范廣嚇到了。

  「可,可是不是太倉促了?」

  張文質道:「倉促才能讓他們始料未及,總兵大人沒有準備,番將自然也沒有準備。」

  「正好我軍行事,神不知鬼不覺。」

  「就你知我知。」

  「總兵大人不要調動大軍,只將親兵調歸本官執掌,用最快速度,拿下瓦剌各部權貴,全部殺掉!」

  張文質低聲道:「咱倆大吵一架,把戲做足!」

  范廣壞笑。

  然後,帥帳里發生激烈的爭吵。

  范廣氣洶洶走出帥帳,鑽進李特的屋舍。

  李特正在吃席,桌子上都是好菜,正喝酒呢。

  他還不會說漢語,需要翻譯。

  「總兵大人因何大吵?」李特明知故問。

  「那些文人娘們唧唧的,就這點事還要上書告本將一狀,張兄你來評評理。」

  范廣灌了口酒:「菜好酒也好。」

  「張兄,拆分你部,是陛下的意思,你既然歸順了,便順著陛下的心思,拆了吧。」

  一聽范廣是勸說來了,李特有一百套說辭等著他。

  「總兵大人,我族一定是無比尊敬皇帝陛下的,不然我族不會千里迢迢內附大明的。」

  李特打死也不願意拆分。

  達拉特的下場,他已經知道了。

  對明軍恐懼。

  但對未來更害怕。

  「張兄,只要遵從聖旨,本官親自上書給陛下,求陛下封你爵位。」

  李特登時翻個白眼。

  若是幾個月前,大明皇帝真能敕封爵位。

  但現在韃靼被一戰打崩了。

  瓦剌一心向西。

  草原空虛,無法給大明形成巨大壓力,怎麼可能給他一個異族封爵呢?

  他可聽說了,那譚序,父親是伯爵,傳到他身上爵位沒了,還得奔波。

  范廣算明白了,磨破嘴皮子也沒用。

  那就對不起了張兄。

  「罷了,先不說這糟心事了。」

  「夜不收來報,有大股騎兵靠近包頭。」

  「我軍即將出征。」

  「本將要征鄂爾多斯部出戰!」

  「張兄意下如何?」

  范廣沒直接強征。

  而是跟李特商量。

  「這……」

  李特可不願意部民拿出去被明軍消耗,正在想搪塞之詞時候。

  范廣放下酒碗。

  慢慢站起來:「李特,這是打仗,只要你在大明的領土下,就得遵從聖旨,遵從本總兵之令!」

  「否則呢?」李特反問。

  「殺無赦!」

  歘!

  李特的怯薛軍抽出腰刀。

  范廣是自己進來的,沒帶扈從。

  所以李特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但范廣則伸出脖子,拍拍自己的脖子,滿臉凶厲道:「來呀,往這砍!」

  「一刀就能削掉本總兵的腦袋!」

  「這大好的腦袋,就在你們刀下,來啊!」

  「但是!」

  「你整個部族,都得陪葬!」

  「這是大明的領土!」

  「誰敢違背陛下的聖旨,誰敢擅殺上官,就是誅九族的重罪!」

  啪啪啪!

  范廣使勁拍自己的脖子:「來呀!往這劈!」

  李特臉色一變,趕緊讓手下收了腰刀。

  賠笑道:「總兵大人,您怎麼能說出如此傷和氣的話呢?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

  啪!

  一個響亮至極的耳光響起。

  范廣結結實實一個耳光,抽在李特的臉上。

  歘的一聲,蒙兵腰刀出鞘。

  「一家人?」

  范廣毫不在乎,反手又一個耳光,把李特抽倒在桌子上,一桌子酒菜稀里嘩啦撒了一地。

  碗碎杯裂的聲音傳來,屋舍之外,無數明軍把屋舍包圍,明火執仗,照得通明。

  「他娘的,你們那的一家人,用刀指著家人啊?」

  范廣又給李特一腳。

  李特也是壯漢,但和范廣比起來,就是獅子和野兔。

  「誰他娘的敢砍老子!」

  「過來啊!試試啊!」

  范廣厲喝:「都他娘的把刀給老子收了,聽沒聽著!」

  蒙人不聽。

  范廣快速走過來,劈手奪刀,一刀就把那個蒙人給劈翻了。

  凶性大發。

  見血了!

  怯薛軍紛紛舉刀相向。

  「別!」李特嘴裡都是血,臉蛋子腫得通紅。

  「想劈老子?」

  范廣用刀尖指著一個蒙人,揚手就劈。

  那蒙人舉刀相迎。

  范廣使勁猛劈,劈,劈,把那蒙人的刀劈斷了,刀尖劃開了蒙人的胸口,慘死當場。

  然後他得勢不饒人,連著劈翻兩個人。

  而門外的明軍快速湧進來。

  「都殺了!」范廣渾身是血。

  「不要啊!」李特慘呼。

  但是,明軍人多勢眾,頃刻間,就把李特府內的所有兵卒殺光。

  其中還有李特的兒子。

  倒在血泊里。

  「范廣!」

  李特怒吼:「老子率領部眾投靠大明,不是任爾等砍殺的!」

  「他們造反,老子就有殺他們的理由!」

  范廣反手一刀,架在李特的脖子上:「你他娘的有意見?啊?」

  李特臉色一白。

  眸中俱是怒火。

  這些都是他的心腹啊,他兒子是要繼承部落的啊,全都被范廣給殺了。

  他下意識要造反逃跑。

  可是,明軍五萬強軍,俱在河套。

  他鄂爾多斯部所有人丁口加在一起,不足五萬人,可戰之兵兩萬,能打得過明軍?

  「我也是明人!」

  「你憑什麼殺我!」

  李特嘶吼:「不公平!本官要上書陛下!求陛下給我一個公道!」

  「還公道?」

  「老子苦口婆心勸你十幾天了!」

  「你聽進去了嗎?」

  范廣冷笑:「現在跟老子講公道了?以前幹什麼去了?」

  「把陛下搬出來!」

  「你遵從陛下的聖旨了嗎?」

  「你看看整個漢軍,陛下聖旨一下,誰敢不服?」

  「哪怕陛下的聖旨要砍了老子的腦袋,老子的兒子范昇,就得乖乖砍了老子腦袋,雙手奉上!」

  「這是陛下的聖旨!」

  「誰敢不從!」

  范廣嘶吼。

  用刀指著李特:「你敢不從?」

  「仗勢欺人,我不服!我求陛下做主,求陛下……」李特用漢語說出來。

  這時,張文質押著十幾個還活著的鄂爾多斯部權貴,死了的不計其數。

  全都押進屋子裡。

  李特直接傻眼了:「大明是要招降我們?還是要殺了我們啊!我們是主動內附的,內附的!」

  「去你娘的內附!」

  范廣拿刀就劈那些鄂爾多斯權貴,一刀一個。

  「你們是求著大明,收容你們的!」

  「狗屁的內附!」

  「你們就是乞丐!」

  「跪著求大明,賞你們一口冷羹殘飯!」

  「還敢說不服?」

  「你們算個屁啊!」

  「陛下下旨讓你們去死,你們自己就得抹脖子!」

  「這才叫感恩!」

  一刀一個,一邊罵一邊殺。

  所有權貴,都被范廣給殺了。

  鄂爾多斯部沒了!

  范廣的刀,指向了李特。

  刀尖還不停滴血。

  「明人不講信用,不講信用,殺我部民,血債血償……」李特張牙舞爪,想撲過來。

  噗!

  范廣直接一刀,劈在他腦門上。

  「你敢辱明人?」

  「老子把你挫骨揚灰!」

  「永世不得為人!」

  范廣抽出刀,使勁劈他的腦殼。

  把李特整張臉都砍爛了。

  「陛下只對明人講信用,不會對狗講信用的!」

  「你算個屁!」

  「狗東西!」

  咔嚓!

  范廣一刀砍了他的狗頭。

  把腦袋提在手裡,才用刀拄著地,氣喘吁吁。

  他渾身都是血。

  殺的人實在太多了。

  「總兵大人,既然做了,就把事情做絕!」張文質厲喝道。

  「傳令,神英等六將率軍攻伐鄂爾多斯部大營,一個時辰,不封刀!」范廣厲吼。

  所謂不封刀。

  就是見人就殺。

  蒙人最喜歡用這個辦法屠殺漢人。

  現在,一報還一報。

  神英等人帶兵,直接把鄂爾多斯部給圍了。

  神英神采奕奕。

  聽說范廣單刀赴會,他十分眼饞,這麼好的機會,被范廣得到了。

  這鄂爾多斯部的兵卒,被安置在一起。

  范廣為了控制他們,讓他們把兵器交到兵器庫里,身上帶著腰刀。

  神英、房能六將,把鄂爾多斯部給圍了。

  直接開銃。

  營盤是范廣建的,他最清楚。

  很多鄂爾多斯部民還在傻眼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營盤就炸了。

  神英等人率軍進去屠殺。

  「殺!」

  神英哈哈大笑:「死了的築成京觀!兒郎們,立功嘍!哈哈哈!」

  後面的漢軍,傳來陣陣大笑聲。

  聽著營盤裡的慘叫聲。

  他們笑得更厲害。

  張文質捋須而笑:「陛下交給的難題,迎刃而解。」

  范廣看著張文質,多少有些害怕。

  這個文人就是個瘋子。

  根本不把蒙人的命當成命。

  他之前上書表功,收降鄂爾多斯部兩萬兵,今晚這麼一殺,能剩下一萬人就不錯了。

  「他娘的!」

  「這邊交給你們!」

  「老子去殺其他部去,乾脆,今天晚上,全都殺乾淨了!」

  「省著讓中樞安置,讓陛下頭疼!」

  「這些狗娘養的,都去見閻王吧!」

  范廣凶性大發。

  這回徹底把蒙人歸化。

  因為不願意歸化的,都會被築成京觀,就放在自己的領地里,看著當一樂。

  與此同時。

  巡捕營里。

  嘴硬的秦老漢怕了,他眼皮上支著棍,只要他眼珠不動彈,就用刀割他的肉。

  「求求你了,讓我睡覺吧,讓我睡覺吧!」

  鐵打似的秦老漢,被困意折磨瘋了。

  曹吉祥要審。

  范青不許,還繼續折磨秦老漢。

  終於熬了四天四夜,秦老漢熬不住了:「我都說,都說,你們聽聽啊,我都說啊!」

  范青姍姍來遲。

  進了審訊室時,就聽見了秦老漢的求饒聲。

  范青慢悠悠坐下。

  「范大人,我都說,我都說啊!」秦老漢撐不住了。

  「這大半夜的,勞動本官來。」

  范青抻個懶腰,讓營丁搬個凳子過來:「讓本官睡一會!閉嘴,本官不想聽!」

  「大人!」

  秦老漢都哭不出眼淚來了。

  只要他眼珠不動,就割他的肉啊。

  這還不算什麼,那兩支柴火棍,撐著眼皮子,扎眼珠子疼,已經出血了。

  「求求大人了,讓小人說了吧!」秦老漢反覆哀求。

  哀求了半個時辰。

  范青才睜開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就給你一次機會。」

  「我都說,我都說!」

  秦老漢招了。

  他本名董哲,乃是浙江衢州人。

  本來只是個商販,後來被吸納進入一個商幫,叫江左盟,商人彼此互助,互通消息。

  但後來就變味了。

  被一股勢力滲透,漸漸地,開始幫那股勢力做事。

  他們的財富也水漲船高,也不止在江左做生意,生意遍布全國,越做越大。

  但是,他們賺的錢,要上繳盟里一半。

  不許任何人脫離盟里。

  「如何滲透官場的?」范青問。

  「其實都是常規路數,一者是支持貧困舉子,為入京科舉提供盤纏,收為己用;」

  「再者,就是批量培養師爺,地方官都要配幾個師爺的,讓師爺一點點滲透官員,進而收為己用;」

  「三者,則是用當鋪,給新科進士貸款,用利滾利的方式,用錢逼迫讓那些新科進士為盟里賣命。」

  「也有作弊的,但不多,因為不敢批量作弊。」

  「還有很多辦法,比如在外地做官的官員,清明沒人掃墓,盟里代為掃墓;喜歡女人的,喜歡珠寶的,都會投其所好。」

  秦老漢說得是實話。

  「我剛開始也以為,盟里不斷收買官員,是為了賺取更多的錢。」

  「但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

  「他們不是想賺錢。」

  「而是想掌控大明,做地下皇帝。」

  「這次鼓動民夫造反,就是例子。」

  秦老漢全都招了。

  范青覺得觸目驚心。

  一旦查的話,恐怕大明官場,都會被一網打盡。

  科舉作弊,反而是小兒科。

  這個江左盟,無孔不入。

  「你可有上峰?如何聯絡?」范青問。

  「沒有,真的沒有,我入京,做的就是死間,沒有活路的!」

  秦老漢嚎啕大哭:「他們控制了我的家人,我不聽話,他們會死得非常慘!」

  「所以我不敢招!」

  「因為江左盟的懲罰,比你們巡捕營里,殘酷百倍!」

  秦老漢崩潰大哭:「大人,我全都招了,讓我睡覺吧!睡醒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范青又反覆審問一些細節。

  然後報與宮中。

  九月的天,京師仍舊十分悶熱。

  朱祁鈺收到秦老漢的供述。

  「江左盟,是不是還有琅琊榜啊?」

  馮孝不明所以:「皇爺,奴婢願意出宮,坐鎮南直隸,把江南翻個底兒朝天!」

  「沒必要了!」

  「這些人估計在秦老漢被抓之後,就會金蟬脫殼,就算現在去抓,也都是小蝦米。」

  朱祁鈺並不在乎:「魑魅魍魎,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個秦老漢,被洗腦了而已。」

  「哪有什麼地下皇帝,這天下就朕一個皇帝。」

  「真當什麼江左盟是萬能的?」

  「傳旨,令巡捕營把江南商賈,全都抓起來,一個個查!」

  馮孝眼睛一亮:「皇爺聖明!」

  「再給南直隸傳旨,令江南每縣,征入京中一百個商賈,做不到的,縣官誅族!從屬誅族!吏員誅族!全縣人強遷入廣西,不問死活!」

  「每縣再征一百個文人。」

  「強征入京!」

  「再令士紳準備好了,隨時遷入廣西,違令者誅族!」

  「李震在哪呢?」

  「令李震原地擴軍,南直隸擁兵十萬,調宋偉出京,做南直隸守備,李震做副守備。」

  馮孝瞳孔微縮。

  皇爺這是要巡幸南京了。

  「最晚後年,朕要去南京坐一坐。」

  「朕倒要看看,什麼江左盟,什麼魑魅魍魎,看誰能逃出朕的手掌心?」

  「一群異想天開的笑話!」

  朱祁鈺冷笑。

  他還真不把什麼江左盟放在心上。

  只要他活著,什麼盟也翻不起風浪。

  「皇爺,這江左盟的真正魁首,一定在朝中。」馮孝這話反倒點醒朱祁鈺了。

  「宣張鳳入宮。」

  朱祁鈺要在江南布局了。

  「奴婢遵旨!」

  朱祁鈺開始處置奏章。

  天快黑的時候,張鳳進入養心殿叩拜。

  「張卿,委屈你了。」

  朱祁鈺讓他起來,賜座。

  「老臣為陛下效忠,並不覺得委屈。」張鳳心裡是有怨氣的。

  戶部的確是爛攤子。

  但這個爛攤子是從永樂朝開始爛的,跟他關係不大。

  他也貪了,但哪個官員不貪呢?

  「張鳳。」

  「朕用你去砍勛貴,不是讓你去死。」

  「你對朕的忠心,朕能不知道嗎?」

  「朕還有用意。」

  朱祁鈺解釋道:「朕想派你督撫浙江。」

  張鳳瞳孔微縮:「陛下要……」

  「沒錯,最晚後年,朕就要巡幸南直隸,親自坐鎮南直隸。」

  「所以你去給朕打前站。」

  「本想讓你去南直隸的。」

  「但南直隸勢力錯綜複雜,你去,怕是鎮不住場子。」

  朱祁鈺站起來,親手把他扶起來:「張卿啊,你去浙江沒有危險,但去南直隸,怕是凶多吉少。」

  「老臣不怕!」張鳳倔勁兒上來了。

  聽說皇帝是派他去南方,做一任督撫,他反而心結打開了。

  別以為放去地方是貶謫。

  看看放去地方做督撫的,都是皇帝看重的人。

  張鳳也想做一任。

  「好!」

  「朕就命你做南京吏部尚書,兼兵部尚書!」

  「朕賜你天子劍!」

  「再賜你王命符牌,還有朕的御筆聖旨!」

  「你坐鎮南直隸,為朕整飭南直隸!」

  「等待朕巡幸南直隸!」

  朱祁鈺招手。

  馮孝送上天子劍,朱祁鈺鄭重放在張鳳手中。

  他走到御案前,奮筆疾書。

  「朕已經令宋偉出京,擔任南直隸守備,擴軍徵召十萬大軍!」

  「朕給你王命旗牌,你可隨時調軍。」

  「浙江備倭軍、護漕軍、包括南直隸、浙江所有衛所,全都歸你調動!」

  「朕給你最大的權力!」

  「你為朕掃清南直隸!」

  朱祁鈺擲地有聲。

  聖旨寫成,送到張鳳的手上:「朕就將南直隸,託付給你!」

  張鳳泣然而拜:「陛下信任老臣,老臣必不負陛下信任!」

  朱祁鈺扶她起來:「天子劍在手,聖旨在手,王命旗牌在手。」

  「誰都可殺!」

  朱祁鈺溫聲道:「張鳳,放你地方,朕絕不是貶謫你,你的功勞,朕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

  「你兒子張景、張林,朕都會重用!」

  「一個入戶部做郎中,一個入都察院做御史。」

  「無論事成與不成,朕都絕不會薄待你家!」

  朱祁鈺非常清楚,南直隸是天下最難整飭之地。

  所以他給了張鳳這麼多好處。

  他本以為需要于謙親自坐鎮呢。

  「求陛下收回成命!」

  「老臣之子,皆是中人之姿,揠苗助長對他們不利。」

  「依老臣之意,日後能做個富家翁,已經很好了。」

  張鳳說得沒錯。

  他兩個兒子,確實沒什麼資質。

  「無妨,朕親自調教他們,使其成才。」

  朱祁鈺無比認真道:「南直隸極難整飭,朕非常清楚。」

  「張卿,萬勿以自己人身安全為重。」

  「朕不要求你一定完成,只要你能活著。」

  「等朕臨幸南京,便可!」

  「若受了委屈,就暫且受著,等朕去,給你出氣!」

  朱祁鈺拍拍他的肩膀:「張卿,你活著,等朕去!」

  「老臣謝陛下掛懷!」張鳳哽咽。

  「朕見過你小孫女,品貌極佳,朕親自下旨,許配給于冕做正妻。」

  張鳳張大嘴巴。

  皇帝這是在保護他。

  天下間,除了皇帝,只有于謙,才能護住他。

  「可于冕已經有了正妻。」張鳳道。

  「朕聽說于冕之妻,結婚數年尚無子嗣,就貶為妾室,你之嫡孫女嫁給他做正妻,朕下旨賜婚,由不得他。」

  張鳳再次磕頭。

  皇帝對他庇護至極。

  之前的任務,沒有順利完成,他心中有愧。

  打發走張鳳。

  「兩京十六省,只剩下浙江無人督撫了,朝中適合誰去呢?」朱祁鈺躊躇。

  浙江的難度,排在第二。

  朱祁鈺猶豫的時候,淨室房太監進來:「皇爺,今天該翻牌子了。」

  名字都很陌生。

  都是新物色的美人。

  馮孝立刻將資料奉上。

  「毛勝的孫女?」

  「皇爺,此女國色天香,是太后娘娘送過來的。」馮孝回稟。

  這是走吳太后的門路。

  毛勝是懂得博取聖心的

  但毛勝長得五大三粗的,孫女能多好看?

  朱祁鈺直接翻了牌子。

  晚上,扛進來一個被卷。

  露出臉來,確實長得不錯。

  「你祖父是毛勝?」朱祁鈺問。

  「不敢欺瞞皇爺,奴婢祖父確實是毛勝。」毛氏聲音中姓。

  其實毛勝長得很勇武,但其血脈高貴,歸附大明後,又找漂亮女人稀釋血脈,後代自然就漂亮了,朝中勛貴都是這樣,一代比一代好看。

  「封選侍吧。」

  朱祁鈺還算滿意。

  巡捕營收到聖旨,再次猛虎出匣。

  京中再次亂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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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