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絢爛的繁華,莫過於金陵上元的夜晚。
趙檀兒緊緊跟隨在朱懷身旁,一會兒拍手稱快,一會兒又驚喜地大叫,仿佛是個未曾見過世面的孩童,這不禁讓朱懷略感好氣又好笑。
最喧囂的場景無疑集中在應天大街的中段,那裡豎起了一棵龐大的彩燈樹,光彩奪目,宛若白晝,燈座上刻著「鳳陽書院」的名字。
燈下,眾人擊掌歡歌,無論是男女老少,皆手拉手圍繞著燈樹,跳著歡快的舞蹈。
"聰明啊!"
朱懷抬頭讚嘆不已。
"真美呀!"
趙檀兒的臉頰泛起紅潤,顯然非常激動,但她仍好奇追問:"你在說啥'聰明'?"
朱懷指向"鳳陽書院"四個字,解釋道:"你看見了沒?這便是推廣,是營銷手段!"
"在這個舉國同慶的重大節日裡,書院用這樣的方法宣揚名聲,自然吸引諸多家長讓孩子前往求學,"
"策劃如此妙計的人,怎可能不聰明?"
趙檀兒這才恍然大悟,點頭稱是:"原來這樣,那這家書院的創辦者,的確相當聰慧。"
朱懷內心充滿了好奇,在古代就能找到這樣的智慧之光,他不由得想知道,到底誰是鳳陽書院背後的創立者,必定是個商業奇才無疑!
音樂的節奏永無止境,花燈下,一些年輕女孩正跳起踏歌舞,動作優美。
隨那動人心弦的鼓點,她們肩部微微收攏,嘴角含笑,手臂輕輕擺動,背部舒展,膝蓋微曲,腰部輕扭,髖部傾斜,形成如同"三道彎"般曼妙的姿態,將女性的魅力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人陶醉忘我。
這正是女兒家獨有的柔美風韻,通過舞蹈表現的淋漓盡致。
"我要加入跳舞!"
趙檀兒也被激發了興趣,拉都攔不住她,她毫無顧慮地跑到人群中心,開始翩翩起舞。
朱懷無奈地笑著,遠遠望著趙檀兒。她的一舉一動竟散發出無法言喻的靈動之美,令人心動。
在遠處,朱懷正凝視著趙檀兒的倩影。
同樣在花燈周圍,另一雙眼睛也宛如毒蛇般鎖定在趙檀兒身上,充滿了渴望。
初見趙檀兒,那個身著深黑衣裳的少年男子頓時失神。
身邊的僕人見自家少爺如此失態,急忙提醒道:「少,少爺,您父親吩咐了,今日,今晚不允許咱們出門。」
僕人戰戰兢兢補充說:「少爺,您父親特別交代,這段時間整個府邸必須保持低調,特別是不能再尋找女子。」
文伯祺不悅地說:「快去!趕緊派人打探那女子的所有信息,我在這兒等結果!"
「少,少爺……可是,您父親說過,小的我怕……」
文伯祺冷冷一笑:「你怕我父親?現在我就告訴你,如果我不高興,馬上就能讓你全家消失!"
「滾!"
這位文伯祺非別人,正是兵部侍郎文豫章唯一的兒子。
他雖見慣了世間美女,但遇到趙檀兒這般的女子,既有少女的活力又有成熟的風韻,仍讓他大感驚艷。
他目不轉睛地打量著檀兒,從頭到腳掃視一遍,眼中逐漸透露出貪婪的神色。
今夜真是幸運!
平日裡搜尋的女子已令他感到乏味。
作為兵部侍郎文豫章的兒子,背後還有中山王府等一系列複雜的關係網,在應天府,即便是胡作非為,也沒人能拿他怎樣,最後都草草收場。
前提,當然,那女孩沒有龐大官方勢力的支持。
他並非完全愚笨,清楚什麼樣的人可以招惹,而招惹誰又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文府位於應天府南部街巷,毗鄰皇城,這裡是權貴聚集之所。
文豫章居住於此,可見他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
文豫章並非來自淮西,而是原籍南京,元朝末年歸附了徐達,從此隨徐達運籌帷幄,披掛上陣。
濠州被圍之時,文豫章單槍匹馬進入險境,解救了朱元璋紅巾軍於危難之中,穩固了戰略後方,這番成就堪稱卓越。
因此,朱元璋列他為開國二十四功臣之一,給予豐厚的獎賞。
此刻的文府燈火通明,後院桃花叢生,景象如畫。
風搖樹梢,或是人的活動觸動了桃花林,花瓣紛紛揚揚飄落。
隨後,一位女子醉顏微醺地從桃花林中站立起來。
片刻之後,文豫章也背著手筆直地出現在桃林之間。
「老爺。」
那位美麗女子輕聲呼喚。
文豫章臉上閃過愧疚,同時又有一絲作孽似的悔意。
所謂「上有好之,下必有之」,文伯祺的荒淫本性承襲於他的父親,讓文豫章心中愧對兒子。
「嗯。」
「我們該回去了。」
文豫章嘆息一聲,正要離開。
突然,桃林外有個僕人急匆匆跑來,「老,老爺……」
這位僕人還未說完,看到了文豫章和他的側室並肩站立。
文豫章微微驚訝,面無表情道:「不是說好了,不准任何人靠近這裡嗎?」
「小的,小的確實有緊急事情稟報。」
那僕人看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聲音帶著驚慌回應。
文豫章依舊冷漠,旁邊的女子卻開始微微顫抖。
「哦?什麼急事?」
家丁稟告:「小,少爺在外面,又在追女子。」
文豫章面色驟然一變:「這混帳東西!"
「你先退下。」
待家丁轉身之際,文豫章猛地抽出刀,直接割斷了他的喉嚨。
冷眼一掃家丁的屍身,又向一旁的小廝吩咐道:「你也回去罷。」
直到小廝離開,文豫章這才匆忙趕到前廳:「來人,趕緊把少爺給我抓回來!"
在秦淮河旁,沿著應天府的大街,歌聲和歡笑聲此起彼伏。
趙檀兒的一笑一動中,不僅散發著少女的活潑,更添幾分成熟的韻味。
儘管她的舞蹈動作很簡單,僅僅是扭胯、舉手、左右輕盈步伐,但在此刻看來,卻自有一番風情。
額頭上滲出細汗,趙檀兒笑著,眼眸微眯,快速來到朱懷面前。
「你怎麼不跳呢?」
朱懷笑了笑:「我可是個舞蹈白痴。」
「那真是遺憾,這可有趣多了。」
朱懷說道:「你玩得高興就好,我們去那邊找個小攤喝口茶如何?」
「嗯嗯。」
不遠的地方,文伯祺見到趙檀兒與朱懷親密無間,並未因此感到沮喪,反而更加激動。
他就是偏愛已婚女子!
文伯祺的表情有些扭曲地興奮,沒過多久,身旁打探信息的人回來了。
文伯祺迫不及待地詢問:「什麼身份的人?」
來自文府的家丁回應:「回少爺,似乎是五軍都督府指揮僉事趙思禮的女兒。」
聽到對方是五軍都督府指揮僉事的女兒,文伯祺的神情有些猶豫。
對於有官職背景的家庭,確實不易輕舉妄動。
然而,並非全然不可能。
她父親不過是個六品的指揮僉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