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時間推算,沐王爺的靈柩應該快要抵達京城了。
茹太素回到兵部,立即把這個軍事命令發往了雲南都指揮使司。
此刻北方的天氣有些乾燥,與江南濕潤的風截然不同,北方刺骨的寒風吹在臉上猶如刀割般疼痛。
這裡是一片梨花林,潔白的梨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空氣中瀰漫著清新宜人的花香。
雪花和梨花交織在一起,讓人分辨不出哪是雪花,哪是梨花。
突然間,「唰」的一聲,刀的罡氣破空而出,片片梨花和雪花紛紛飄落。
然而,那凌厲的刀光並未破壞這一美景,反而給那些嬌弱的梨花增添了幾份剛毅和肅殺的氣息。
朱棣正在揮舞著大刀。
刀法如雷霆萬鈞,精湛無比,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致命的氣勢,毫無花哨之處。
當朱棣砍下最後一刀後,眼前的梨樹立刻被從中劈開,朝兩邊傾倒。
朱棣隨手將刀插入土中,語氣淡漠地說:
「我十三歲的時候曾和常大將軍約定,將來我們要一起征戰漠北,誓要讓中原不再受到胡人的鐵蹄踐踏,把大明的旗幟插到阿爾泰山,甚至更遠的地方!可是,常遇春已經走了。」
此時,站在朱棣身邊的徐妃身穿一件白色的貂絨大氅,遞給朱棣一杯茶水:「夫君,喝口茶吧。」
她年紀尚輕,只有二十七歲,正值風華正茂之際。
她的肌膚白皙如雪,吹彈可破。
那精緻的面龐上,流露出新婚不久婦人特有的嫵媚神態,只需一眼,足以令人陶醉其中。
她就是朱棣的妻子,徐達的嫡長女,大明燕王妃——徐妙雲。
朱棣豪飲了一口茶,擦了擦濃密烏黑的鬍子,看著徐妙雲問道:「你和大哥、二哥、四哥那裡的聯繫怎麼樣了?」
徐妙雲隨口回答:「大哥那裡,應該是沒戲了,不過二哥和四哥表示願意幫襯夫君。」
朱棣嘆了口氣,擁抱著徐妙云:「這件事情可是關乎生死的大事,我必須小心翼翼地布局。」
接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老爺子那邊,到底會立誰為太子,到現在還不清楚。」
「外面的那個年輕人,是不是我大侄子,我也不能確定。」
「應天那邊又沒有親人,我心裡總是忐忑不安。」
「那你再給二哥和四哥寫封信,讓他們去探探外面那個人是否真的是老大,還要密切注意老爺子關於儲君人選的動向。」
徐妙雲點點頭:「好的!妾身明白夫君的心思,夫君胸懷壯志,妾身永遠跟隨夫君!」
朱棣不禁一聲哀嘆,語氣溫柔地說道:「萬一失敗了,我們是要掉腦袋的。」
徐妙雲眼神堅定:「妾身願與夫君共同承擔這一切!」
朱棣感動不已,鼻子一酸,更加緊緊地擁住了徐妙云:「如果有那一天,你就做大明的皇后吧!就像以前唐朝的長孫皇后那樣!」
徐妙雲微微搖頭:「妾身只願陪伴夫君,無論生死,永不分離。」
此刻正是洪武二十四年的冬季臘月初三。
沐英的喪葬隊伍自通淮門吊橋開始進城前往京都。
長安街、玄武街、秦懷街等應天府的主要街道兩側,站滿了沉默哭泣的百姓。
應天府的所有居民都低頭默哀。
這支由上千人組成的喪葬隊伍表情悲傷,身穿孝服,緩緩踏入應天府城。
沐英的嫡長子沐春手持黑色靈牌走在前面,次子沐晟和三子沐昂分別在左右攙扶。
幼子沐昕則留守雲南,負責當地的軍事防衛工作。
許多百姓見到這支冗長的喪葬隊伍,都不禁眼中泛起淚光。
年輕人還不太明白那些長輩們為何如此悲痛欲絕。
他們不清楚沐英的出身經歷,但那些年長的老者卻深知這位大明朝首屈一指的孝子所建立的偉大功勳。
沐英生前,在眾多皇子之中與太子朱標關係最親密。
此次因急病去世,據說是因為聽到長兄大明太子逝世的消息,導致舊疾復發。
男兒行走人間,懂得感恩至關重要。
沐英一生對養父養母極為孝順,對異姓兄弟關懷備至,即便是離世後,也要讓子孫長途跋涉將靈柩送回京城,安葬在朱氏家族的身邊。
這樣的深情厚誼,感人至深!
並且由於沐英的存在,雲南才能世世代代保持安寧,那些地方首領和邊境的異族都不敢輕易踏入中原半步。
當沐英的喪葬隊伍離開雲南時,當地的百姓將所有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悲痛的哭聲持續數日不息。
隊伍沿著通淮門進入應天府,一路直奔大明宮城。
當天清晨,應天府飄起了雪花,不少百姓默默地撐開傘,為沐王爺的前方擋風遮雨。
貢院左側一里的槐花胡同里,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門額上燙金大字赫然寫著「中山王府」。
府邸內,三位兄弟滿臉哀痛。
"出發吧,我們去皇宮送沐叔最後一程。」
說話的壯碩男子乃是世襲中山王徐達的嫡長子徐輝祖。
在他身邊,同樣體格魁梧的二人分別是徐達的次子徐膺緒和四子徐增壽。
"大哥,你先出去,我和四弟去取些鞭炮禮花,完了之後,我們也私下給沐叔舉行一場祭祀。」
徐輝祖點點頭,看了二弟和四弟一眼,再三確認地問:「我再問一遍,你們確定沒有收到妹妹的書信嗎?」
徐膺緒和徐增壽裝作困惑的樣子回答:「妹妹從北平寄信來了?寫的什麼內容?」
徐輝祖認真地看著兩人,最終搖搖頭:「沒什麼,我先走了,你們別耽誤太久。」
「遵命,大哥!」
待徐輝祖離開後,徐膺緒的目光不由得瞥了徐增壽一眼,說道:「四弟,到廂房裡再說。」
兩人匆匆走進廂房。
徐增壽,也就是老四,對二哥徐膺緒說:「二哥,燕王那邊是什麼意思?妹妹信里提到要留意一個叫做朱懷的年輕人。」
「燕王還讓我們調查他與爺爺之間的關係,我都搞糊塗了。」
老二徐膺緒皺著眉頭沉思:「太子去世後,儲君之位一直未定,爺爺至今還沒有明確立儲的意思,他對朱允炆的態度也變得忽冷忽熱,究竟會在皇子裡還是皇孫中選擇,無人知曉。」
「燕王胸懷大志,在爺爺的這些後代中,除了我們的妹夫燕王,無人能夠擔起支撐大明江山的重任。」
「妹夫似乎有些憂慮,即便最後朱允炆真的登上太子之位,憑藉朱允炆那膽怯的性格,又能坐穩皇位多久呢?」
「按理說,妹夫已經無需過於擔憂了,但他為什麼又要讓我們注意這個名叫朱懷的年輕人呢?」
「這小子我們調查過了,壓根兒就不是皇族裡的任何一個人,那妹夫偏偏讓我們留意他和老爺子的動靜,真是挺耐人尋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