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張有德開口問道:「師父臨終前十分看重這位名叫朱懷、編撰《道德真經集注》的人,他真的如此出眾嗎?」
李朝行搖頭表示不知:「雖然師父對他評價極高,但若有機會相見,我等理當前去恭敬相待。」
張有德點頭稱是:「正是如此!」
昨夜雪滿天,今晨一片潔淨潔白。
爺孫二人早早用罷早餐,朱元璋的心情顯得格外沉重,似乎尚未從某種情緒中走出,在用餐完畢後便逕自離去。
朱懷目送朱元璋離開,獨自坐在書房陷入沉思。
昨晚朱元璋向他剖析了各地藩王的形勢格局,如今朱懷對北疆九大塞王的勢力分布已瞭然於胸。
其中最具威脅性的,正如史書記載的一樣,唯有駐守北平城的朱棣一人!
目前寧王還未赴大寧就藩,一旦抵達,朱棣必定竭盡全力與其接觸。
倘若這兩兄弟聯手,北疆無疑將成為朱棣的天下。
眼見即將步入洪武二十五年,也就是說,洪武帝只剩下六年光陰了。
當洪武帝駕崩之後,朱棣勢必將發起靖難行動,屆時天下形勢必將急劇動盪。
那時,我該如何自處?
自從朱標去世後的半年裡,朝廷尚未公布任何有關立儲的消息。
朱元璋對此也守口如瓶,諱而不言。
他曾嘗試著向朱元璋探尋,詢問洪武帝是否屬意朱允炆繼位。
然而,朱元璋的回答頗為神秘,他表示洪武帝傾心的繼承者另有他人。
那會是誰?
但他明白,朱允炆定會運用他的手段,最終登臨皇位。
此外,一旦進入洪武二十五年的節點,藍玉等淮西將領的命運是否會步歷史後塵?
這批淮西將領,將是他手中的重要籌碼,雖然僅限於和平時期,但在應天府內,他基本可以無所顧忌。
然而他深知,現下雖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北疆和京師兩地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暫時寧靜。
一旦洪武帝離世,真正的風暴才會降臨。
儘管他已幫助藍玉他們倖免於難,但是未來呢?
一旦朱允炆登基,他能容忍這些與他對抗的淮西將領嗎?
難,真是難啊!
他按了按太陽穴,不禁苦笑。
狗系統!
就現在這個情況,皇帝這個目標怎麼可能達成啊。
這不是開玩笑嗎?
越是深入了解明初的局勢,越是長期陪伴在朱元璋身邊,他就越發感到前方道路迷茫。
反叛?
朱棣在北疆苦心經營十數載,才有膽量與朱允炆抗衡。
他又有什麼?
憑什麼呢?
正當他陷入困境時,馬三保敲響了門扉:「爺,門外有一位貴公子求見。」
「誰?」
朱懷困惑不解。
馬三保答道:「他說與您相識,未留下姓名,是否要趕走?」
朱懷擺擺手:「不必,我自己去看看。」
不久後,他來到了前院。
門口站立著一位公子,一手負在背後,目光炯炯地看著朱懷:「我們曾見過,對吧?」
朱懷愣了一下,這才記起他,隨之提高警惕。
無人會無緣無故地主動接近我,尤其連續三次,必是有目的而來!
「你究竟是誰?」
朱權微笑著:「我嘛?你不用擔心,我們是親戚。」
「什麼親戚?我哪來的親戚?」
朱懷眯眼追問。
朱權輕輕嘆息:「日後你會知曉,現在不便告知。」
「找我有何事?」
朱懷依然保持著戒備之心發問。
朱權說:「邀你一同前往三清山。」
「為什麼?」
朱懷頗感好奇。
朱權一時語塞:「剛走得急,我還真沒想好原因。」
正當朱權束手無策之時,遠處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十七哥,你怎麼來了?找姐夫有事?」
朱棟邁著小短腿,掙脫趙檀兒的手,快速跑至朱懷面前:「姐夫,我想買胡瓜,娘給了我四兩銀子!」
「我看見你種了西瓜,我能再買個西瓜嗎?」
朱懷笑著答應:「行行,下次來直接吃就好,我哪會要你的錢,咱們畢竟沾親帶故。」
朱懷突然愣住,看向朱權,又低頭瞧了瞧朱棟。
「你剛才怎麼稱呼他?」
朱棟一臉自然地說:「十七哥啊,還能叫啥?」
「不過。」
朱棟轉頭看著朱權,「十七哥,你也是來買胡瓜的嗎?」
朱權搖頭:「不是,是來找你姐夫出去一下。」
朱懷心中一震,像是想起了什麼,疑惑地問道:「你是寧王?」
朱權點了點頭:「是的,還未正式就藩,不過也快了。」
朱懷認真地打量著他。
此人,在明初是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絕非尋常人物。
他在北疆的實力,與朱棣相比毫不遜色。
若非朱棣將其逼入絕境,他或許並不會加入朱棣的反叛陣營。
此刻,朱懷也明白了為何剛才寧王說自己與他是親戚。
這就難怪他不便透露真實身份了。
無疑,由於朱棟和趙檀兒這層關係,他們豈非不是親戚嗎?
朱權摸了摸頭,望向朱懷提議道:「要麼,咱們出去走走?」
「行!」
朱懷此番沒有遲疑。
他心中也正打著算盤,想要探探朱權在就藩後的想法,並順便提醒他關於朱棣可能帶來的風險。
「哎呀?姐夫你要出門?能帶上我嗎?」
朱棟滿眼期待。
朱權看向朱棟,拍拍他的頭顱,勸說道:「你不是一直好奇胡瓜和西瓜長得什麼樣嗎?你可以去幫忙澆澆水,將來收穫了,你也能有一份功勞,等買了西瓜孝敬父皇,他知道你參與了種植,必定歡喜不已。」
幾句簡單的話語就讓朱棟欣然接受,小孩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十七哥,你說得對極了,謝謝!哈哈!我現在就去種西瓜!」
朱懷微笑著,向寧王示意請先行。
寧王頷首,率先邁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