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王德祿哭的臉色發青,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樣。
朱懷開口道:「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
王德祿一聽,頓時眼睛一亮。
「朱兄弟,是真的嗎?」
朱懷點頭,手按桌面道:「但是,救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王德祿臉上微微泛紅,內心堵得慌。
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位溫文爾雅看似和善的青年,並非那麼容易打交道。
他急切地說:「今後我一定唯你是從,做生意都會孝敬您,您看這樣怎麼樣?」
雖然這樣會損失不少,但總比被那群文人趕出應天府,讓自己無法在天下立足要強得多。
王德祿深信那群文人有這樣的能耐。
他們只需在弟子面前敗壞自己的名聲,再杜撰一些典故和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那自己這輩子就別想抬起頭做人了。
朱懷認真地審視著他:「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當然,朱懷並不認為這一點小小的恩惠就能使王德祿對自己俯首聽命。
在他未見識到自己的實力之前,這樣的商人是不會輕易臣服於自己的。
但這不要緊,未來的日子還長,控制一個商人並非難事。
「走吧。」
朱懷對王德祿說:「帶我去你府上。」
王德祿連忙應道:「好好好,多謝公子,您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兩人一路上默然無聲,很快就抵達了上元縣的王府。
王德祿滿臉堆笑地對朱懷說:「朱公子,適才我忘記問了,您是否帶了地契過來?」
朱懷不解:「什麼地契?」
王德祿答道:「我說的是臥牛山的地契啊。」
朱懷看著他,反問道:「我為何要帶地契?」
王德祿笑著解釋:「朱兄真會開玩笑,當然是要把地契送給那些夫子們嘛。」
朱懷皺眉:「我沒打算送。」
王德祿愣住了,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殆盡。
藍破虜首先垂詢六科主管,探問今日是否有些事務需他這位縣太爺裁決。
各科主管皆搖頭回應,並稱並無重大之事。
會議即將結束之際,吏科主管低聲稟告:「大人,今日清晨,翰林院派人調閱了戶籍冊籍。」
藍破虜頜首回應:「嗯。」
略微思索之後,他隨口感嘆般詢問:「查閱何人的?」
吏科主管答道:「查閱的是朱懷的戶籍。」
藍破虜聞言略感愕然,銳利的眼神瞬間鎖定吏科主管:「為何用途?」
吏科主管回話:「具體原因不明,只是聽說似乎是調查朱公子,隨後對他有所不利之舉。」
藍破虜聽聞此言,身軀猛然一震,臉色驟變,手指直指吏科主管厲聲痛斥:「老子問你們有無大事,你說沒事?這還不是大事?翰林院那幫兔崽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對我後輩下手?真是豈有此理!」
他指著吏科主管的鼻尖,毫不留情地接著訓斥:「等老子回來再跟你算帳!」
「還有你們這些人,給我記住!那個朱懷,誰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統統報給老子!」
言畢,他起身整飭衣袍,憤然離去,只留下身後一群瞠目結舌的六科主管。
眾人面面相覷,不禁心驚肉跳。
「老劉,那朱懷是什麼來歷?不就是一個商人嗎?」
吏部主管困惑搖頭:「這個……我並不知情。」
「那為何大老爺反應如此激烈?就像自家親骨肉受了欺辱似的?」
儘管藍破虜僅為一縣之長,卻無人敢把他當作普通縣令看待。
在這應天府,他的官威甚至超過了應天府府尹。
他之所以能如此跋扈,是因為他是藍玉的義弟,藍玉視他如己出。
另外,洪武帝征討定遠之時,藍破虜曾替皇上擋過三次致命刀傷。
憑這樣的功勳,誰又能把他僅僅當作一個七品縣令對待呢?
問題在於,這樣一位人物,為何會對一個默默無聞的商人如此重視?
對方可是翰林院,天下士子領袖,若因此而與他們產生衝突,絕非明智之舉。
然而,大老爺似乎觸及了逆鱗,全然不顧對方身份,看樣子真有可能拔刀相見!
眾人心中一緊,無論如何,朱懷這個名字,他們算是牢牢記住了。
藍破虜返回藍府,找到了藍玉。
「大哥,有人來找茬。」
藍玉此刻正專注於兵書,聽到這話,淡然一笑,慢條斯理地問道:「呵,還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想找你的岔子不成?」
藍破虜焦急道:「誰敢找我麻煩?若是有人找我的不是,我立刻就能扭斷他的脖子!這次是他們找咱外甥孫的麻煩!」
藍玉聞言一愣,愕然抬頭,繼而猛地將兵書摔在桌案上,拍案而起,手中寶劍錚然出鞘,滿臉殺氣騰騰:「好膽!哪個不怕死的傢伙?」
「我去親手宰了他!」
藍破虜忙抱住藍玉:「大哥,您先冷靜一下,對方可是翰林院,別急,別急。」
藍玉的笑容更加濃烈,仰天狂笑,竟笑得眼淚橫飛:「哈哈!翰林院?!」
「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動到我們藍家、常家,甚至是老爺子朱家的後裔頭上?他們有幾個腦袋敢這樣做?」
「你信不信我砍了他們,老爺子都不會吭一聲?別攔我!」
藍玉怒火中燒。
他藍玉本就是火爆脾氣,一向以親情為重,不論對方是誰,只要是欺負了自己的外甥孫,絕不容忍!
更何況,一群螻蟻憑什麼?
竟敢覬覦皇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