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觀。
天師張宇初走出門外,長老張雲縱拉至張宇初至了牆角,這才開口:「有人透漏出消息,說是顧正臣的兩個護衛突然背叛,挾持顧正臣及其家眷,索取馬克思至寶,朝廷雖然營救出來了顧正臣,可他的兒子卻沒了。」
「當真?」
張宇初震驚地問。
張雲縱搖了搖頭:「消息真假我們沒辦法查證,但看顧正臣如此狼狽,甚至是——這裡也不太清醒,估計是遭了大變故。」
張宇初見張雲縱指了指腦袋,心頭一沉:「這時候的他與之前見過的他,判若兩人。」
張雲縱低聲問:「天師,他來我們這裡,必有所圖吧?」
張宇初點了點頭,言道:「他不知從誰口中得知道門有還魂丹,想要討要,條件是——馬克思至寶!」
張雲縱激動起來:「答應他啊!上次皇宮裡送來的至寶,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且沒有涉獵到顧正臣諸多隱秘,若可以拿到完整的馬克思至寶,那我們道門的教眾與香火將會大增!」
張宇初苦澀不已。
還魂丹說得好聽,好像能起死回生,可那東西就是吊命用的,不過是以猛藥榨乾所有生機,跟正常人一樣活個三日罷了,哪裡真能活命?一旦生機全部喪失,那就是真正的油盡燈枯,必死無疑!
這東西是秘丹,不僅道門有,佛家也有。
尤其是一些高僧坐化之前會吃上一粒,龍精虎猛地出現在世人面前,然後坐在那裡等死,說死的時候,立即就會死,給人一種我能預料到生死,窺見未來的錯覺。
再說了,顧正臣的兒子都沒了,要這丹也沒用了啊。
張雲縱勸道:「他只要丹,那就給他,反正他也沒問效果。」
張宇初眯著眼盯著張雲縱,嚴肅地說:「欺騙顧正臣,這種事不能做。」
張雲縱著急起來:「我們不算欺騙,何況那是馬克思至寶,裡面不知記錄了什麼詭秘、未知之事,難道你不想得到嗎?」
張宇初抬手,拍了下張雲縱的眉心,收手道:「我們是修道之人,私慾太多,容易壞了道心。至寶我想要,但不能欺騙顧正臣,這是底線!何況這突然的變故,如同被人攪渾的水,誰也看不清楚底下到底藏著什麼。」
進入殿內。
張宇初看了一眼如同入定的老僧宗泐,又看向狼狽不堪,衣冠不整的顧正臣,從袖子中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木匣,開口道:「這是你想要的還魂丹,但它不能讓人死而復生,只能讓瀕死的人,強撐三日。」
宗泐的長眉動了下,眯著眼看向張宇初。
顧正臣接過木匣,打開看了看裡面褐紅色的丹丸,隨手合起來收入袖中,起身道:「今晚,我帶你們去取東西,但是,只准你們二人,不准帶任何人,若是誰在背後安排了後手,那你們休想拿到東西!」
「好!」
宗泐、張宇初異口同聲。
黃昏時,三人偽裝一番下了神樂觀,朝著句容方向步行而去,走至半途之中轉向,隨後進入了青龍山。
金陵,某座府邸。
「老爺,收到飛鴿傳書,顧正臣等人進了青龍山。」
「城門關了嗎?」
「還沒有,入冬後城門都要晚關閉一個時辰,照顧趕路的商客,今年朝廷格外開恩,還增加了半個時辰。」
「準備下吧,我要出城。」
「是,要不要將此事告知——」
「不必,我要拿著馬克思至寶去找他,然後告訴他,我不是一直唯唯諾諾,毫無成就之人,他也不是邁不過去的高牆!」
「是。」
管家匆匆離開。
亭中人走了出來,看著清冷的夜。
這一晚,星辰寂寥。
袖子甩至身後,冰冷的聲音響起:「顧正臣,今晚便是你的死期!」
開府。
開氏端著茶水而至,放在了桌案上,對出神的開濟道:「老爺在想什麼?」
開濟問道:「管家還沒回來嗎?」
開氏點頭:「還沒。」
開濟皺眉,感嘆道:「沒回來,便沒辦法告訴你,哎,說起來,事來時如山崩地裂,一件接一件,再強的人也扛不住,他倒是瘋癲了,可朝廷損失多大?誰曾想過這些!」
開氏看了看禁閉的門窗,低聲道:「老爺可是說顧正臣瘋癲了?」
開濟吃驚不已:「你為何知道?」
開氏輕聲道:「前不久,兵部尚書家的趙氏來說話,提到過此事,說顧正臣被下人背叛,差點性命不保,後來顧正臣的兒子也沒保住,顧家零散,一干下人都散了,備受打擊的顧正臣便瘋癲了。」
開濟豁然起身:「趙氏如何知曉這麼多事?」
開氏搖頭:「妾身也不知,興是趙尚書告知的。哎,顧正臣是朝廷功臣,竟落得這個下場,實在令人唏噓感嘆,說起來,好像與什麼馬克思至寶有關。」
開濟踱步,轉身看向開氏,肅然道:「沒錯,這事確實與馬克思至寶有關!」
開氏走至開濟身旁:「老爺,那至寶是何物,之前顧家嫁女時傳過一陣子,怎麼現在又傳開來了?」
開濟目光深邃,忽然想到什麼,打了個激靈,面色凝重起來:「連你也想知道馬克思至寶是何物,呵呵,哈哈,好,好啊,了不得,了不得啊!顧家不是遭難了嗎?你去送些東西上門。」
「這個時候?」開氏有些驚訝,趕忙說:「老爺,不合適吧,顧正臣都已經瘋癲了,許多官員還盯著,妾身去,會不會連累老爺?」
開濟擺了擺手:「早年間,顧正臣剛至金陵時,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算得上是故交。既然是故交,他們落難了,該幫還是需要幫一把,雪中送炭,方顯珍貴。」
「可現在都已天黑……」
開濟肅然道:「天黑了,那就打著燈籠去,多點幾個燈籠,亮堂一些,莫要摔著了。」
開氏見開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應聲去準備。
開濟敲打著桌案,隨後走至窗邊,推開窗戶,任由冷風吹面,聲音低沉:「好一個以身入局,顧正臣,你到底在做什麼,下了如此一盤大棋,要將所有人當棋子耍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