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對皇權的敬佩

  即便是在現代社會通過了高等教育的人來到古代想要考中進士都是難如登天的事情,更何況是對於一個連基礎讀寫都還需要努力提升的人來說呢?

  更深層次的理由,則涉及到權力鬥爭的問題。

  如果自己真的參加了科舉並且還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那麼將來那些作為自己座師或是恩師的人物,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皇上面前不可或缺的存在。

  這種身份上的牽扯無疑會給本就錯綜複雜的宮廷形勢帶來新的變數,而這也是任何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因此,當老太監提醒孫太后考慮清楚這件事可能帶來的長遠影響之時,實際上是幫著李承影避開了這樣一個既艱難又充滿風險的道路。

  孫太后也深感憂慮,如今的文官集團已經變得如此跋扈,如果再出現一個皇帝的師公,那豈不是更加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他們已經占據了朝堂的主導地位,幾乎將所有重要的權力和利益瓜分殆盡。

  孫太后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採取一些措施來改變這種不健康的局面。

  於是,經過深思熟慮後,孫太后決定採取一項大膽的計劃——直接授予李承影爵位。

  這樣不僅能夠避免這位年輕才俊通過科舉考試加入文官行列的可能性,還能讓他成為皇室平衡朝廷各方勢力的重要籌碼。

  李承影出身良好,才華橫溢又不乏膽識,正是適合擔任這個角色的最佳人選。

  「草民謹從太后與陛下旨意。」

  面對突如其來的恩賜,李承影表現得既謙遜又充滿敬仰,他微微低頭,雙手抱拳,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感激之情。

  這一刻,在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與光明。

  「好了,哀家最近感到身體疲乏無力,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孫太后用一種溫和而略顯疲憊的聲音說道。

  「是。」

  李承影恭敬地點點頭,然後緩緩轉身,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

  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消失無蹤,空氣中瀰漫起一股淡淡的沉默。

  片刻之後,孫太后輕輕地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身旁那位身著華麗宮裝的婦人身上:

  「你認為他如何?」

  「太后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位穿著端莊得體宮裝的女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輕聲詢問道。

  「別給我打啞謎了,」孫太后輕笑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調皮,「我的意思當然是要給蕊兒安排一門親事啊。」

  「哦!原來如此……」對方先是驚訝地捂住嘴,緊接著又是一臉疑惑,「但是,這李承影雖說是個人中龍鳳,但就真的合適嗎?」

  「哼,怎麼不合適?這樣一個英俊有為的年輕人難道配不上我的寶貝蕊兒麼?再說,如果我們不這樣做,將來又怎樣才能確保他永遠效忠於皇室呢?只不過可惜現在宮中沒有合適的公主罷了。」

  孫太后語氣中既有堅定也有無奈,她的眼神望向遠方,透過那重重的宮殿牆壁,看到了未來的種種可能。

  李承影未曾料到,自己剛剛跨出大殿門檻,一場關乎他終身大事的安排就已經悄然敲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形佝僂、目光靈動的小宦官快步來到他的身旁,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輕聲說道:

  「李先生,陛下有旨,請先生覲見太后之後立刻前往太和殿。」

  這語氣中透出的不僅有對權力的敬畏,還有幾分討好的意味,生怕眼前這位年輕有為的人物沒有領會其中深意。

  「多謝公公通稟。」

  李承影微微一笑,從寬大的袖口中緩緩抽出一枚銀錠,動作自然得仿佛隨手摘花般輕鬆,悄無聲息地將其放入了小宦官半開半合的衣袖內。

  整個過程既不顯得突兀,也未留下任何被人察覺的空間。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涼爽觸感與重量,小宦官眼中瞬間亮起了星星般的光彩,心中更是湧上了一股歡喜——不僅僅是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賞賜讓他倍感榮幸,更因為通過指尖傳遞過來的信息顯示著至少十幾兩重的份量,遠超出平日裡那些自詡清高的大臣們所能給出的標準。

  「哪裡哪裡,能夠服侍李先生這樣德才兼備之人乃是小人莫大的榮幸啊!」

  小宦官幾乎是立即調整好了心態,並用幾乎可以稱之為諂媚的態度回復道。

  隨即,為了更好地鞏固雙方之間這份難得一見的情誼,他迫不及待地開啟了話題轉換,「說起來真是可惡極了,那幫子酸腐文官居然連先生晉爵這樣光明正大的好事都要從中作梗,實在是過分!」

  隨著小宦官的話語,李承影臉上的表情雖然依然維持著平靜謙遜的姿態,但眼底深處卻閃過複雜的情緒。

  一方面,他對這位消息靈通又善於觀察人心的小宦官表示感謝。

  另一方面,則是在心裡暗暗嘆息,對於即將到來的道路更加謹慎了起來——因為他早就預料到了此次晉升之路必定充滿坎坷,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快。

  然而表面之上,他只是溫和而真誠地回以一笑,表達著自己對小宦官信任之餘,也讓彼此之間的關係在無形之中變得更加穩固起來。

  剛到太和殿外,還未邁進那莊嚴宏偉的門檻,便聽見大殿內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那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如同一陣陣猛烈的風暴,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中迴蕩。

  「關於建立忠烈祠之事,從未有過先例,陛下只是隨口寬慰那些兵丁的話,怎麼能當真!」

  一個尖銳而略帶輕蔑的聲音響徹整個殿堂,在努力說服眾人,卻掩飾不住其中的急躁。

  緊接著,另一道沉穩而充滿憤慨的聲音反駁道:

  「你簡直是胡說八道!這些將士們浴血奮戰於沙場上,捨生忘死地保護這片江山社稷,難道就連一處簡陋的祠堂都無法享受到嗎?這樣的做法實在令人心寒!」

  對方被這番話觸動了什麼底線,音量也跟著提高:

  「我當然知道將士們的貢獻不可磨滅,但問題在於現在國庫空虛,連日常開銷都已經捉襟見肘。

  若是要勉強湊錢修個粗糙不堪的地方作為紀念之所,不僅起不到應有的尊重作用,反而有失顏面。」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更多官員的關注。

  有人低聲討論著是否真的到了如此艱難的地步,還有些人則皺眉搖頭,仿佛不願意接受這種說法。

  「簡直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啊!我們大明何時淪落至此?想當年先帝英明神武,在他治下何曾這般苛待功臣勇將?那時候即便再窮再難,也沒有忘記為英勇犧牲者立碑銘名吧。」

  面對質疑與責問,先前那位大臣不甘示弱地回應道:

  「誠然,先帝確實勤政愛民、體恤將士,可惜時過境遷,現在的國家早已不是昔日模樣了。

  要解決這個問題嘛……我看不如從各地駐軍那兒削減一些餉銀,這樣一來或許能夠擠出足夠的費用呢。」

  這番言論瞬間激怒了許多本就對此事不滿的人,「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一位將領大聲斥責道,「戰士們拋頭顱灑熱血換來今日安寧局面,如今反而還要剋扣他們的血汗錢?這樣未免太過分了吧!」

  就在這爭論進入白熱化階段之時,原本站在門外靜聽這一切動靜的李承影突然感到背後傳來輕微推搡力道——是身旁伺候的小宦官悄無聲息地將他推向了殿門之內。

  隨著木製大門發出低沉悠長的吱呀聲緩緩打開,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這位突如其來的新訪客。

  小宦官被李承影這一聲高喝嚇得渾身一震,仿佛寒風中的枯葉,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他的雙手也跟著顫動起來,原本平穩推動的車輪驟然停滯,就像是被時間凍結了一般。

  此時,張輔等人聽到了聲響,立刻轉過頭來,臉上瞬間綻放出欣喜若知的表情,如同夜幕下的煙花,在短暫的寂靜之後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秦盛則如同離弦之箭,三兩步便躍至那呆立的小宦官面前,二話不說一腳踹過去,後者就像一片輕薄的紙張般輕易就被踢到一邊去了。

  隨後,秦盛親自推起李承影,向著大殿正中穩步邁進。

  「先生!」

  未等李承影站穩腳跟,天順帝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從金碧輝煌、雕龍畫鳳的龍椅上彈了起來,滿臉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這位老者,身體前傾幾乎就要從椅子邊緣滑落,一副想要上前迎接的模樣。

  察覺到皇帝的動作後,「草民李承影參見陛下。」

  李承影急忙開口制止,並向秦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幫忙把自己扶起身來,好完成最基本的禮儀程序。

  雖然此刻腿腳不甚靈便,但他仍努力維持著應有的尊貴與體面。

  同時微微欠身朝向正欲起身的天順帝作揖行禮,表現出對於皇權的基本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