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轉戰懷來城

  李承影拉著朱祁鎮在亂軍之中狂奔,卻發現周圍全都是逃兵。

  瓦剌人從西面殺過來,因此,明軍全都是向東逃竄,狼狽不堪。

  「穩住,不要亂!」

  前方突然傳來一個蒼邁而雄厚的聲音,李承影心中一震,抬眼看去,只見一員鬚髮花白的老將騎在馬上,正在努力收攏殘軍,穩住陣腳。

  此人正是大名第一勛貴,英國公張輔。

  李承影大喜,匆匆拉著朱祁鎮上前,喊道:「英國公,我們在這裡!」

  張輔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何人?」

  李承影此時來不及解釋,便說道:「卑下旗手衛李承影,請英國公速速收攏軍隊,尋一處臨時陣地!」

  張輔老臉一沉,心說你什麼身份,竟然給我下命令?

  正待發作之際,卻看到李承影身後站著一人,雖然灰頭土臉,但是一眼就認出,竟是大明天子朱祁鎮。

  「老臣見過陛下!」

  張輔趕忙下馬行禮,朱祁鎮伸手托住他的胳膊,說道:「卿家忠心,朕已知曉,非常之時就不要講這麼多規矩了,按李承影說的做!」

  「李……李承影?」

  張輔心頭一緊,這個李承影是何許人也?

  如今這局面,皆是因為陛下輕信王振那狗賊導致,現在又冒出個李承影,感覺不像好人啊……

  朱祁鎮也來不及解釋,便說道:「若非李卿拼死相救,朕已命喪瓦剌人屠刀之下!」

  李承影心中暗道,你若被人一刀砍死倒也罷了,而真實的情況是被人俘虜,抓去叫門,這種恥辱簡直能把老朱家祖墳氣炸。

  「臣遵旨!」

  張輔臉色有所緩和,然後對著身邊的親兵傳達命令。

  打仗最講士氣,大軍潰敗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現在有人組織,周圍潰散的士兵重新看到希望,立刻集結起來,很快就聚攏了兩千多人。

  張輔則拿出隨身攜帶的輿圖,來到朱祁鎮面前。

  「請陛下先行至懷來,老臣帶人殿後!」

  朱祁鎮還沒說話,李承影搶先問道:「此處距離懷來城還有多遠?」

  張輔面色不喜,卻也只得回道:「大約二十里。」

  李承影看著輿圖,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能進城。」

  張輔皺眉,問道:「為何?」

  李承影指著輿圖,說道:「土木堡距離懷來城區區不過二十里,也先既然敢在這裡發起總攻,此去懷來的路上,必有伏兵!」

  張輔聞言,心中暗暗讚許,他也考慮到這一點,只是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周圍全都是荒山野嶺,無論躲在哪裡,瓦剌大軍圍上來,結局都一樣。

  「如果不進城,我們的兵力根本無法抵禦瓦剌人的衝擊。」

  李承影想了想,說道:「這樣吧,給我找一身鎧甲,要顏色鮮亮,最好和陛下的黃金甲冑有幾分相似。」

  張輔問道:「你想做什麼?」

  「我去將伏兵引走,你帶人護送陛下進城!」

  張輔突然怔住,然後說道:「還是我來吧,你留下來保護陛下!」

  李承影點頭:「如此也好!」

  張輔:……

  這時候,一人上前,道:「我來引走伏兵!」

  張輔轉過頭,問道:「你又是何人?」

  「卑下錦衣衛小旗袁彬!」

  張輔還在猶豫,袁彬繼續說道:「英國公,我身邊還有十幾名弟兄,讓我們去吧!」

  錦衣衛乃天子親軍,如果對方看到錦衣衛護送一人前行,更能起到迷惑對手的作用。

  「諸卿聽朕一言!」

  就在三人商議之時,朱祁鎮走了過來。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今日的局面全都因朕而起,幸得幾位卿家臨危不懼,我大明尚留存一線生機,英國公!」

  張輔行禮:「老臣在!」

  「朕將軍隊指揮權交予卿家,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干預,包括朕在內,違者格殺勿論,卿家可先斬後奏。」

  張輔雙眼一紅,低頭道:「老臣遵旨!」

  「李承影!」

  李承影點頭道:「臣在!」

  「從現在起,卿家暫代護衛統領,伴在朕的左右。」

  「遵旨!」

  「袁彬。」

  「臣在!」

  「卿家擢升錦衣衛百戶,節制隨軍錦衣衛,先行至懷來,如果發現伏兵,立即撤離,不得戀戰!」

  「臣遵旨!」

  片刻之後,袁彬穿上一身黃銅鎧甲,率十幾名錦衣衛向懷來城進發。

  隊伍行至懷來城下五里的位置,突然號角聲起,伏兵盡出。

  袁彬心中暗暗感慨,果然不出所料。

  這李承影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打起仗來竟能料敵先機,思維敏捷遠勝常人。

  「所有人,撤!」

  袁彬調轉馬頭,向北急馳而去。

  瓦剌人看到一隊錦衣衛護送一名金黃甲冑之人,當下急紅了眼,嗷嗷叫著追了上去。

  隊伍後方,兩名探馬遠遠地看著,袁彬帶著瓦剌人沒了蹤影,這才回馬報信。

  張輔將隊伍分開,三百餘名騎兵護送朱祁鎮進城,自己則率領剩餘人馬繼續招攬殘部,阻擊追兵。

  騎兵隊伍行之懷來城下,李承影攔住朱祁鎮,說道:「陛下,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讓臣先行一步,以探虛實。」

  朱祁鎮神色疑惑,問道:「這又是為何?」

  李承影解釋道:「一個時辰之內,若臣沒有回來,說明懷來城已經失陷,陛下速速向南,走紫荊關。」

  「這……卿家小心為上,切莫戀戰!」

  朱祁鎮說話之時,眼中充滿不舍,雖然這個傢伙目無尊卑,卻能處處料事如神,甚至比身經百戰的張輔還要值得信任。

  如果沒有此人,後果不堪設想。

  李承影點頭稱是,然後帶了十餘名騎兵來到城下。

  嗖!

  一支羽箭釘在馬前,是城牆上的士兵在示警。

  「來者何人?」

  李承影抬頭看去,城門沒有破損,旗子還是大明的,萬幸,懷來城還沒丟。

  「御前護衛統領李承影!」

  沒有人答話,隨後,又是一陣箭雨射下來。

  李承影連連後退,大聲喊道:「我乃御前護衛統領李承影,護送陛下進城,爾等何故放箭?」

  城牆上人頭攢動,不多時,一名身穿甲冑的老將站出來。

  「御前護衛統領是樊忠,你究竟是何人?」

  李承影如實道:「樊將軍已經殉國,我是陛下剛剛任命的!」

  「可有憑證?」

  「有!」

  李承影拿出朱祁鎮隨身攜帶的玉璽,道:「皇帝之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