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大明最尊貴的女子

  第586章 大明最尊貴的女子

  湯鵲清帶著滿心歡喜和期待,出了東宮,往前頭趕去。

  留在東宮的宮中各司局管事們,不敢逗留,各自記著近來要做的事情,自行離去。

  太孫妃是個仁厚的,可從來都不缺手段。

  便說上一回宮裡頭設宴,太孫妃提前打過招呼,卻有人還是想著中飽私囊。事後,太孫妃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句打殺了,那晚玄武門外便多了一灘血肉爛泥。

  此次之後,沒人再敢對這位平日總是親厚待人,可一旦有事必是雷霆手段的太孫妃有半分的虛偽應對,皆是認真用心辦事。

  宮裡頭扣一兩存一兩發一兩的事情,是一項由來已久的慣例。

  既然今日太孫妃點明了這一點,就說明她是知曉這樁事情緣由的,若是再有人這一遭還是依照慣例如此行事,恐怕玄武門外又得要多一灘血肉爛泥了。

  少數一些聰明人,則是隱隱揣測著,自太孫妃接管宮廷諸事,從來沒有主動提什麼規矩,恐怕就是在等著一個個的跳出來,好讓她藉此一個個的立威,樹立威信。

  而湯鵲清也確實是如此做的。

  在去往乾清宮的路上,湯鵲清步履輕盈。

  孫狗兒跟在其後,不時提醒著太孫妃腳下小心。

  這位可是宮中最尊貴的女子了,誰也不敢怠慢了。

  就算是後宮那邊的娘娘們,雖說是長輩,可平日裡也還是帶著些客氣,唯恐往後漫長的日子裡,會惹惱了太孫妃,而過的不安生。

  「孫大伴,等到了年關前,我這裡還有些東西是太孫當初交代的,值不上多少錢,但勝在都是從交趾道那邊送回來的新鮮事物,到時候孫大伴也好帶回家,給家中子侄們瞧個新奇。」

  孫狗兒躬著身,臉上帶著笑容:「老奴便多謝太孫、太孫妃了,貴人們都是金貴著的,還能記著奴婢們。」

  湯鵲清走動輕柔大方,臉上帶著雍容:「什麼貴人不貴人的,若不是孫大伴你們捧著護著,又哪來的金貴。」

  孫狗兒頷首點頭,臉上的笑容更盛:「前番陛下又提點過奴婢,要是宮裡頭有人有所嫌隙,太孫妃不好出面出聲,便只管叫人告訴奴婢一下,奴婢自是叫這宮裡頭生不出半點嫌隙來。」

  「這宮裡宮外,還是要和和氣氣才是好。」湯鵲清說話永遠都是慢條斯理,讓人只覺得仁厚:「若非為了皇室的體面和體統,還是寬仁一些的好。」

  孫狗兒笑著點點頭,卻不說話。

  但太孫妃的意思,他卻是聽懂了的。

  皇室的體面和體統不能壞了,所以宮裡頭對待下面人便只能少些寬仁,而要多些規矩和法度。

  孫狗兒想了想,低聲說道:「太孫這次是送了好消息回來的。奴婢聽不懂軍國朝政,只聽說大抵再有半年,太孫就有可能回來了。」

  大抵、或許、應該。

  沒有一個是確定詞,肯定句。

  湯鵲清的臉上卻還是露出笑容:「只要殿下能平平安安的,什麼時候回來都無所謂。」

  「太孫妃所言極是。」孫狗兒附和著。

  湯鵲清面帶笑容。

  這幾年在應天城,她學到的最大的道理和規矩只有一條,不論發生天大的事情,你的臉上都得保持著一如既往的表情。

  等湯鵲清到了乾清宮,剛到殿門外就聽到裡頭正在熱議著,似乎還有些爭論。

  孫狗兒先進了殿內,沒多久便出來恭請太孫妃入內。

  等湯鵲清走進乾清宮正殿之內,便見現場除了皇帝和太子在,還另有內閣的幾位學士也在。

  看著太孫妃湯鵲清到了,原本還臉色有些陰沉的朱元璋,那張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

  「是湯丫頭來了啊。」

  湯鵲清捏手福身:「臣妾參見陛下,參見太子。」

  太子爺朱標點了點頭,看著這位兒媳婦,臉上總是少不了那看重和信賴的神色。

  朱元璋看了眼在場的內閣大學士們,然後笑著臉對湯鵲清說道:「孩子都在裡頭偏殿,你先去看看吧,等俺和太子他們商議好了事情,便一家人坐下來吃個飯說事。」

  今日被叫進到了乾清宮的,只有內閣學士們。

  在場的任亨泰、解縉、徐允恭、翟善四人默默收回原先在朝政之上的爭執,而是對湯鵲清這位太孫妃投以各自認為禮貌且溫和的笑容。

  畢竟對於現如今的大明朝來說,能有個秉性純良、品行端正的尊貴女人當家,實在是太難得了。

  皇帝陛下多年不曾再立皇后,對孝慈皇后可謂是情深篤厚,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是絕不會再立皇后的。

  至於說太子殿下,雖然沒人敢於打聽。但是私下裡,宮裡宮外的人總是會上心此事。

  只是大夥隱隱都有些猜測。

  大明朝的這位太子爺,很有可能將會終身再不冊立正妃。

  這也就說明了,大明未來數十年裡,那至尊的皇后之位,都將是空懸著的。

  湯鵲清這位太孫妃,出身將門,性子純良,溫文爾雅,雍容華貴,處事得體,對內對外樣樣平衡得當。

  有言道家和萬事興,大明朝未來幾十年有太孫妃執掌宮廷,為天下婦孺之表率,對於內閣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等湯鵲清進了偏殿,就見到兩名內宮嬤嬤已經是抱著太孫府的兩個小小人兒走到了自己跟前。

  兩人如今都沒有封號,那是要等到十歲之後的事情。

  嬤嬤上前,笑著道:「世子今日吃的足,腳上愈發的有力氣了,踹得奴婢都要站不穩了。」

  湯鵲清看了眼被嬤嬤抱在懷裡的親兒子,只是看了眼,便再無動作。

  她反倒是滿臉的笑容和疼愛,將另一位嬤嬤懷裡的朱茯苓抱到了自己懷裡。

  「茯苓茯苓,可要快點長大哦,阿母和你阿娘就可以帶著你一起梳妝打扮,讓你做應天城最好看的小女娘。」

  將小小的朱茯苓抱在懷裡,湯鵲清就坐在一旁鋪著軟墊的地上,與懷裡的女兒玩鬧了起來。

  乾清宮被老爺子改進了許多次。

  譬如當下,半個偏殿都鋪著軟墊,即便是這個時候,周圍的牆體也開始向著屋子裡散發出熱量,時刻保持著偏殿內的溫度。

  這也讓兩個小小人兒,能夠隨時隨地的在地上隨意的爬動著。

  湯鵲清將朱茯苓抱在懷裡,不時的搬弄著女兒今日穿的衣裳,亦或是對嬤嬤扎的辮子發表自己的見解。

  母女兩玩的不亦樂乎,朱文聖已經被默默放了下來,搖搖晃晃了許久才不太穩的抬起頭,看清了母親和妹妹的位置。

  朱文聖肥嘟嘟的臉上露出笑容,那雙原本圓溜溜的眼睛也立馬眯了起來,發出咯咯的笑聲、

  他兩隻手撐在地上仰著頭,兩隻小腳用力的蹬著。

  三下里倒是有兩下是會蹬空。

  但還是讓朱文聖慢慢的爬到了母親和妹妹跟前。

  「啊!」

  仰著頭的朱文聖,衝著母親湯鵲清啊了一聲,希望能得到母親的關注。

  只是此刻的湯鵲清正沉浸在帶閨女的喜悅之中。

  朱文聖叭叭了兩下嘴巴,眼睛有些疑惑,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叫喊聲小了。

  「啊……」

  「啊啊!」

  朱文聖腦袋都快要撐不住了,卻還是又叫了幾聲,最後終於是支撐不住,整個人張著嘴趴在地上。

  湯鵲清這時候也終於是發現了兒子不知什麼時候跑過來了,眉頭一皺。

  伸出手,便剛好按在了朱文聖剛剛再次抬起的腦袋上。

  湯鵲清手掌一轉,朱文聖就整個人躺在了地上。

  躺著變了個模樣的母親,朱文聖的臉上有些焦急,開始啊啊啊的叫了起來。

  「啪!」

  這時候被湯鵲清放下的朱茯苓,則是一個咕嚕就跑到了哥哥頭頂上,啪嘰一巴掌就砸在了朱文聖的腦門上。

  朱文聖被拍的整個人一個抽抽,兩隻眼睛盯著妹妹,滿是疑惑。

  大概是反應過來。

  自己終究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朱文聖叭叭著嘴巴,蛄蛹著自己的屁股,挪到了一旁,坐起身低著頭玩起自己的兩隻腳丫子。

  偏殿裡,是皇家親情,母子情深。

  外頭的正殿裡,氣氛卻是顯得有些凝重。

  皇帝沉默不語,保持著近來最喜歡做的事情。

  朝堂之事,先有內閣商議,才由太子決斷,最後自己居中拍板子。

  今日爭論的焦點,其實算不上什麼事情,但朝廷的每一項變化,都會引來無數的人和事的變動,現在的內閣又是個很負責任的組合,所以爭論時常難免。

  朱標坐在一側,望著雙方闡明了自己的論點,微微皺著眉頭。

  任亨泰和翟善亦是皺著眉頭,兩人都不希望今天的議題生效,亦或是能夠再晚一些施行。

  而解縉和徐允恭卻是持贊成態度。

  既然現在洪武新政都推行快一年了,帝國就沒有什麼新的變化,是能比推行新政更難的了。

  朱標拍了拍扶手,輕聲道:「國朝考公之法,本是應運而生,解朝堂取材之限,防一家獨大。

  今歲初定春闈後,召天下英才考公取仕。

  而今太孫奏報,提請山西道行冬日考公,以應地方選官任用之便。

  優劣皆有,只是其中考量,還需以國朝社稷為先。孤以為,內閣還是再議一議,定一個妥當的法子為好。」

  沒有高仰止在內閣,很多事情只能是解縉出面直接表明態度。

  如今亦如這段時日。

  解縉搶先站出,開口道:「地方行冬日考公之法,固有優,亦有劣,朝廷卻不能因寢廢食。

  地方招考,或更易舞弊,壞地方清廉。此處,朝廷當可限定,選官不可任用於原府,需從別府為官,三年調出本道。

  官職限於布政使司司獄以下,按察使司照磨以下,府衙知事官以下,州城之吏目,府衙之主簿以下。

  如此,則可因地制宜,不致地方官府衙門,時常空有官缺,而無人填補做事。」

  新晉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翟善,則是皺眉開口:「陛下,此舉斷然不可。若此法一開,雖官職不高,但時日久矣,地方必然盤根錯節,與國家現今新政相衝。

  臣居吏部,目睹種種,審議為感。臣有言,可補地方急缺選官任用。

  山西道現今官缺成因,來突發之事,不可以天下諸道一概而論。

  臣以為,當於每歲開春,朝廷取天下之才,為應天朝堂之用。每歲冬日,分道而考,避本道考生而取用。

  待次年開春,取中各道考生,再行啟程分赴各地。如此,天下選官之用,皆掌於朝廷之手,陛下聖裁而定,可穩天下社稷。」

  解縉心中默默一嘆。

  若不是這個冬日考公取仕的事情,是皇太孫提出來的,他是斷然不可能在這裡表明支持。

  任亨泰和翟善在這樁事情上的意見,是正確無誤的。

  解縉很清楚,隨著翟善如此一番言論,這件事情已經不用再多說了。

  上方的朱元璋笑了笑,點頭道:「翟卿久居吏部,深知天下吏治,所言持重,為謀國論。太孫親臨山西,亦有其因,卻疏於天下之社稷,下旨駁回。今次,以北巡行在官員暫居山西道各司官府衙門,待朝廷今歲選用才能,明歲開春赴任即可。」

  「臣等遵旨。」

  皇帝的聖裁,是不包括反對項的。

  任亨泰、解縉四人齊聲應是。

  朱元璋這時則是挑眉道:「那個高春風提奏,燕王私領兵馬南下,出藩國,入晉東。雖有朕之旨意,卻是事在前,旨意在後,燕藩有錯,功過不可相抵,要朕依律懲處老四。這樁事情,內閣如何看?」

  當朱元璋說完話,看向任亨泰四人的時候。

  四人默契的保持著安靜。

  因為這個時候,會有人替他們說話的。

  果然。

  下一刻,一旁的太子爺朱標就站起了身。

  朱標拱手彎腰:「父皇,兒臣以為老四就算有錯,也是小錯。凡事追尋緣由,老四此番私自領兵南下入晉東一帶,是為護衛大明太孫。

  依次出發而論,兒臣以為朝廷還是應當從輕議論,或降旨申斥,或命其持筆悔過而回呈聖前。」

  朱元璋當即冷哼一聲。

  他眯著眼,瞧著眼前的太子爺。

  「要是哪天老四又或者其他人,帶著兵馬跑到你這應天城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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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