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這次不行,就等下次

  十一月初二。.•°¤*(¯`★´¯)*¤° 6❾ⓈнⓊⓧ.Čo𝐌 °¤*(¯´★`¯)*¤°•.

  這一天大寧周邊下了一場大雪,將士們儘管半夜就起來防備雪災,但在早晨多數將士起床時,大雪已經將整個營地所覆蓋,很多帳篷都塌陷,很多人都在清掃積雪。

  而馬匹也因為這場雪,顯得病懨懨的,軍中各處的軍需官和將領,都在清點各自營中的人馬和物資。

  崔元親自到營地周圍查看了這次的損失情況,隨後他回去找朱鳳。

  本來作為副帥的朱鳳,更應該親力親為,但顯然朱鳳在後勤補給這件事上,沒有崔元那麼有耐心,也沒有崔元看起來那麼平易近人。

  「知節,如今的態勢不妙,弄不好的話,我們也只能打道回府。這算是……無功而返。」

  崔元到底沒王守仁那種魄力。

  作為軍中傳言,最像新建伯的男人,崔元一直頂著的是新建伯二號的光環而存在,別人也會覺得,他帶兵打仗很勇猛,二百人就敢打韃子一萬人,甚至比之新建伯也不遑多讓。

  但崔元實際的情況,是個明事理的讀書人……或者說,他用謹慎作為理智,他也知道自己的前途是靠聯姻所獲得,這種時候保住命比什麼都重要。

  朱鳳面帶自責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提議帶兵到大寧,就不會錯過戰機,這下什麼機會都沒了。」

  朱鳳抬頭看著外面茫茫的雪地,臉上滿是自責。

  崔元將手放到朱鳳肩膀上,輕嘆道:「這不能怪你,我們只是不想讓韃子在大寧生事,就算是陛下知曉,料想也不會太怪責我們。再說,軍令是我所下達的,如果要承擔責任,那也是我來。」

  「崔兄,你可真有擔當,我……很佩服你。」

  朱鳳用感激的眼神望著崔元。

  大有一種找到知己的感覺,可能是崔元最近對他朱鳳的提點很多,至少在朱鳳眼裡,崔元沒有張周那種「高冷」,好像什麼事都會跟他商議,這就讓他覺得很親近。

  而張周……

  在朱鳳的心目中,那更好像是個神秘莫測的半仙。

  崔元道:「我們過大寧已經三百多里,如果再繼續走下去,難保不會遇到什麼特殊情況,以我想來,不如我們直接折道往遼東去。從遼東再回薊州。」

  「這樣不行。」朱鳳道,「如果走遼東,我們的兵馬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他們會在通關等事上,給我們找麻煩。到時我們可能連關口都進不去……耽誤了行程,朝廷問責的時候,可是我們來擔著的。」

  崔元點點頭,道:「還是你比較了解其中的關節。如果不走遼東的話,我們也沒法直接再從大寧走,一路艱辛不說……算了,我們再往東走走,這樣避免韃子來犯,我們再南下往薊州方向走。」

  「嗯,可以。」朱鳳這次就沒意見了。

  崔元道:「由你來帶路。」

  朱鳳一臉懵逼道:「我以為……崔兄你認識路的……軍中應該有能帶路的。」

  「這……」

  崔元也顯得有幾分尷尬。

  但好在崔元是個誠懇的人,有什麼事也不藏著掖著,他解釋道:「最初都是按著輿圖走,但從三天前開始,我們走的已經不是正式的道路,連古道都不算,問過嚮導,說這裡乃是韃子的地界,除非是在北征的時候,否則……可能大明將士一輩子都不會來。有夜不收給探路,說是周邊的地勢起伏落差很大,為防止雪崩和路不好走,我們最好是選擇一條大路。」

  朱鳳問道:「大路在哪?」

  「呃……」崔元顯得很為難道,「還在找。」

  朱鳳也顯得很無語。

  搞了半天,大軍行到現在,已經「迷路」了?!

  難怪你崔元力主要往東走,感情是怕落進韃靼人的圈套中,就選一條最穩妥的道路……

  朱鳳道:「之前路還好找,下了這場雪,情況可能就不妙了。」

  「誰說不是呢?如果按原路返回,路上崇山峻岭的……下雪之後,路根本沒法走,可要是不走原路,我們只能自己去探路……可能情況更糟糕。」

  崔元也發愁。

  朱鳳這才知道,找一個也是第一次作為主帥領兵的當自己的上司,是有多糟糕。

  什麼都是在探索,連打仗的路都是要靠自己去尋。

  朱鳳問道:「那我們先在這裡駐紮幾日嗎?」

  「不可。」崔元道,「也只能……邊走邊探了。」

  「嗯。」

  朱鳳點點頭。

  眼前對他來說,似乎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

  ……

  張永到了三屯營,三天都沒走。

  每天他都會去拜訪張周,說是想從張周處學習,但其實就是想在張周面前混個臉熟,以便下次有重大任務時候,能再給他張永機會。

  這天張永到張周所住的別院內相見時,見張周正在研究地形圖,還是大寧周邊的。

  張永本能感覺到可能是崔元和朱鳳那一路會有戰事發生,他問道:「張先生,聽說北邊下雪了,雪下得還不小,不會影響到您的戰略計劃吧?」

  張周道:「張公公,我能說,其實我對於北邊的情況近乎無所知,甚至京山伯和安邊侯已經有多日未曾派人傳信回來了嗎?」

  「那……他們……」

  張永也整不明白了。

  大軍出征,居然跟邊境失去聯繫了?

  這要換了以前,就要做好這路人馬全軍覆沒的準備了。

  張周嘆道:「他們並沒有按照既定的計劃行軍,路是他們臨時決定改的,不過從大寧往北,倒也並不是說無路可走,再下一場雪的話,他們就要避免被韃靼人偷襲了。」

  張永道:「那是挺令人捉急的。要不……派人去增援?」

  張周笑著問道:「去哪裡增援?」

  「這……」

  張永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對方迷路了,我們派兵去增援,別到最後連我們自己也迷路了,然後可就有意思了……

  張周道:「不過以我分析,他們只要往東走,而不是往西走的話,要順利撤回來,並不難。但估計他們就沒法跟韃靼人正面交戰了。」

  「張先生,這路人馬……就等於是無所建樹了?」張永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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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周搖搖頭道:「事也不一定。現在韃靼人明顯是把主要的作戰力量,都給藏了起來,也是他們知道我們大明的人馬沒法在草原上久留……就以地形的熟悉來跟我們做周旋。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們必定會將兵馬打散,並駐紮在一些他們認為很安全的地方。」

  「哪裡安全?」

  張永心情很激動。

  他很想知道韃靼人在哪,如果能帶一路人馬去突襲的話,不就等於是功勞到手了?

  目前大明火器對比韃靼人的優勢,那是落在張永眼中的。

  張永並不懼戰。

  張周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道:「要麼他們駐紮在很靠北的地方,要麼就分散在一些進退方便的區域,並且能以地形的優勢隨時察覺我們兵馬的動向,並按照他們對地形的熟悉,做迴避,以保證大明的兵馬追不上他們。」

  「哪裡?」

  張永瞪大眼,都快把地圖給翻過來打量了,就是不知道所謂的好地方在哪。

  張周笑道:「如果我知道在哪,我就親自帶兵去了。」

  「這……也是,也是。」

  張永也略顯尷尬。

  不過在張永看來,這可能是張周不願意把功勞讓給他,故意藏著不說而已,但這也只是一種可能性。

  張永為了表現自己是懂兵的,也跟著分析道:「先生,你看咱家說得對不對。如果按照之前的架式,韃子往北,或者是藏起來,都是有可能的。但隨著天轉涼,到現在大雪漫天,他們其實已經不太方便繼續往北走,您看說得是吧?」

  「嗯。」張周點頭。

  張永道:「以咱家所知,現在除了東邊薊鎮的人馬在找尋韃子,連新建伯也在找,但韃子的主力,更接近於寧夏才對。畢竟他們才剛從寧夏寇邊,這狼煙都還沒消弭呢。」

  張周笑道:「也不見得就一定是在寧夏,草原這麼大,他們也會分兵在不同的地方,何況韃靼人跟我們的構成不同,他們是以部族為單位,就好像朵顏三衛一樣,他們也是在逐漸遷徙和適應之中。」

  張永道:「這東邊,有機會找到韃子的主力嗎?」

  「有可能。我只說有可能,因為我並不是韃靼人肚子裡的蛔蟲,我也回答不了張公公你這個問題。」

  張周顯得很淡然。

  不知道,我在探究,但也沒法去求證,那我還跟你說什麼?

  張永急道:「那崔駙馬和成國公府那位小公爺……」

  張周聳聳肩道:「那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如果真被韃靼人埋伏了,其實他們就賺了。」

  「啊?」

  張永想了想,隨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笑道;「韃子是不會主動去跟他們作戰的。」

  「也不一定。張公公也該知道,這火器在冬天,很容易卡殼,尤其是冰天雪地的時候,而韃靼人似乎很擅長冬天打仗,或許他們就有這種魄力呢?」

  「呵呵,先生您說笑了,現在韃子都知道大明的軍威是有多強勢,如果他們還想等到來年開春去打獵,他們就不敢來橫的,所以……新建伯才敢長驅直入,但要是崔駙馬和那位小公爺,可能沒那種魄力,只要他們撤回來,這軍威也就體現了。」

  張永試著去恭維崔元和朱鳳。

  但張永很清楚這兩人,都不是打硬仗的材料,就連二人的軍功更多也是碰運氣。

  張周道:「那我也只能等他們傳回的消息了。這要是再不回來,或許只能派人去找找他們……唉!就好像出去玩迷路的孩子,讓家長免不了擔心啊。」

  張永一聽,還能這麼比喻的?

  他隨即笑道:「說得是,說得是。先生您多費心。」

  張永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的。

  你在一個太監面前說孩子和家長……你這不是誠心讓我不痛快,勾起我的傷心事嗎?

  ……

  ……

  張周在等崔元和朱鳳的消息,而朱祐樘則在等各路人馬的消息。

  可綜合看來……情況並不樂觀。

  朱祐樘這天早晨起來,已是日上三竿,還在養病的他,最近也不用上朝,卻是每天早晨都會讓陳寬把前一日的戰報給整理一下,拿到乾清宮來告訴他。

  這天又是毫無斬獲的一天。

  朱祐樘皺眉道:「英國公沒找到韃子就算了,怎麼連王瓊、王守仁和知節那邊,也都毫無消息?韃子憑空都飛走了嗎?」

  陳寬道:「陛下,都在說,韃子知道咱大明的厲害,不敢來犯,咱就好像獵人一樣……當他們提著火器出去的時候,韃子就藏在深山中,等獵人走了他們再放肆。」

  朱祐樘怒道:「感情就是把邊疆當成他們的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吧?難道就不能將他們根除嗎?」

  陳寬低下頭道:「可能……各路的將帥,也都在找尋韃子所在,只是……韃子有意要避開,他們想贏我們機會很小,但要在茫茫草原上藏起來,似乎……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這就要靠秉寬了……」

  朱祐樘又想起張周來,神色似就沒那麼焦慮。

  陳寬道:「蔡國公這兩日,也仍舊在三屯營,據說是要去港口,但一直都沒走。還有就是說……安邊侯和京山伯那邊……似乎斷了消息。」

  「是打起來了嗎?」朱祐樘期待起來,「他們是靠秉寬直接授意出兵的,如果順利的話,他們也該遭遇韃靼人,並取勝了。」

  陳寬卻顯得很沮喪道:「回陛下,他們因為行軍耽擱,並從大寧繞了一圈,其實已錯過了最初的途徑,也錯過……機會了吧。他們也可能是……並沒有按照既定的路線走,也可能是……」

  「行了,你就說他們戰略失當就行了!朕不會怪他們!他們去大寧的目的,是並不清楚朵顏三衛的動向,既是要幫秉寬,也是想震懾朵顏三衛,這點他們就做得很好,將在外總該有自己的主見,朕甚至覺得應該嘉獎他們。」

  「陛下,話雖如此,可就是……」

  「不必說。」朱祐樘伸手打斷陳寬的話道,「有消息你帶給朕,沒消息,也不見得就是壞消息。或許下一個就是好消息了呢?軍政之事有秉寬把著,朕放心。這次不行……總歸還有下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