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表姨很實在

  第564章 表姨很實在

  內閣已經不再是鐵三角的陣容,在增加了程敏政之後,內閣的格局趨向於三一對立。♧⛵ ➅❾ⓢн𝐔ⓧ.𝕔𝐨ᗰ 🎅👹

  別看程敏政在內閣中沒什麼地位,排次是最末的,但問題是他是張周的人,或者說是在皇帝眼裡,這個人有跟傳統三閣臣不一樣的潛質,然後程敏政在沒得到任何實權的情況下,就要成為內閣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因為皇帝打算讓程敏政兼職上聽處大臣。

  在張周與朱祐樘會面結束之後,會有東廠的人把皇帝要給張周處置的公文,送回到張周的宅邸……什麼有關公務不能帶出公廨的規定,到皇帝這裡基本就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帝一點都不介意張周回家之後好好為他處理朝中事務。

  而張周則先到文華殿等候,也不是去見朱厚照,而是在偏殿等候程敏政的到來。

  「蔡國公。」

  程敏政本來還在內閣忙於公務,得知張周從貢院出來,他還很意外,因為按照以往的慣例,張周還要過兩天才能出來,這次張周算是提早出來了。

  畢竟順天府鄉試還沒有放榜。

  張周笑道:「程閣老請坐。」

  「不敢當啊。」

  程敏政以前在人前還是很有派頭的,在張周面前也不會掉面子,但也不知怎的,現在他見了張周,總覺得矮人一頭,且不由自主,就把恭敬那股勁頭給拿出來。

  擋都擋不住。

  「程學士如今入閣,乃是陛下的股肱之臣,我等還要聆聽你的教誨,怎就不敢當呢?」張周笑著。

  反正跟程敏政也沒什麼隔閡,有話就可以直說。

  張周也很清楚,這是個通過自己出現,而改變了「命運」的人,真就是救了一條命,程敏政不感激他對不起他之前一頓折騰。

  程敏政嘆道:「蔡國公自謙了,換了平常人,一定以為您不過是因為邀寵等,獲得陛下的信任。但老朽卻知曉,蔡國公是有真才實學之人,是乃天下讀書人的典範。」

  「程閣老,你這話,我才不敢當呢。」張周道。

  「蔡國公不必自謙,就說老朽在翰林院這麼久,尤其是這次回來,在修撰書籍上,發現蔡國公的才華……那真就是……當世無雙。以老朽所知,很多典籍,蔡國公都未曾見過,那些孤本都未曾到過您的手上,居然就能原封不動整理下來,您真可謂是……」

  程敏政對張周的尊敬不是一味的諂媚。

  以程敏政的心態,他的確是要去巴結張周的,但張周也要有讓他服氣的地方,才能讓他心悅誠服。6̶̛̎̋̔̇ͅ9̴̮̦͖̥͈̳̭̭̋̏͝ŝ̸̢̜̳̱͈̹͓̀̆̔͋͛͜͠ḩ̷̻̩͍̱̗͔̺̏̓͊̀͂̀ͅṵ̵̙̻͉̦͙̗̥̉̓̓͊̑̂̑x̸͍̘̳͂͊̂̊̀͊̕͘.̷̹̦̆̆c̶͙͈͚̽̄̈̎̒͜ó̶̧̧̝̳̠͇͕̺̲̹̔̈́̃͝͝m̷̗͓̽̂̌̋̃̌

  而程敏政所在意的,不是張周算出天意什麼的,那跟程敏政無關。

  程敏政所在意的,是張周在修撰典籍上的本事,這是程敏政在翰林院幾十年都未見過的「盛景」,張周居然可以先修出書籍,然後再去查證,然後發現……一切都無誤,這點程敏政是怎麼都想不出,張周是如何做到的。

  那只能理解為……張周有一種世人所沒有的「才華」。

  張周道:「什麼孤本,以前都見過,再說了,修書而已嘛。程閣老在這方面的造詣,應該不在我之下。」

  「不敢當,不敢當。」

  然後一老一少就這麼互相客氣起來。

  ……

  ……

  二人就在文華殿內,閒話了不少時候。

  隨後張周也表明了來意。

  「程閣老,是這樣,陛下已經準備讓你同時入值上聽處,而內閣中,以伱為唯一值守上聽處之人,如今西北邊事仍舊不太平,入夜之後或是有人要留守於兩處,多要勞煩於你了。」

  張周只是來通知的,但其實就是來給程敏政做一番「指點」。

  畢竟上聽處是張周提議所設立的,而朱祐樘一直是把張周當成上聽處首席大臣來看待的,等於說,以後程敏政在上聽處的任差,是要聽從於張周吩咐的。

  就算你在內閣,也可以讓你居於張周之下。

  程敏政道:「上聽處……不知平時有何差事呢?」

  不用張周指點,程敏政自行便請教起來。

  他對於內閣的差事還沒完全摸透呢,內閣鐵三角又不給他放權,現在能同時兼任上聽處大臣的身份,對他來說,心理負擔反而沒那麼重。

  如果繼續讓他在內閣無所事事,他更會覺得自己在朝中沒什麼意義,會想著早點離開,也會找機會去請辭。

  換了旁人,肯定會對自己的官職戀棧不舍,但他程敏政可不是一般人,他人生中屢次對於自己的官職說放就放,在當官這件事上,程敏政沒那麼大的執念。

  張周道:「其實上聽處的差事,就是把西北各處的邊務,做整理之後上報。有緊急的公文,一定要第一時間處置……你可以把西北的邊政,也看成是一個小朝廷,分為六部事務。」

  「六部?」

  程敏政琢磨了一下。🐠😳  🐸🐨

  你個蔡國公,說話方式還挺新穎。

  「官員任免,那是吏部的事。戶部的錢糧調撥,還有工部的營造。這三項在西北邊政中體現最為明顯。兵部的事務不必說……那是正常的行軍……將在外,一般是無須請示於朝廷的,更多是在出現變故後對朝廷的上報……而軍務上的事情,恰恰涉及到西北軍政的透明,是君臣上下所最在意的……但本身朝廷能對其影響的,並不大。」

  張周這一番解釋,也是把西北邊務,當成是朝中六部事務來解釋。

  程敏政自然都明白,他道:「以老朽想來,自然是以戶部的事務,最為重要是吧?」

  「嗯。」

  張周點頭道,「陛下最近就會以戶部左侍郎王瓊,替換秦老制台,為三邊總制。而戶部左侍郎的差事,多半也不會放下,而王瓊本身就是上聽處大臣,他到了西北之後,會不斷將三邊的需要,通過公文傳遞到京師。」

  程敏政想了想,突然覺得自己只是個干雜活的。

  以往上聽處雖然是以張周為首,但實際操作上,都是以王瓊為主。

  而王瓊本身是戶部左侍郎,皇帝以王瓊,把戶部尚書佀鍾給架空,而現在王瓊到了西北,仍舊是戶部實際的主腦,他程敏政在京師,作為內閣大臣,等於是受王瓊的遙控,把戶部的事務推行下去。

  當程敏政明白到這一點,也就知道了皇帝的「苦心」。

  拿西北邊政,首先從戶部入手,把財政大權逐漸握緊,然後再逐漸往六部其餘的衙門擴散。

  「程閣老,西北禮部和刑部的事務,這點多也只是在事後跟朝廷上報,你在入值上聽處時,只需將軍務上的重要事項,做整理後給陛下呈遞,至於錢糧調度等問題,也要跟戶部溝通好。眼下戶部右侍郎,很可能會是陸完……你知道他,曾是遼東巡撫,而今也負責研武堂的事務。」

  「呵呵。」

  程敏政笑了笑。

  他很想說,感情都是你的人唄?

  戶部左侍郎是王瓊,就算王瓊到了西北,也不變。

  而陸完則直接由右侍郎,負責京城戶部的事務,然後他程敏政只是個串聯人物。

  聽起來有點悲哀……但論實際職權,還是他程敏政最高,畢竟王瓊和陸完再牛逼,他們也擠破頭想入閣,那也是沒門的,他們不具備入閣的資格。

  「剩下的,就是多加交流了。」張周笑道,「也希望能通過你,跟內閣之間建立良好的關係。上聽處跟內閣……不要有什麼隔閡,畢竟都是給朝廷辦事。」

  「是,是。」

  程敏政也本想說,我跟內閣那幾位,也不太熟。

  私交是不錯,但涉及到公務的事情,他們就把我當外人了。

  「再就是工部事務,現在唐寅去了朝鮮,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他以後會負責煤炭和鐵的供應,以及火炮鑄造等事,這也需要溝通……等於說程學士現在主要負責的是戶部和工部的事務,尤其是在唐寅不在京的這段時間,你就多費心了。」

  張周說完,起身也就要走。

  程敏政問道:「那伯虎他……」

  提到這個人,程敏政有點無力,雖然在弘治十二年的那次舞弊案中,他跟唐寅之前也沒形成太大的牽扯,畢竟唐寅是脫罪在外的,但他總覺得,好像二人有種非一般的聯繫。

  「他在朝鮮,是負責外交事務的,這點以前大明或許並不太在意。」張周道,「但程閣老你也知,現在大明的兵鋒強盛,除了能顧好邊政之外,也應該多插手鄰國的事務,這才體現我大明宗主國負責任、有擔當。陛下的意思,先把唐寅往這方面發展一下。」

  「這是為何?」程敏政好奇問道。

  張周笑道:「他曾在朝鮮的所作所為,難道程學士未曾耳聞?」

  「啊?」

  程敏政一怔。

  想到張周都把朝鮮內部國政給顛覆了,把個正統太子出身的國王給推翻,換了個年輕的國主上來,這就……很符合外交家的身份。

  「唐寅嘛,這個人,我也不好評價。」張周道,「平時太閒散了,而且性格有些不羈,他以後適合做什麼,我也沒想好,陛下也在考察他,有什麼差事都先讓他去試試,或許能找到更適合他的差事也說不定。」

  程敏政很想問,那我適合幹嘛?

  張周好像也猜到了程敏政的想法,笑道:「就好像程閣老,乃是正統的翰林學士出身,就很適合眼下的差事。以後內閣跟兵部之間的溝通,還要程閣老多加費心。」

  「是,是。」

  程敏政隨即想到。

  張周先前告訴他,他的任務是溝通好戶部和工部的事情,就沒他兵部。

  那意思有點明顯了,豈不是說,兵部的事情,不用他程敏政費心?張周能處理好的事情,他程敏政就算地位高又怎樣?那不是你能干涉的!

  「老朽有不明白的地方,還要蔡國公多加指點。老朽活到老學到老嘛。」

  程敏政登時成為個大明白。

  他懂得了,要想在朝中站穩腳跟,就要聽好張周的,把戶部和工部的事處理好,然後張周……讓他幹嘛就幹嘛。

  等於說,他就是給張周打下手的。

  至於首輔、次輔什麼的,那些都不是他的上級,他只對皇帝和張周負責就行。

  ……

  ……

  張周當天可以直接回家。

  剛到家門口,就見到有馬車停在那,張周從馬車上下來,而馬車上的兩個婦人,也都下車迎了過來。

  為首的是個張周所不認識的中年女子,而後面一個正是之前所見過的彩黃氏。

  「爺,她們在這裡等了半天了。」劉貴走過來道。

  張周道:「就不請你們進去了,我還有事。」

  彩黃氏這次沒有當街對張周下跪,而只是欠身一禮,旁邊的女子走過來,還有些扭捏。

  隨即孫上器也從車上跳下來,他先狠狠瞪了不請自來的彩黃氏一眼,這才給張周引介道:「公爺,這位就是您的遠房親戚,黃門馮氏。」

  「哦,原來是表姨?應該是這麼稱呼吧?這輩分,我都不知該如何去論。」

  張周笑呵呵的。

  遠房親戚只是個由頭,黃家算是他跟永平府地方官宦建立溝通渠道的紐帶。

  馮氏大咧咧一笑道:「怎敢讓公爺您屈尊,您想咋稱呼就咋稱呼。」

  北方的口音很濃重,這一聽就跟張周這種江南出身的人士,在地域和口音上有極大的不同,如果不是查證的確是上兩代有親戚關係,也難以把兩個人聯繫起來。

  「那還是稱呼黃夫人吧。」張周道,「這次來訪,不知是為何事?」

  「就是來看看……」

  馮氏說話時,不由回頭打量著彩黃氏,顯然她沒有應付這種場面事的經驗,就算她出身「高貴」,跟張周是親戚,但以前在家裡,是屬於受氣包。

  張周道:「孫千戶,黃氏的案子,現在如何了?」

  孫上器道:「之後東廠李公公,就會親自將案宗送過來,跟公爺您商討。以卑職所知,黃氏雖跟通番的案子有一定的聯繫,但因為情節較輕,只被判罰銀一千六百兩,其餘人等,估計八月底之前,就會放歸。」

  「是嗎?」

  馮氏一聽,顯得很激動道,「那是說,我們家沒事了是嗎?」

  彩黃氏趕緊去扯二嫂的衣服,意思是你這麼說話不合適。

  馮氏則好像根本沒覺察到一般,笑著道:「有個當官的親戚真好,這大門大戶的,連自家有人犯了罪,都能赦免。真好真好。公爺,以後您有啥事,就跟妾身說一聲,妾身沒能耐做的,就讓家裡當家的給做。管保以後您的話好使。」

  張周笑了笑。

  果然是沒什麼見識,也沒什麼心機,比那彩黃氏好了不知多少。

  還是這個表姨更實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