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施福倒吸一口涼氣。
是啊!
如果崇禎不想傳位給太子,就沒必要讓太子進京。
等等——
施福又覺得不對勁兒,他說道:「太子是嫡長子,將來的皇位只能是他的。」
鄭芝龍拍了拍施福的肩膀:「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凡事都有例外。以陛下對朝堂的掌控力而言,廢掉太子只需要一道聖旨。內閣六部可能會反對,但也只是口頭反對,無法制止!」
施福又想了想,提醒道:「大人,太子的事和咱們沒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鄭芝龍解釋道:「以陛下的脾氣秉性,早晚都要清算咱們。錢先生的意思是讓我投靠太子,以此保命。」
「太子不傻,絕不會在明知咱們投敵資敵情況下接受咱們的投靠!」
「所以需要錢先生在中間運作!」
「這...這能行嗎?」施福很是懷疑,「即便太子接受了咱們的投靠,陛下若是追責,太子也不敢和陛下作對,到時候還是無法保命,不如造反保命!」
「道理我都懂,可逃跑和造反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那麼做。」
「行吧!」
在鄭芝龍的安排下,施福離開鄭氏府邸去最近的錢莊準備打點關係的銀子。
施福離開後不久又匆匆跑了回來。
他一邊跑一邊大喊:「總兵大人,大事不好了。」
鄭芝龍剛讓下人收拾完屋子並重新在桌子上擺了一套新茶具。
施福喊聲響起的時候他正在沏茶,聞聲後朝著外面問:「何事驚慌?」
「少爺騎著馬跑了。」
「獨自一人還是拖家帶口?」
「獨自一人跑的。」
鄭芝龍放下茶壺,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跑就跑吧,翅膀硬了,管不住了!反正他的妻兒都在這裡,早晚還是要回來的。」
「萬一少爺他...」
「放心,我已經收了他的兵符。並且我這就傳令福建水師,見不到兵符一兵一卒也不能調動。」
見鄭芝龍這個當爹的不管,施福也沒把鄭成功放在心上,離開鄭氏府邸去往錢莊。
鄭成功騎著馬離開鄭氏府邸後沒有去海邊,而是跑到了親信洪旭的家中。
洪旭對鄭成功的到來很是意外,他倒了一杯茶問:「大人您怎麼來了?」
鄭成功端起茶杯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道:「跟我走。」
洪旭問:「去哪裡?」
鄭成功答:「去殺叛徒!」
「叛徒?施琅嗎?」
「對。」
洪旭想了想,「可是沒聽說他回來呀。」
鄭成功咬著牙說道:「他本人雖然不在,但是他的家人在。」
洪旭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您想殺了他們?」
「對!如果施琅犯了其他的罪,一切都好說。但施琅投敵資敵,罪不可恕!不殺他的家人,就對不起那些被建奴害死的軍民。」
洪旭一臉為難:「可是...」
鄭成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站起來指著洪旭的鼻子:「你去不去?不去話的我自己去!」
「去,我是大人的兵,您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給你半天時間組織一百人,人齊後立刻出發。」
「一百人是不是少了點?」
「一百人足矣!人越多動靜越大,準備的時間也越久,那樣很容易打草驚蛇。」
「既然大人發話,末將這就去準備!」洪旭伸出右手:「請大人拿出兵符,末將馬上就能在軍中召集百人。」
鄭成功搖頭:「沒有兵符!」
洪旭歪著腦袋問:「沒有?」
「對!」鄭成功十分嚴肅:「這是我和施琅的個人恩怨,殺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個人想法!你要是認可,就趕快去招呼人,要是不認可,就當我沒來過!」
說完這句話,鄭成功起身就要往外走。
鄭成功的兵符已經被鄭芝龍沒收。
但洪旭並不知情,鄭成功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差調動兵馬。
所以他只能調動少量精銳,畢竟人數一多就需要兵符了。
洪旭伸手攔住了鄭成功,他拍著胸脯說道:「我這條命都是大人您的,只要大人您一聲令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就趕快找齊兵馬,準備動手。」鄭成功又囑咐了一番,才讓洪旭離開。
在等待洪旭返回的這段時間,鄭成功開始思考如何找到並殺死施琅的家人。
想殺掉施琅的家人並非易事。
施琅有兩個家人,分別是父親施大瑄,弟弟施顯。
施大瑄還有另一個身份:十八芝成員之一。
十八芝是一個由海盜商人組成的組織,成立於天啟五年。
主要成員有鄭芝龍,鄭芝虎,劉香,鄭芝豹,鄭芝莞,鄭芝鳳,李國助,楊天生,陳衷紀,洪旭,甘輝,楊六,楊七,鍾斌,李魁奇,何斌,郭懷一,以及施琅的父親施大瑄等十八人。
成立之後,這個組織很快出現了內訌。
十八芝最大的兩個首領鄭芝龍和劉香意見相左。
前者投降了朝廷,並打著朝廷的旗號征討劉香。
在一系列的戰鬥後,劉香被殺。
十八芝也搖身一變成為了鄭家軍。
作為曾經十八芝成員之一的施大瑄,手裡少說也有上千人。
強攻顯然不行。
唯一的辦法只有智取。
該怎麼辦呢?
晌午時分,洪旭帶著人返了回來。
這一百多人都是跟隨鄭成功出兵遼東的水師將士。
他們凱旋後立刻解散,與家人團聚。
對鄭芝龍的軍令毫不知情。
就算知道了軍令,也不妨礙他們跟著鄭成功去殺人。
畢竟這些人基本都是鄭成功的親信。
不用兵符就能調動。
在他們眼裡鄭成功的臉就是兵符。
不...
鄭成功的臉比兵符還要管用。
看著這一百來號人,鄭成功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他問洪旭:「找到施大瑄的蹤跡了嗎?」
洪旭點頭:「找到了,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