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河上游。
李憲忠接到探馬的消息:前方二十五里發現大量蒙古人的蹤跡。
「大人,這裡本就是科爾沁部的駐牧地,那些蒙古人肯定也是科爾沁部的人!」旁邊的親信說道。
「嗯,」李憲忠點點頭,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科爾沁部並不是只有一個部落。
其實科爾沁部是由十幾個,幾十個甚至上百個大大小小的部落共同組成。
這些部落平日裡散在駐牧地附近放牧,戰時集結起來打仗。
駐牧地很大,部落里的老弱病殘都會騎馬。
所以想要團滅整個部落是不可能的事。
李憲忠的任務是偽裝成喀爾喀部,襲擊科爾沁部。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
既能給科爾沁部一個教訓,又能把禍水引向喀爾喀部。
「科爾沁部的探馬發現你沒有?」李憲忠問報信的探馬。
「沒有,末將是趁著夜色抵近偵查的。」
「嗯,」李憲忠再次點頭後問身邊的親信:「咱們還有幾天的糧草?」
「存糧最多還能吃三天!」
「今天晚上吃一頓飽飯,明日天不亮出兵,打蒙古人一個措手不及!另外要記住,首要目標是糧草,其次才是殺人!」
「遵命。」
明軍就地紮營,開始生火燒水。
口糧可以涼著吃,水必須燒開晾涼之後才能喝。
否則有拉肚子的可能。
進而導致戰力受損,甚至徹底喪失戰力。
李憲忠在京營待了數年,早已精通無煙灶。
但草原上太過空曠,根本沒有障礙物。
為了儘可能隱藏行蹤,李憲忠讓人輪番燒水,確保同時升起的煙霧不是很多。
一夜休整後,大軍在黎明前的昏暗中啟程出發。
李憲忠將隊伍一分為二。
前面是兩千騎兵,後面的一千騎兵負責接應以及預警。
遼河上游的南面兩百多里有一座開原城,那裡有建奴駐守。
而開原城再往南兩百多里就是瀋陽城。
那裡有建奴的八旗精銳!
在不清楚敵情的前提下,他必須給自己留後手。
大軍出發後。
人銜木,馬裹蹄,快速行軍。
可即便如此,他們行進五里後還是遇到了科爾沁部的探馬。
「敵襲!」科爾沁部探馬大呼一聲,調轉馬頭向後狂奔。
「追!」李憲忠親率精銳,在後面緊追不捨。、
探馬跑得快,李性忠跟得勁。
雙方相隔不到二里,一前一後跑向了科爾沁部的營地。
科爾沁營地里的牧民們正在燒水做早飯。
當他們看到遠處升騰的塵土時,立刻意識到將有大事發生。
於是紛紛大喊:「有敵人,快起來迎敵。」
他們剛穿好甲冑騎上戰馬,本部的探馬也回到了營中。
他們一邊跑,一邊喊:「敵襲!敵襲!」
「對方有多少兵馬?」有人問。
「不知道!」探馬說話間疾馳而過,把消息送往營中其他地方。
眨眼間,李憲忠的精銳部隊也到了。
轟隆——
馬蹄聲中。
明軍騎兵化作一柄鋒利的腰刀,砍向了科爾沁蒙古營地。
科爾沁部臨時組織起來的士兵,揮刀迎了上去。
雙方開始鏖戰。
科爾沁部早已歸順建奴,甚至蒙八旗的主力也是由他們部落的人組成。
大凌河之戰後,王永吉兵臨遼河西岸,窺伺海州。
為了抵禦明軍,多爾袞不得不召集兵力去往遼河下游的海州一帶布防。
後果就是科爾沁部兵力空虛。
兵力本就不多,而且多是老弱病殘。
再加上許多士兵沒有甲冑。
所以面對明軍精銳騎兵的衝擊一觸即潰。
「明軍兵鋒正盛,速退避戰!」
隆隆的馬蹄聲中,科爾沁部的人騎著馬向北逃跑。
「殺!」李憲忠身先士卒,向前追殺。
兩千明軍精銳緊隨其後。
馬蹄踏碎了一頂又一頂帳篷,腰刀砍斷了無數蒙古人的脊樑。
蒙古人的營地很大,很分散。
李憲忠追了一會後勒停戰馬:「吁——」
「大人為何不追了?」旁邊的親信詢問。
「追是追不上了,」李憲忠邊喘粗氣邊搖頭,「蒙古人的戰馬本就比咱們的戰馬強一些,我軍戰馬經過長途奔襲後體力消耗甚巨,他們的戰馬卻沒有。」
「大人所言極是。」
「傳令下去,往回殺!」李憲忠調轉馬頭,揮刀殺向身後。
營地里大部分蒙古人已經逃之夭夭,但還有一些行動不便甚至沒來得及逃跑的人。
他們有的躲在帳篷里裝死,有的則跑出帳篷試圖趁亂逃離現場。
明軍沒有給他們機會。
用刀砍斷固定帳篷的木頭和繩子,等帳篷攤在地面上後縱馬踩踏。
躲在帳篷里的人被踩得面目全非。
有些明軍嫌麻煩,直接用火燒帳篷。
蒙古人為了吃早飯,在營地里升起了無數火堆。
明軍甚至都不用生火就有了火源。
逃出帳篷的人本以為能活下來,現實卻狠狠地給了他們一巴掌。
迎接他們的不是活的希望,而是馬蹄和利刃。
頃刻間。
科爾沁蒙古營地火光沖天,慘叫連連。
前一刻還歡聲笑語的地方,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
「大人,」一個將領催馬來到李憲忠面前:「末將找到了科爾沁部的糧倉。」
「呼!」李憲忠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李定國為什麼說他此行十分兇險?
因為距離太遠了。
他攜帶了七天糧草,孤軍深入草原近六百里。
耗時四天才找到科爾沁部,並發起了突襲,
如果找不到補給,返程途中就會斷糧。
兇險至極!
現在找到了對方的糧倉,他返程的糧食有了。
「你們繼續,其他人隨我去運糧!」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了一片帳篷前。
李憲忠翻身下馬走進一個帳篷,發現裡面裝滿了糧食。
既有人吃的高粱米,也有戰馬吃的大豆。
李憲忠抓起一把高粱米使勁聞了聞,獰笑著說道:「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全都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