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殿內。
一個半大小子低眉垂眼的跪在床榻前,大氣不敢喘。
李康妃捏著他的脖子,一臉假笑的說道:「等到了皇上給娘封冊的時候,若皇上真給娘封貴妃,你要站出去替娘說話,娘要皇后,不要貴妃。」
鄭貴妃是幫她說話,要皇帝冊封她為貴妃,而她也投桃報李,請求皇帝冊封鄭貴妃為皇太后。
不過她雖然說的是要貴妃。
但你不能真給貴妃。
要不然就生氣了。
「嗯。」朱由校悶聲應道。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畏懼。
就是眼前這個女人,虐殺他的母親,虐待他跟五弟。
若不是他以五弟年幼為藉口,將五弟送去東李李莊妃那裡,怕是也得受欺辱。
這也是西李李康妃不重視次子,方才讓朱由檢逃過一劫。
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與皇爺爺鄭貴妃有不一般的目的,兩人經常來往,也根本不避諱他,所談及的話題讓人毛骨悚然。
李康妃滿意的點點頭,捏著蘭花指揮了揮,怡然自得道:「一邊待著去吧,今日本宮心情好,免打。」
「嗯。」
朱由校悶聲不說話。
他已經十五歲,已經成年,卻不得不在這個殺母兇手面前臊眉搭眼。
因為父皇十分寵愛她,鄭貴妃也在幕後支持她,朱由校知道自己只能逆來順受,沒有反抗的資本。
不要說自己。
怕是就連父皇也被玩弄於股掌。
門外。
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他就站在那裡,非常顯眼,但他不想讓別人看到,別人就看不到他。
朱由檢眯著眼,看著躺臥在床榻上的那個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
就這般愚蠢的女人,也想做武則天?
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移宮案的主角。
因為光宗的光速去世,別說皇后就是貴妃的冊封都沒有撈到,鬧了個雞飛蛋打。
李康妃自然不甘心,在鄭貴妃的教唆下,賴在乾清宮不走,以攻為守,唆使一些老臣為她討封。
還將朱由校控制住,命令朝廷的所有奏章都必須交由自己過目。
把東林黨都搞害怕了。
深怕她與鄭貴妃勾結,兩人搞雙重垂簾聽政,但她們那點心機也就能在後宮斗一斗,跟東林黨比腦子,那就差太多了。
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就被趕走了。
可惜日後就算朱由校登基,將自己被其虐待的事抖了出去,依舊不能奈何她分毫。
因為自古皇家以仁孝治天下。
無論先皇嬪妃之前做了什麼事情,都不能明著對她動手,無論皇家究竟有多少齷齪,但在天下人眼中必須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和諧大家庭。
如此這般,便讓此人活到了康熙年間,足足活了八十多歲。
朱由檢沒再看她一眼,轉而看向一旁臊眉搭眼,被霸凌麻木的朱由校,開口喚道:「皇兄。」
「嗯。」
「嗯?」
朱由校低著頭悶聲應了句,旋即發覺不對,猛然抬頭,神色驚愕不已:「五弟?你怎麼來了!」
李康妃聽到動靜翻過身,看到來人眉頭一皺,喝罵道:「你個喪天良的小王八蛋,還有臉回來?」
朱由檢怒火騰一下就冒出來了。
前世今生誰這麼罵過他!
「你想死嗎!」朱由檢小臉陰沉至極,沉聲靜氣的說道。
滔天氣勢鋪面而去。
那是長年累月積累的至高威儀。
咕咚!
李康妃咽了咽口水,市井潑婦的表情戛然而止,如同被一頭洪荒猛獸死死盯著般,後背瞬間便被浸濕了。
旋即回過神來,便是怒不可遏。
這宮中就連鄭貴妃跟她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什麼時候一個沒娘的小雜種也敢這麼對她吼叫。
她惡狠狠道:「朱由校,給我狠狠的教訓他!」
「娘恕罪,娘恕罪,五弟也是無心之言,他才九歲,受不得打啊,若是在您宮中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給了那些大臣反對您封冊的理由嗎。」朱由校急的要死,連連懇求道。
朱由檢見此都要氣笑了。
旋即也不再耽擱,揮手便將李康妃憑空攝起,吊在半空直翻白眼。
朱由校一抬頭,娘沒了。
頓時一臉懵逼。
剛才還囂張跋扈的李康妃呢?
朱由檢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說道:「皇兄,把頭抬起來。」
「嗯?」朱由校愣了愣。
「我讓你把頭抬起來。」朱由檢沉聲說道。
朱由校下意識抬頭,嘴巴慢慢張大,目光呆滯:「啊?」
看到半空中的李康妃無聲的痛苦掙扎。
朱由校急眼了,連忙抓住五弟的小肩膀,急聲說道:「五弟,快,快把她給弄死,千萬別把她放下來!」
啊?
朱由檢反倒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說道:「皇兄安心,有你這句話,我包她死。」
「太好了!」
朱由校欣喜萬分,如此他還不放心,就近拿了根簪子緊張的等待著。
準備萬一五弟沒了這神奇手段,自己還能補刀。
看來是真的對李康妃恨之入骨啊。
日後被家國天下耽擱,胸懷無限被撐寬,反倒沒有這般濃烈的恨意。
朱由檢挑眉感慨,伸手一捏。
砰!
一團血霧漂浮在半空。
「呼!」
朱由校驚駭過後,如釋重負,癱在地上,嘴角扯出一絲久違的笑容,大口大口喘著氣。
即便什麼也沒做。
也把他給累壞了。
朱由校回過頭,目光定定的看著五弟那稚嫩的面孔,許久方才問道:「小弟,你這是什麼手段?」
「想學啊,我教你啊。」
朱由校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從地上拉扯起來,笑容更加燦爛的說道:「皇兄,走吧。」
「去哪?」朱由校問道。
旋即便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將李康妃殺了,自然是想著逃亡。
不過當他與小弟目光對視。
便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去哪?」
朱由檢咧嘴一笑:「帶你去殺人!」
殺人!
朱由校呼吸急促,鄭重問道:「五弟,你方才那般手段還能用幾次?」
朱由檢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一次嗎。」
朱由校有些失望的低聲說道。
看來只能讓五弟來一次人前顯聖,以天之名登基大寶……
他嘴裡念念有詞。
「不。」
朱由檢搖頭道:「是一直能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