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見劉伯溫的神色緩和了幾分，心中暗自得意，臉上卻依舊帶著那副討巧的笑容。
他拍了拍劉鏈的肩膀，語氣輕鬆道：「劉兄，既然先生已經答應了，那咱們就趁早開始，不然等您讀書讀得兩耳不聞窗外事，想學也學不成了。」
劉鏈一聽，眼中立刻浮現出一抹興奮。
他忍不住抬頭看向父親，又看了看朱雄英，嘴唇微微顫動，最終對著劉伯溫拱手行禮：「父親放心，鏈兒定不負您的期望！鏈兒跟著殿下，不是為了逐利，而是為了更好地為天下百姓著想！」
劉伯溫目光沉沉地盯著兒子，心裡百般滋味翻湧。
他明白，兒子的性子倔得像自己，認定的事情便不會輕易改變。
最終，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語氣低沉：「罷了，你想試便試吧。不過，鏈兒，」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語氣更為鄭重，「你切記，無論何時何地，讀書才是本分！此事若是誤了你的正業，我絕不會輕饒！」
「鏈兒記住了。」劉鏈鄭重點頭。
朱雄英見劉鏈臉上的喜悅快藏不住了，便拉著他笑道：「劉兄，那還等什麼，咱們現在就去！我先帶你認識認識我鋪子裡的掌柜，商場上的事情，還是得多看多學才行。」
劉鏈一愣：「現在嗎？」
「當然！」朱雄英揚起稚嫩的小臉，笑得像只小狐狸，「正好天色還早，等會兒我再帶你看看琉璃窯，說不定你會覺得有趣。」
劉鏈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父親，見劉伯溫面色微冷，卻並未開口阻攔，他便拱手行禮：「父親，鏈兒去了。」
劉伯溫只是揮了揮手，算作回應。
他目送著朱雄英和劉鏈並肩離去，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隱沒在街角，他才緩緩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小子倒是下定決心了，但這一步邁出去，未必是福。」
他回頭看了一眼屋內清冷的茶盞，又望向街道盡頭的方向，搖頭輕聲道：「朱雄英雖聰慧非常，可畢竟年少。鏈兒跟著他，能學到東西固然好，但若被有心人抓住這等把柄，恐怕將來仕途坎坷。」
他說著又嘆了一聲，「這一次，是留下了一個大麻煩。」
朱雄英此刻正帶著劉鏈一路小跑，穿過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朝自己鋪子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他看著劉鏈仍有些拘謹，便笑著說道：「劉兄，跟著我不用這麼緊張。咱們這可不是去考狀元，只是見見人、學學事，放輕鬆些。」
劉鏈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出聲。
他的目光落在街道兩旁的商鋪上，看到那些熱鬧的商販、來來往往的行人，眼中閃過幾分好奇與新鮮。
「怎麼樣？」朱雄英注意到他的神色，笑著問道，「你平日讀書多，可能不太常來這種地方吧？我可告訴你，這條街可是京城裡最熱鬧的地方，幾乎什麼東西都能買到。」
「確實少見。」劉鏈環顧四周，語氣中帶著幾分認真，「平日裡父親管教嚴格，鏈兒很少有機會到街上來。今日能見到這等熱鬧場景，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朱雄英一聽，忍不住揚起眉毛：「那你這次算是跟對人了。我告訴你，做生意可不光是坐在鋪子裡數帳本，這來來往往的市井人情才是最重要的。你想學，首先得會『看人』。」
劉鏈愣了一下，低聲道：「看人？」
「對！」朱雄英伸出小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你看那個賣糖葫蘆的，他的攤子前圍了一圈人，而旁邊那個賣蜜餞的卻冷冷清清。這是為什麼？」
劉鏈看了一眼，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或許是糖葫蘆更受孩子們的喜歡？」
「不全對。」朱雄英搖搖頭，故作高深地說道，「你再看看那賣糖葫蘆的攤子，擺得多整齊，糖葫蘆上的糖漿晶瑩剔透，一看就是剛做好的。而旁邊那賣蜜餞的，攤子上擺的東西顏色都發暗，看著就沒什麼胃口。這就叫『第一眼』印象。做生意，第一眼很重要。」
劉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殿下說得極是，這確實是細節決定成敗。」
「所以啊！」朱雄英眯了眯眼，笑道，「你跟著我，可得多學學這些『門道』。」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一間鋪子前。
鋪子的門臉雖然不算大，但招牌乾淨整潔，上面寫著廣和齋三個字，顯得大氣又端莊。
門前人來人往，顯然生意不錯。
「就是這裡。」
朱雄英一指鋪子，帶著幾分得意說道，「我的琉璃生意就是從這兒開始的。」
說話間，一個身形略胖、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從鋪子裡迎了出來。他一看到朱雄英，立刻滿臉堆笑，拱手行禮：「太孫殿下，您來了！今兒怎麼這麼早？」
「劉掌柜，今天可不是我一個人來，我還帶了個朋友。」朱雄英側身一指劉鏈，「這是劉伯溫先生的公子劉鏈，以後也算是半個主人了，你可得好好招待他。」
劉掌柜一聽，頓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連忙朝劉鏈拱手：「原來是劉公子！失敬失敬！久仰劉先生大名，您請進！」
劉鏈被他這麼一恭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連忙擺手道：「掌柜不必多禮，鏈兒不過是來學些東西，殿下讓我見識見識罷了。」
劉掌柜笑呵呵地應道：「劉公子太謙虛了！您有殿下帶著，將來必定大有作為！」
朱雄英聞言，得意地擺了擺手：「劉掌柜，這些客套話以後再說吧。我們是來做正事的，你先帶劉兄去看看帳本和貨品，讓他熟悉一下。」
「是是是！」劉掌柜連忙點頭，轉身將兩人迎進鋪子裡。
劉掌柜一邊將兩人迎進鋪子，一邊殷勤地招呼著：「殿下，劉公子，快請裡面坐。小人已經吩咐下人備好了茶水，若是兩位有何吩咐，儘管說。」
朱雄英擺了擺手，嘴角帶著些調皮的笑：「劉掌柜，今天可不是來喝茶的，咱們可是來干正事的！帳本呢，快拿出來，我要帶劉兄看看你的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