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程閣老,夏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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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你要去哪,是有賊人的線索了?」

  嬌媚的趙不知道幾夫人追出來,憂愁問道。閱讀

  她行得匆忙,褻衣松落絲繩,露出圓潤香肩來。

  這一番香艷就在眼前,趙關城卻根本無心一看,只沉聲道:「馬上收拾行李,我們要離開燕京!」

  「離開燕京?」

  趙不知道幾夫人驚呼一聲,惶恐道:「那賊人竟有這般可怕,能把你一位侍郎,逼得要連夜逃走?城門都已經關閉,我們怎麼走?」

  下人已經將馬車趕來,撩起車簾請示。

  趙關城卻一揮袖,便見清光一閃,那車轅立時嘩啦一聲散架。

  「不用多問,等我回來。」

  趙關城匆匆留下一句,便跳上馬揚鞭而去。

  柳樹陰影內,莫敢當的身影一晃,亦是遁入夜色,緊追不捨。

  快馬在前,陰影在後。

  還有一抹月色跟隨。

  不多時,趙關城奔行至長安街,從鶴鳴樓與鳳棲樓旁的胡同拐進去,未行多久,便見一座大院。

  透過院牆,能看見燈火通明的高樓,歡聲笑語,歌舞不停。

  長安街上的酒色,當以鶴鳴樓與鳳棲樓為最。

  只是這兩座酒樓雖然名聲在外,但大門朝街,來者不拒,如何能合貴客的喜好?

  那些身份尊榮之人。

  怎會願意與粗鄙商人在一處地方飲酒?

  而眼前這院子,便只有真正身份尊貴之人才能邁入。

  若少些斤兩,再多金銀也敲不開門。

  「趙侍郎?」

  院前守門的壯漢,認得趙關城面目,見他神色緊急,忙開門迎進去。

  趙關城直接登上三樓,腳步匆匆,踩得樓梯吱嘎作響。

  到三樓又停下,深呼吸一口氣,收斂情緒,整好儀容,才轉過拐角,邁入廳中。

  這是一個明亮的廳堂。

  十餘個隨意披著淡薄輕紗的妙齡少女伺候其中。

  有的在撥彈弦樂,有的在曼妙輕舞,還有幾個正繞著酒桌奔走,不時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在哪呢?別讓我捉著!」

  一個蒙著眼的鶴髮老者,身上衣衫胡亂掛著,露出乾癟老邁的身軀,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張開雙手,隨著少女們的動靜追逐而去。

  除此之外,便只有進門口的位置,一個衣冠楚楚,面如冠玉的年輕書生,孤零零跪坐在條桌之後,閉目養神。

  「趙侍郎來了。」

  年輕書生適時睜開眼,瞥一眼趙關城,才揚聲喚道:「閣老,趙侍郎求見。」

  「趙關城?」

  鶴髮老者咦一聲,駐足原地,忽而急行幾步,將一個停下腳步的少女擒入懷中,叫道:「捉著你了!」

  「哎呀,程閣老使詐。」

  那少女驚呼一聲,裝模作樣地掙扎著,任由鶴髮老者上下其手,一陣蹂躪,嬌笑不停。

  好一會兒。

  程閣老才哈哈一笑放開手,席地而坐,扯下蒙眼的絲巾。

  與他嬉戲的少女們都圍過來,軟乎乎的少女玉體擠在一處,好似一個溫柔軟塌,讓程閣老舒舒服服靠著。

  又有美酒與甜果送到嘴邊。

  程閣老順口嘗了嘗幾根青蔥指頭,才看向門前的趙關城,問道:「趙關城,夜色正深,你尋老夫是有何事?」

  「卑職擾了閣老的興致,實在該死。」

  趙關城也不說來意,只垂頭拱手,畢恭畢敬請罪道。

  「不用多禮,這興致還要多謝你送老夫的姬武遺珍,老夫已有許多年不曾這般盡興。」

  程閣老呵呵一笑,隨便抓一隻白淨的小手兒輕輕揉捏,慢悠悠道:「只是那瓶丹藥已經不剩幾顆,你何時再送一瓶來?」

  「卑職也想為閣老效力,只是……」

  趙關城說到這裡一停,雙手將翠玉藥瓶捧上。

  「這是什麼?」

  程閣老問道。

  那年輕書生拿過翠玉藥瓶,閉目片刻,便睜開眼睛道:「閣老,這是青鬼丹,在奉部整理的姬武遺珍清單里有。」

  「這名字聽著詭異,你找人試過藥效了嗎?」

  程閣老又問。

  「閣老,這並非我從典器司庫房中取的。」

  趙關城臉色難看,陰沉沉道:「是今夜有人潛入我家中留下的。」

  「嗯?」

  以堂堂閣老的心計,自然一聽便明白緣由。

  栽贓。

  程閣老吞一杯酒,問道:「你近日與哪個同僚起了間隙,還是跟那女人有爭端?」

  「閣老明鑑,人人皆知我是閣老門生,我怎會做那囂張跋扈,得罪同僚的蠢事,給閣老丟臉?」

  趙關城表著忠心,又道:「我與尚書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會有爭端。」

  「不錯,謹言慎行方是為官之道。」

  程閣老點點頭,問向那年輕書生:「最近燕京城裡有什麼風聲嗎?」

  「回閣老,風平浪靜。」

  「都察院有參他的摺子嗎?」

  「回閣老,沒有。」

  程閣老眼睛一眯,掃向趙關城:「全無來由,只待明日朝會雷霆一擊……這手段,老夫要插手都來不及。」

  「閣老救我!」

  趙關城直接跪倒在地,叩首叫道。

  「不用怕。」

  程閣老站起身,行到趙關城身前將他扶起:「自老夫幼孫病逝後,便是你最得老夫歡心,老夫怎會坐視不理……你先躲一段時間,等風波過去,老夫再安排你回京。夏蕭,送他回嵩陽書院。」

  「學生領命。」

  年輕書生拱手應道。

  趙關城聽得是這叫夏蕭的年輕書生護送,立時眼睛一亮,自然是好一番千恩萬謝。

  他此時仍想不出,是誰要陷害自己。

  這段時間若說與誰結仇,只有那無厭觀的方休。

  可他一個小小道士,根本不可能,也沒有能力以這種方式來報復。

  且不管下手之人有何等來頭。

  只要自己安然回到嵩陽書院,便有書院庇佑,可以高枕無憂!

  「去吧。」

  程閣老揮揮手,轉身又將絲巾蒙在眼上,笑呵呵撲出去。

  「多謝閣老,待趙關城回京,再為閣老效力!」

  趙關城也不管程閣老看不看得見,深深鞠躬行禮,才隨夏蕭下樓。

  到院中。

  夏蕭喚來門丁,吩咐道:「尋一個車夫來,遲些時候替我送閣老回府。再跟王公子說一聲,閣老要借用他的馬車,不日還他。」

  門丁應聲,很快便將王公子的馬車牽來。

  「趙侍郎可有家眷要隨行?」

  「沒有。」

  「好。」

  夏蕭把趙關城請上車,自己坐在車前,也不用甩韁繩,只輕輕喚一聲:「走。」

  拖車的馬匹便邁開蹄子上路。

  一會兒,馬車行至燕京城門,出示程閣老的信物後,被城防放行。

  順著官道,不多時便消失在夜幕中。

  夜色正深。

  一片寂靜里,除開趕路的馬車,便只有陰影與月色在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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