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瓛徵確實有些遲疑道:「僉事大人,那王可就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答應帶我去遼東?」
李若璉看了眼對方,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開口道:「那王可就乃是白蓮教教主,這次出海就是想要去遼東投靠建奴。」
「啊?白蓮教?」
何瓛徵作為一個讀書人,自然知道白蓮教是做什麼的。
李若璉沒有理會對方的驚訝,繼續道:「你也知道,朝廷對白蓮教這種邪教,向來是寧殺錯,勿放過,這次之所以當他出海,就是為了你,為了讓你在最短的時間,獲得建奴的信任。」
「大人,要是那王可就不願意帶我出海怎麼辦?」
何瓛徵再次問道。
李若璉冷哼一聲道:「哼!你要是不能出海,那登萊水師就會擊沉王可就的船隻。」
「好了,好生準備準備,後半夜就會讓你離開。」
李若璉說完後,也不再和何瓛徵廢話,轉身離開了牢房。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卯時。
何瓛徵被從牢房裡放了出來。
按照之前的謀劃,他沒有任何的耽擱,出了監牢,就直奔王可就藏身的一處貨棧。
這裡靠近登州港口,遍地都是各種各樣的庫房和貨棧,人員構成也是極為的複雜,王可就藏身在這裡,到很是安全。
正在熟睡的王可就被虎子叫醒,有些不喜的問道:「怎麼回事?」
「教……大當家,何家那位二公子來了。」
之前雙方接觸的時候,虎子也是見過何瓛徵的。
王可就的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道凶光,低聲問道:「有尾巴嗎?」
虎子搖頭道:「沒有,弟子讓人看了。」
王可就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對其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是,大當家!」
虎子答應一聲,出了倉房。
稍傾,何瓛徵就被帶了進來。
「何某……何某……見過……過……王兄。」
何瓛徵的演技不錯,此時完全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狀態。
見對方這個樣子,王可就有些狐疑道:「何二公子,你這是怎麼了?你大兄呢?」
何瓛徵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聞言忙是拱手道:「王兄,出事了。」
「家兄和我何家其他人,全部被官府拿走了。」
「嘩啦!」
何瓛徵此話一出,王可就當即就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他現在就聽不得官府兩個字。
「怎麼回事兒?」
王可就目光不善的看向何瓛徵。
後者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虎子,有些欲言又止。
「砰!」
「說!」
王可就猛的一拍面前破破爛爛的桌案,厲聲道。
「事到如今,何某就和王兄說實話吧。」
「我何家之所以全家出海去朝鮮,並不是為了什麼生意,而是……而是逃亡。」
「家兄在二月份的時候還在京里參加春闈,但……」
何瓛徵沒有一點隱瞞,將何瑞徵被黜落,被剝奪功名,然後想要北上投靠建奴,之後又為了保密殺了李拯的事兒,詳細的說了一遍。
等其說完,天色已經見亮,王可就對虎子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轉身離開了倉房。
「何二公子,按你所說,你也被刑部來的差役抓了,但你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裡呢?」
「金子,何某用藏在身上的五兩黃金賄賂了獄卒。」
何瓛徵解釋了一句。
「那這獄卒膽子挺大,為了五兩黃金,就把你這個欽犯給放了。」
王可就顯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話。
何瓛徵卻是神情一正道:「王兄,這話可不能亂說,殺人的是何瑞徵,我何瓛徵可不是欽犯。」
「既然你不是欽犯,那你隨他們進京就是,為什麼要和王某一起出海呢?」
聽到王可就這麼問,何瓛徵的臉上露出一副怨毒之色。
他咬牙道:「想我何瓛徵也是自幼飽讀詩書,原本還想在下次科舉時南宮折桂,現在出了何瑞徵這件事,朝廷還會錄用我嗎?」
「可憐我十數年寒窗苦讀,難道就因為何瑞徵那個混蛋,全部付之東流?」
「與其老死於鄉間,不如效仿前宋張元,擇一良主。」
何瓛徵這話說的沒毛病,原本何瑞徵不也是這麼想的嗎?
王可就雖是王森的孫子,但文化程度有限,壓根不知道張元是誰,但意思卻是聽明白了。
他冷冷的看向對方,寒聲道:「你要去投靠建奴?就不怕我向官府檢舉嗎?」
何瓛徵笑道:「王兄,你這話就不對了,何某說的是去朝鮮,怎麼成了建奴了?」
王可就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他也知道,自己剛才是失言了,當即打了個哈哈道:「不錯,不錯,我們是去朝鮮。」
兩人又說了半晌的閒話,直到晌午時分,虎子才重新回到倉房,對王可就微微點了點頭。
後者此時的臉色愈發的高興起來。
親熱的拍了拍何瓛徵的肩膀道:「何二公子,我看你也別去什麼朝鮮了,索性就隱姓埋名跟在王某身邊,你我兄弟共創大業。」
何瓛徵的眼中,閃過一道恰到好處的嫌棄之色,婉拒道:「王大哥,何某隻是一介書生,操不得船,章不得帆,對商賈之事也不甚了解。」
王可就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笑了笑道:「日後再說,日後再說。」
「虎子。」
「在。」
「帶何二公子先去休息。」
「是。」
等將何瓛徵送走之後,虎子再次來到王可就這邊。
「大當家,弟子去調查過了,昨日晚間……」
虎子說完後,王可就緩緩點頭道:「看來這何瓛徵說的是真的。」
「大當家,現在何家全家都被官府抓了,想來也沒什麼油水兒可撈了,我們還帶著那姓何的作甚?」
虎子有些不解的問道。
王可就摸著自己頜下短須,若有所思道:「原本我是想著等到了海上,把他們這些人扔進海里,女眷和財物留下,但現在不能這麼幹了。」
「那何家大公子和姓郭的那人,差一點就是進士老爺,何家二公子看其談吐也差不多,如果我們想要在建奴那裡站穩腳跟,就少不得這些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