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朕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史記事故作神秘的一笑,壓低了聲音道:「當朝國丈,李大人以為如何?」

  李春茂的聞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遂緩緩點頭道:「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這就對了嘛,區區幾萬兩銀子的事,陛下總不能殺了自己的老丈人吧。」

  見李春茂答應,史記事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兩人有商量了一些細節,史記事就告辭離去。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今晚他們的所有對話,都被東廠的暗探給聽了個清清楚楚。

  第二天,史記事和李春茂兩人昨晚的謀算,就被方正化擺在了朱由檢的案頭上。

  看完奏報之後,朱由檢轉頭對方正化問道:「在京官員、勛戚的家產調查的如何了?」

  方正化躬身回道:「陛下,已經差不多了,下面的人正在匯總。」

  「先取這李春茂、史記事,還有……還有國丈的信息來,朕要看看。」

  朱由檢輕聲吩咐了一句,隨即就閉上了眼睛。

  對史記事和李春茂,他倒是沒有任何的顧忌,只要證據確鑿,該殺的殺,該流的流就是了。

  只是,對自己這位老丈人,朱由檢還要好生想想。

  周皇后這人倒是沒有什麼失德之處,作為大明國母,她還是合格的。

  歷史上對這位平民出身的皇后,也是多有讚譽。

  但是,周奎這人,卻是標準的見利忘義。

  歷史上的一根繩兒,曾經向滿朝文武、勛戚募集軍餉。

  為了能夠有人帶頭,一根繩兒先是將周奎的爵位,從伯爵提升到了侯爵,又專門派人提前告知。

  周皇后更是拿出自己的體己錢五千兩白銀, 交給自己的父親,希望他可以作為捐助朝廷的典範。

  但這位國丈是怎麼做的?

  非但沒有捐出一兩銀子,還把自己女兒的銀子扣下了兩千兩。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甲申國變,一根繩兒上吊自盡後,周奎為了保命,將自家七十萬兩白銀悉數獻給了李自成。

  據說,還將太子朱慈烺也交給了李自成。

  就是這麼一個人,朱由檢之前的時候是沒想起他來。

  「朕本來是打算饒你一命的,現在看來是留不得了。」

  朱由檢靠在椅背上,低聲嘀咕了一句。

  很快,方正化就拿著一摞奏本走了進來。

  「皇爺,這就是那三人的家產信息了。」

  說著,方正化將奏本放在了桌案上。

  朱由檢睜開眼睛, 一邊翻看,一邊問道:「通過現有的信息來看,朕的哪位卿家身價最厚?」

  方正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朱由檢,見對方貌似只是隨口一問,這才說道:「秉皇爺,有些勛戚傳承兩百餘年,底蘊深厚,資產著實很是可觀。」

  「哦?是英國公還是成國公?亦或者是定國公?」

  朱由檢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頭對方正化問道。

  後者言簡意賅道:「成國公。」

  朱由檢眉頭一挑,沒有說話,而是低頭查看起手中的信息來。

  半晌後,朱由檢拍案而起,怒斥道:「好!真是朕的好臣子!貪腐至此,我大明焉能不亡!」

  「皇爺息怒!」

  方正化感受到朱由檢身上散發出的怒火,忙是跪倒勸誡道。

  「去!宣皇后過來!」

  朱由檢一指門外,對方正化厲聲吩咐道。

  後者忙是從地上爬起來,腳步匆匆的離開暖閣。

  「來人,宣國丈周奎入宮覲見!」

  一名內侍匆忙而去。

  稍頃,一頭霧水的周皇后在方正化的引領下,來到了暖閣。

  一進門,周皇后就嬌聲施禮道:「臣妾拜見皇上。」

  朱由檢沒有回話,而是將桌案上關於周奎的信息,遞了過去。

  周皇后有些不解的接過來,只是粗略的一看,她的臉色就變得煞白,繼而跪倒在地道:「臣妾對娘家疏於管教,請陛下治罪。」

  朱由檢輕嘆一聲,走上前,親手將周皇后扶起來,輕聲道:「皇后,國丈乃是你的父親 ,朕也不是不通人情,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如果,他能向朕坦白,朕可以饒恕他的罪過,如果其依舊冥頑不靈, 那朕只能是將其交付有司了。」

  周皇后此時已經眼眶泛紅,珠淚欲下,聞言想要張嘴說些什麼,但看見自己夫君眼中的凌厲目光,只得無奈點頭。

  朱由檢也是微微頷首,接著說道:「那你先去後邊休息吧。」

  周皇后在侍女的攙扶下,去往了屏風後邊。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周奎才珊珊來到暖閣。

  「臣,周奎拜見陛下!」

  離得老遠,朱由檢就聞到了對方身上濃郁的酒味。

  「國丈這日子過得太清閒了吧?一大早就飲酒?」

  朱由檢語氣無悲無喜的問道。

  周奎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女婿叫自己入宮是因為什麼。

  還以為是要封自己爵位內,笑著說道:「皇上有所不知,臣這是為陛下榮登大寶高興,這才和幾個朋友喝了點小酒。」

  「哦?是嗎?」

  「既然國丈這麼高興,那不知國丈打算送朕什麼賀禮?」

  朱由檢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這下子,周奎懵了,看了眼自己女婿,低聲嘀咕了一句:「這還需要賀禮嗎?」

  朱由檢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接著說道:「朕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國丈不妨送朕一些銀子吧,也好讓朕給邊關的將士補發軍餉。」

  聽到朱由檢問自己要銀子,周奎的酒意瞬間就清醒了大半,滿臉悽苦道:「皇上,臣……臣家裡也沒有銀子呀。」

  「臣家裡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臣女沒有嫁進皇家之前, 臣也只是在街頭幫人占卜為生,後來……」

  「啪!」

  朱由檢沒有興趣聽他的長篇大論,將關於他的那份奏本,仍在了他的面前。

  周奎看了眼滿臉鐵青的朱由檢,心裡也是咯噔一聲,忙是低頭翻看起地上的那份奏本來。

  饒是暖閣里溫度很高,周奎的額頭上還是流出了冷汗。

  「國丈,朕剛剛繼位的時候,你就收了各地官員孝敬的近十萬兩銀子。」

  「還有大量的土地,都投獻在你的名下。」

  「最近這段時間,南方的某些人,又送了你數萬兩白銀。」

  「京中的勛貴,有什麼好事兒也沒忘了你。」

  「昨晚,史記事又找上你,讓你參與此次賑災,是不是?」

  「零零散散,只是朕登基的這兩三個月,你就斂財近二十萬兩,這還不算平日裡其他人送你的奇珍異寶,古玩字畫。」

  「現在,你在朕面前哭窮?!」

  朱由檢越說,語氣越是激動,最後更是直接低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