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朱元璋破防了,爹,你咋啥都和雄英說

  第73章 朱元璋破防了,爹,你咋啥都和雄英說!

  該死的,該死的!

  這天雲觀,當時竟然在坑我。

  這群龍虎山的人,都不是正常道士!

  就沒見過那麼狡猾的道士!

  周驥看向張易十為首的天雲觀子弟,咬牙切齒。

  他沒想到,自己和老爹,又一次吃了個大虧!

  而這也驗證了那句話,

  當你想賺別人錢的時候,別人也在想著如何賺你的錢。

  就看誰的手段,更加高明。

  可周驥怎麼也想不明白,就自家那些破山,為什麼會那麼值錢?

  朝廷缺錢,他這個朝廷為官的人自然知道。

  可….

  依舊大肆破費,用一萬兩買座山!

  這山裡頭,到底藏了什麼寶貝?

  與此同時。

  外門弟子得到張易十的示意,朝張都事很禮貌的笑笑,搖頭道:「抱歉,不賣。」

  張都事眉宇蹙了蹙,都說商人驅利,他現在總算知曉為何,陛下不待見這些商人了。

  深吸一口氣,張都事道:「兩萬兩!」

  雖然現在國朝很缺錢,但朱元璋對這件事,很是大方,因為這是惠民之事,這點錢他捨得花!

  兩.…兩萬….

  一座山兩萬?

  這麼多錢啊?

  就為了買鹽山那些地?

  如果這是真的,兩萬兩一座山,十二座十四萬兩,自家這其中至少虧了十三萬兩多,可比當初的傳國金印,虧的更大了。

  周驥啪嗒一下,腿已軟了,他想去和轉運司說些什麼,卻發現喉頭已被堵住,發不出聲音,於是臉便憋紅起來。

  這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這轉運司的人不是傻子!一定不是傻子!

  外門弟子依舊搖搖頭:「抱歉,真不賣。」

  不賣!

  站在遠處的周驥,他感覺自己要瘋了,當時自己和老爹,以一座山一百五十兩賣給天雲觀的嗎?

  他和老爹當時,甚至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可現在….心疼吶!

  一座山兩萬兩是轉運司的底線了,雖然老爺子說啥錢都買,但轉運司的官不是傻子,他們沒權利繼續加價,既然對方不賣,他們也不能強買強賣。

  這是應天府,不可能出現官欺民的情況!

  於是轉運司的人訕訕笑笑:「有空再聊。」

  顯然他們沒有就此放棄,於是轉身走了。

  外門弟子無奈的搖搖頭。

  剛轉身,就看到一臉呆滯的周驥傻傻的站在不遠處盯著自己,呆滯的如同化石一般。

  外門弟子拱拱手:「周公子,這個,我們先走了啊?」

  周驥麵皮抽了抽,嘴巴微微咧了咧,表情有些難看,「噢。」

  「嗯。」

  外門弟子點頭離去,與張易十等人匯合,一同返回天雲觀。

  另一邊。

  周驥眼中那滾燙的熱淚,在這一刻,順著他的眼角滾落下來,落在夏日的大地上,很快被烈陽烤化,而後這淚水竟是遏制不住,猶如斷線的珠子啪嗒落下。

  他是當官,老爹更是大官,可….他們也缺錢啊!

  他也想讓周家過的好點啊!

  他的俸祿,一年只不過區區二十多兩銀子,那一座山賣出去一萬兩,他這輩子的俸祿都不夠人零頭。

  周驥突然感覺自己和老爹好似上當了,他也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蠢貨。

  猶記得當初這天雲觀都還沒開口給價,他就趾高氣昂的對天雲觀說一百五十兩。

  而今轉運司的人,居然出將近千倍的價格,將那鹽山買回去….

  啪!

  周驥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周驥,你特娘真是個蠢材!」

  .

  ….….….…….….

  都轉運司衙門。

  咆哮謾罵聲陣陣。

  「做什麼吃的!」

  「那是老爺子點名道姓要買的鹽山!他不賣?一個商人敢說不賣?」

  轉運使有些憤怒,面色帶著一抹狠厲。

  官貴商賤,想從一個商人手中買鹽山,能和他商議,這是官府最大的仁慈。

  「調人去圍住他的宅子!本官就看看他賣不賣!」

  .

  ….…….….….….

  外門弟子並沒有進天雲觀,他是外門弟子,所以居住之地還得是自家。

  而當他回家一個時辰後,門口就響起劇烈的敲門聲。

  外門弟子狐疑,趕緊是走過去打開。

  然後,

  就看到不久前剛剛見過的張都事,正滿臉陰霾的看著他。

  在張都事身後,還有十幾個身穿轉運司官袍的人。

  外門弟子心中咯噔,這怕是來者不善。

  「李郎君,別來無恙啊。」

  張都事笑呵呵道。

  外門弟子訕笑道:「是啊,張都事,敢問為何而來?」

  張都事笑道:「李郎君,明人不說暗話,你那些鹽山,朝廷都要了,你開個價。」

  「不要說不賣,你不賣我就得挨罰,我挨罰這烏紗帽就或許護不住了,你說人仕途極有可能被人害得告終之前,會做什麼?」

  淡淡的威脅語,卻充滿鋒芒。

  外門弟子尷尬一笑:「這我還真是不知道。」

  「張都事,抱歉,這些山不是我做主,我不能賣。」

  張都事聞言,笑道:「管事的,可是當時馬車裡那個穿著道袍之人?」

  他不是傻子,能從底層爬上來當官的也不會有傻子。

  當時他問話時,李郎君目光時不時瞥向那個道袍男子,他都看在眼裡。

  而那道袍男子,也正是張易十。

  外門弟子訕笑道:「這我也不能說,抱歉。」

  聞言,張都事面色冷了下來,語氣都森冷宛若十月寒冬:「李郎君,你莫要不識抬舉!伱….」

  說話間,外面又有人走來。

  張都事與眾多轉運司衙役看去,就發現是一位充滿貴氣的少年,徐徐走來。

  「李叔,你們這是….」

  朱雄英有些困惑。

  他剛才還在修煉,但突然朱長夜讓他過來這裡一趟,說是請李叔來天雲觀。

  朱雄英一開始很茫然。

  一般自己修煉時,師尊都不會打斷自己的。

  而這前來請李叔一介外門弟子,哪怕是個天雲觀弟子都可以過來,為何偏偏一定要他來?

  朱雄英想了一路沒想明白,但在看到這些轉運司官員時,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與此同時,

  當張都事第一次看朱雄英時,覺著有些熟悉,總覺得哪裡見過。

  而現在隨著朱雄英靠近,他瞬間冷汗直冒,他想起來了,這是太孫殿下!!

  當年他第一次封官時,有幸去朝廷一趟,在那裡見到了太孫,以及那位陛下。

  只那一面,張都事就記了很多年。

  只因那二人,都是大明的掌舵者。

  他本以為那次見面,就已經是莫大榮幸,從今往後再也沒機會見面,可誰能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太孫。

  「太….太孫殿下!」

  「您….您怎麼在這。」

  張都事此刻聲音都在顫抖,雙腿也在發軟。

  因為他聽到了,剛才太孫殿下喊李郎君為李叔。

  能讓一介皇子喊李叔,哪怕再不入流,也不是他這個八品官員能惹得起的!

  「太孫殿下?」

  外門弟子詫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朱雄英笑道:「噢,他記錯了人了,你說是吧?」

  他面帶笑容看向張都事。

  張都事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太孫殿下在隱瞞身份,顫聲點頭道:「是啊,認錯人了。」

  「李郎君,本官….咳咳,在下還有些事要處理,今日真是多番打擾您,不好意思,是在下的錯。」

  他向外門弟子行了一禮,然後火速帶人撤退。

  張都事這番前後變化,看的外門弟子一愣一愣的,不由笑道:「雄英,你能耐,幫叔解了圍。」

  朱雄英笑道:「還好,那位轉運司的人,可有傷著李叔您?」

  外門弟子搖搖頭:「沒,還好你及時到達,不然這裡還真危險了。」

  朱雄英笑笑。

  這哪裡是自己的功勞?若不是師尊,自己是怎麼也不可能來這裡?

  這是師尊的功勞。

  搖搖頭,不再多想。

  朱雄英問道:「他們為何而來?竟都快要動用武力了。」

  外門弟子嘆氣:「還不是為了咱們天雲觀,剛買回來的鹽山。」

  外門弟子開始解釋前因後果。

  朱雄英聽完,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李叔你不必擔心,為咱們天雲觀做事,必會保你無恙。」

  朱雄英充滿自信道。

  他也確實自信。

  他自己的身份,還有爺爺的身份,都是天雲觀最大保護傘。

  「好了李叔,咱們快去天雲觀吧,師尊該等急了。」

  「好。」

  外門弟子隨朱雄英離開。

  而把外門弟子送到天雲觀後,朱雄英當即往轉運司走去。

  轉轉運司刁難天雲觀,他相信若告訴錦衣衛,而把錦衣衛告訴給爺爺,那麼爺爺肯定會重視此事,並且第一時間處理。

  但沒必要。

  一件小事。

  他這個太孫,若還要動用爺爺。

  那未來,還怎麼接過大明?還怎麼庇佑朱家?

  要知道,

  朱允熥朱允炆這一代朱家子弟,未來的保護傘不是爺爺,也不是老爹,而是他!朱雄英!

  來到轉運司。

  朱雄英暢通無阻見到張都事。

  「太孫殿下,您來了。」

  張都事滿臉陪笑。

  朱雄英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張都事面容充滿害怕:「知道,知道。」

  「還請太孫饒命,是下官莽撞了。」

  朱雄英冷笑道:「好,好的很!張都事,皇爺爺讓你做官,你高興的很,為什麼?因為你手裡拿捏著權力了!你也總有武力了,所以欺壓百姓,把朝廷的律法拋之腦後。」

  「若我今天沒在那,你想對李叔做什麼?是不是想屈打成招,逼著他把那些鹽山給賣了?」

  朱雄英憤怒開口,明明才八歲,可那股子攝人的氣勢,已經初露崢嶸,讓張都事根本不敢抬頭。

  朱雄英看著惶恐的張都事,悠悠道:「這次是我看見,若是皇爺爺看見,必少不了你、以及轉運師的處罰!」

  「記住,下不為例!」

  惶恐的張都事聞言,大喜過望:「謝太孫殿下!」

  .

  ….….…….….….

  周府。

  周驥在看完一座山一萬兩甚至兩萬兩的驚駭之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去酒肆豪飲一番,把自己喝的嚎啕大醉。

  「逆子,你這幹嘛去了?」

  周德興看到他,氣不打一處來。

  昨天那些破山一百多兩全賣了出去,掙了一百多兩巨款,所以今日周德興特地設宴,宴請諸多好友。

  這場宴會都過去了,可兒子周驥都沒有到來,這如何讓他不惱怒?

  「爹,毀了,毀了啊。」

  周驥自顧自道。

  周德興錯愕:「毀了?什麼毀了?」

  周驥面有哭腔:「那些天雲觀的人,他們不是人,是惡鬼,是饕餮!」

  「他們花了一百多兩,就把咱們家的那些寶山給買了過去,咱們虧大了!」

  寶山?

  什麼寶山?

  周德興人都聽蒙了,沒好氣道:「你把話說清楚點。」

  周驥聞言,哭訴道:「爹,就那些鹽山啊,咱們家十二座鹽山,一百多兩賣給了天雲觀,結果天雲觀….結果那群臭道士,轉手賣了十幾萬兩!」

  「什麼!」周德興瞪大眼睛:「十幾萬兩?這怎麼可能?」

  周驥哭訴:「怎麼不可能啊,今早我路上碰到那群道士,剛好轉運司的人也來了,當面和那群道士說,一座山一萬兩的價格收購,他們不賣,轉運司的人還開到了兩萬兩一座山,可他們依舊不賣。」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那些山的價值,絕對遠遠大於一座山兩萬兩。」

  「咱家,虧大發了啊!!」

  轟!

  此言一出,如雨水落入平靜的湖面,盪起陣陣漣漪。

  周德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往後倒退好幾步。

  兩萬兩一座山還不賣,那些破山….竟然有這麼大的價值?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置信。

  可這話是從兒子嘴裡說出來的,而且轉運司的人,也不可能和天雲觀配合演一齣戲,這是真的!

  是真的!

  該死,該死!

  自家,竟然虧這麼多!

  虧他昨天還信誓旦旦,事情還沒結束就寫信給呂氏,和她道喜。

  結果呢?

  結果就是他們掙了一百兩,天雲觀起步掙十萬兩。

  差距實在太大了!

  周德興咬牙切齒。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他怕是能殺死一百遍天雲觀的道士們。

  「啊,啊啊啊!」

  「這群臭道士,該死,該死!」

  突然,他爆發起來。

  不斷暴喝,也不斷拿著周圍的花瓶砸了下去。

  .

  …….….….….….

  傍晚。

  奉天殿。

  朱元璋還在處理政務。

  最近首要查的還是那些貪官污吏。

  而今日寧波、方田兩地傳來情報,這兩帝已經遭了殃,兩地的官府,幾乎被朱元璋全部血洗,證據確鑿之下,又加上以孔訥為首的文人口誅筆伐。

  並沒有人反對朱元璋的屠殺血洗。

  寧波雲田兩地,被殺的七零八落。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地方也被查出帳簿造假,然後都察院又下地方去查。

  只要查到問題,朱元璋絕不姑息。

  漸漸的,朝堂百官讀懂了朱元璋。

  老爺子這是根據戶部的帳簿,在查貪官,而且還是一查一個準!

  這究竟是什麼神乎其神的技能,為什麼單單憑著帳簿就能查到貪官污吏,許多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這群百官中,或許唯一能知道一點的,就是戶部侍郎傅友文。

  許多人也試探著問過傅友文,可得來的答案是,傅友文也不清楚。

  傅友文能告訴他們的就是,有高人在指點著老爺子。

  為此,百官們紛紛開始猜測起站在老爺子背後的人是誰….

  不過由於朱元璋的這種手段,一時間,各地方官府聽到消息之後,敢於造假貪墨的官府越來越少,幾乎杜絕!

  老爺子心情不錯,翻著奏疏在批著。

  只是很快,眉宇便擰了起來。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由於已經十月份,即將入冬的原因,京畿附近百姓死亡人數驟高起來。

  吏部尚書詹徽,統計出一份血淋淋的名單。

  北邊寒氣先到,已經是有凍死者,被凍死者高達二十三人,中炭毒而死百姓高達一百三十二人!

  朱元璋心在滴血!

  作為大明帝王,每一個百姓的死,都是在無聲訴說著他這個大明帝王的失敗!

  他是窮苦人家出身,他知道冬天對百姓來說意味著什麼。

  尤其今年,天氣似乎比尋常更加冷!

  小冰期在明初上演過一次,就在洪武末年。

  「去將詹徽給咱叫來。」

  朱元璋起身,揉了揉疼痛的雙腿。

  這雙腿就是當年冬天落下的病根,一直沒好。

  不多時,詹徽便急促走來。

  朱元璋氣色不太好,對詹徽道:「咱治理大明百姓,就要對得起百姓,現在冬天才剛冒頭,北邊都有這麼多人凍死凍傷,等冬天徹底到來呢?」

  詹徽沉默。

  這事兒他也無奈,他也不想看到大明子民這麼死了,可他能做的卻很少。

  朱元璋道:「有沒有辦法,能讓百姓保證充足的取暖?」

  詹徽想了想,嘆氣道:「現在北方取暖,都是困難事,傳回來的卷宗顯示,尋常百姓人家都在燒柴火取暖,富足點的,燒木炭。」

  「柴火能補給的供暖少之又少,北方許多百姓家又都是木草屋子,因失火出事的有三戶。」

  「也有百姓不用柴火取暖,硬扛下去之後,亦有六戶凍死。」

  「富足點的家裡,用木炭取暖,卻缺乏基本常識,中炭毒而死的有十幾戶人家。」

  「餘下的,便是家裡實在太窮,房屋漏風,缺少棉被等等.…」

  聽著詹徽說著大明百姓的現狀,朱元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說到底都是,這個天下,還是太窮,還是許多百姓依舊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連最起碼的供暖都不能保證,朱元璋愧對天下百姓!

  他試著問詹徽道:「朝廷能不能撥款出來,給百姓無償發放棉被?」

  詹徽垂著頭,默然道:「皇上,棉花在集市賣的很貴,朝廷若要保證北方百姓人人發放棉被,這固然財政能支撐的起。」

  「可到真正入冬,各地都會有寒氣,也都會凍死人,其他州府的百姓一定會有怨念,百姓不患寡而患不均啊!全天下那麼多州府算下來,若是這麼做,朝廷的財政會被拖垮的.…」

  朱元璋眼裡露出幾分無奈,叮囑詹徽道:「你好生交待各地方官府縣衙,快要入冬了,咱都得先預防下,讓他們一定要定期去民間鄉村視察,做好百姓的生死存亡工作,實在貧困的,讓他們統計上來,咱要救!」

  詹徽點頭:「微臣遵旨。」

  朱元璋揮揮手:「行,下去吧。」

  等詹徽走後,朱元璋幽幽嘆口氣。

  救濟不是個辦法,現在還沒到深冬,北方已經有這麼多人被凍傷凍死,要到了深冬吶?

  百姓還有活路嗎?

  朱元璋臉上,帶著深深的擔憂。

  而也在此時,

  朱雄英走了進來:「爺爺,還沒睡呢?」

  朱元璋充滿隱憂的眸子,在見到大孫那一刻瓦解下來,笑道:「是啊,你呢,你咋不睡?」

  朱雄英笑道:「今兒天雲觀事多,我剛回來皇城,現在來和您老說個事,我就去睡了。」

  「是這樣的,爺爺,您最近不是在找一批雪花鹽的製造者嗎?你猜猜他們是誰?」

  雪花鹽?

  是那些很純淨的食鹽?倒也配得上如此稱呼。

  「咋,臭小子,你知道啊?」

  朱元璋笑著問道。

  雖然是詢問,但心裡已經有肯定。

  若大孫不知道,也不會特地提起這事。

  朱雄英笑道:「爺爺,您老先猜是誰。」

  朱元璋沒好氣道:「廢話少說,趕緊給咱說,別賣關子,賣關子就滾回你東宮那睡覺。」

  朱雄英聞言,有些無語:「哎,爺爺,您老猜都不猜,沒意思….」

  「算了,我直說了,其實這些啊,都是師尊他帶人弄出來的。」

  什麼!

  咱爹帶人弄出來的?

  朱元璋瞪大眼睛。

  不是,咱爹咋還會這個?

  這鹽,可是和修仙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他一臉不敢置信。

  朱雄英將朱元璋表情看在眼裡,有些得意:「果然,爺爺啊,您老猜不到吧!」

  「這些都是師尊弄的,我當時也犯迷糊,直到師尊弄出第一批雪花鹽,才知道這東西多麼珍貴。」

  「您老啊,也別讓轉運司的人去找了,費事兒,這事兒就是師尊弄得。」

  朱元璋聞言,笑容滿面。

  牛啊咱爹!

  這也能弄出來。

  果然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咱是龍,那咱爹肯定也是龍啊。

  哈哈哈,好,好啊,好的很!

  朱元璋大喜過望。

  方才那冬天到來的哀愁,都被這事給一掃而空。

  他趕緊從位置起來,快步走到朱雄英面前,像個老頑童一樣,湊近低聲道:「雄英,你和咱說,你師尊還會什麼?」

  「你跟他接觸多,肯定知道比咱多。」

  朱雄英搖搖頭:「沒了,目前知道的都和您說了。」

  朱元璋笑道:「那你以後,咱和你說,得多多注意。」

  「關於你師尊的事兒,咱都愛聽。」

  朱雄英泛起迷糊:「爺爺,您和師尊到底啥關係啊?師尊都知道您小時候的事,您也這麼關心師尊的事,您就告訴我唄,你們什麼關係?」

  朱元璋愣住,錯愕道:「啥?你師尊還和你說咱小時候的事?」

  「對啊!」

  「這….這這這,他咋說的?」

  朱元璋有些慌。

  他是帝王,可小時候不是啊,小時候還是一個孩子,無憂無慮的孩子。

  小時候容易接觸事情少,會有很多黑歷史存在。

  他可怕著呢,怕老爹一個嘴不嚴實。就把黑歷史給大孫抖了出來。

  「師尊說,您老小時候就愛往太行山跑。」

  「每次只要找不到您,奶奶都會說您在太行山,讓爺爺去給您逮回來吃飯。」

  朱雄英笑道。

  朱元璋嘴角一抽,一向威嚴且充滿氣勢的臉,在這一刻繃不住了。

  「不是,雄英,你師尊咋和你說這?」

  「咱和你說,咱去太行山可不是玩,咱是去撿拾柴火,撿柴火賣錢知道嗎!」

  「當然,咳咳….那什麼,咱也直說,有時候確實因為玩,這咱也認。」

  朱元璋今夜似乎很開心,跟個老頑童一樣,不斷抖擻自己以前的事兒。

  朱雄英驚訝道:「我的天!爺爺,您還真去太行山玩了不歸家?」

  朱元璋見朱雄英一臉錯愕,不是因為自己撿柴火錯愕,而是因為自己偶爾玩錯愕。

  也懵了。

  「雄英,你師尊咋說咱去太行山的?」

  朱元璋忍不住問道。

  朱雄英想了想,開口道:「師尊沒說過您的黑歷史,師尊說您啊,去太行山是撿柴火,然後帶回來給家裡賣了掙錢。」

  「除了這個就沒說您去太行山干別的了,但我認為還有,畢竟孩子年齡嘛,玩心有是很正常,這不二弟允熥,經常纏著我要去玩。」

  「但師尊沒說您去太行山玩,只說撿柴火,我也不敢多猜,可您….可您自己說出來了。」

  話音落下。

  朱元璋氣的直拍大腿。

  大意了!

  一聽到老爹有和大孫說自己小時候的事,他就慌了,怕老爹在大孫面前抖擻自己的黑歷史。

  結果老爹沒有抖擻,只把他好的一面給抖擻出來,反而是自己因為慌不擇路,給自爆出來了。

  大意了大意了!

  早知道,就該先早點問大孫!

  自己爆出自己黑歷史,朱元璋氣壞了。

  而此刻,朱雄英也看呆了。

  自己….何曾見過如此的爺爺啊。

  爺爺常和他說他是帝王,你以後也是帝王,所以你從小要學會用威嚴去見人,要用冰冷的眼神去審視任何一個人,讓他們害怕你。

  所以百官眼中的朱元璋,是冰冷的,是無情的。

  也是充滿威懾力的。

  而在家人眼中,朱元璋還有一些柔情。

  朱雄英也都看在眼裡。

  可….

  可那些柔情,遠遠比不上今夜這一遭!

  現在爺爺這一副受氣包的樣子,是咋回事兒?

  自己以前從沒見過!

  天吶!

  師尊,到底和爺爺啥關係?

  朱雄英更加好奇了。

  「除了這個,你師尊還說啥?」

  「快說快說,咱愛聽。」

  朱元璋趕緊催促。

  朱雄英想了想,笑道:「師尊還說,您吶,經常和隔壁鄰居的朱阿九孩子打架,他老人家記憶里是打了六次架,您輸了兩回,您….」

  話說一半,朱元璋直接罵罵咧咧打斷。

  「扯淡,淨扯淡!」

  「你師尊記錯了,咱和那臭小子打架,全部都贏!咱不可能輸的!」

  「你師尊記得那兩次輸,是因為那臭小子叫人了,咱打得過他,但是他叫幾個人來,咱打不過。」

  「還有,不是打了六次,其實是打了九次,另外三次咱打了之後,咱和那臭小子約定不告訴各自爹娘,那臭小子雖然打架不行,但也守信。」

  「而九次,咱都贏了!」

  朱元璋說著腰板還挺直了幾分,因為小時候的事而驕傲,而爭論輸贏,更像個為老不尊的老頑童了。

  朱雄英嘴角抽搐。

  如此的爺爺,他以前也沒見過。

  他發現,今日的爺爺,到處都在刷新自己以前對他的認知。

  簡直離譜!

  「雄英,還有呢?」

  「哈哈,那啥,咱還想聽。」

  朱元璋給小時候的自己吹一頓後,又臭不要臉的湊了過來。

  朱雄英笑道:「還有,師尊說您小時候,看奶奶她忙上忙下很累,家裡弟弟妹妹也多,每天要做很多飯洗很多衣裳,還要時刻看著弟弟妹妹。」

  「你就尋思幫奶奶分擔,去學做菜,爺爺他愛吃桂花糕,奶奶她愛吃油潑麵,您就學這兩個。」

  「您心意是好的,可這兩個菜難度太大了,做菜差點把房子給燒了。」

  聞得此言,

  朱元璋一張老臉,少見的臉紅起來。

  而朱雄英還在說著。

  「那次之後,您還想著做菜,可不是把菜弄壞,就是差點燒了房子,到最後奶奶她老人家,還求您不要做菜了。」

  「他說啊,您老要在做菜,家都要被整沒了。」

  朱雄英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朱元璋更加不好意思了。

  這事是真的。

  也是他的黑歷史。

  想了想,朱元璋故作姿態道:「這做菜,娘們做的事,咱不會也正常!」

  朱雄英笑道:「對對對,您老說的對極了。」

  朱元璋有些無奈道:「雄英,你師尊咋和你說咱的黑歷史呢?他老人家不是說不說的嗎?」

  朱雄英撓撓頭笑道:「爺爺,這怪不好意思的。」

  「其實,這是我纏著師尊說的,因為我一直聽您做好事太多了,就想聽聽你不完美的一面。」

  「畢竟人嘛,總有不完美的一面,所以我一直纏著師尊說,師尊他老人家拗不過我,就說了這一件。」

  「啥?」朱元璋瞪大眼睛,沒好氣道:「你這臭小子,氣死咱了,還纏著讓你師尊說這個,你看咱不打死你!」

  朱元璋低下頭,把鞋墊子都抽了出來。

  臥槽!

  朱雄英嚇了一大跳,額頭冷汗直冒,語氣僵硬道:「爺爺,那啥….困了,我回去睡,您老….哎呦,您老~也儘快休息!」

  話說一半,朱元璋就拿起鞋墊子追了上來,所以後半段話,他是邊跑邊尖叫。

  這爺孫倆一追一逃,看的宮外的宮女太監都直犯迷糊。

  這是咋啦?

  大半夜的,皇爺還要揍太孫?

  太孫犯啥事了?

  他們都挺好奇的。

  這一夜對朱元璋來說,是一個難忘的夜晚。

  因為他通過老爹,又回憶起小時候那些事兒,讓他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個孩子。

  而對朱雄英來說,也是難忘的一夜。

  因為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小孩子氣的朱元璋。

  爺爺以前總教他男人要大氣,要胸懷天下,氣吞天下。

  結果呢?

  他自己都沒辦到。

  呸!

  這個糟老頭子,都不以身作則。

  還教人?教的明白不?.

  …….….….….….

  翌日。

  朱長夜早早起來。

  販鹽這事,這幾天一直在販。

  而由於他們的食鹽太過金貴,太過雪白,所以賣出去給轉運司,幾乎沒有任何阻攔。

  也因此聚攏了一大批錢財。

  足以還朱元璋的那兩千兩借款,也可以初步,去找工人建造「福利院」了。

  「福利院」是後世的說法。

  既然現在自己都在大明,那自然是要接地氣一點。

  朱長夜準備把它叫做,收留院。

  名字通俗易懂。

  就建在天雲觀旁邊的地方,那地觀里已經把它買下來了。

  最近隨著天雲觀的爆火,附近的地塊都水漲船高起來,那塊他買來的地,市場上是可以賣一千兩。

  但主人家得知是天雲觀要買地,直接五百兩賣了。

  比市場上少了一倍,而這也正是天雲觀沒爆火之前的價格。

  對此,負責買地的張易十也沒有客氣。

  既然主人家認為五百兩夠了,那他也是用五百兩買來的這塊地。

  原本購置用的一千兩,突然省下來五百兩,也就有了今日找工人的措施。

  而那主人家,雖然說沒得到任何補償,但朱長夜暗地裡,還是偷偷給他加了一道法術護身,可保佑他一次安全。

  「咚咚咚….」

  步入收留院建造範圍,朱長夜就聽到很多聲音,是工人們已經到位開始工作了。

  張易十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昨天剛交代下,今日就已經開工了。

  「觀主。」

  「觀主。」

  「….….」

  那些忙活的工人,見到朱長夜到來後,只要手頭事不是特別緊要的,都會停下來和朱長夜打聲招呼。

  朱長夜對他們一一點頭示意,隨後繼續走向屋裡。

  這地方,

  是要建造來收留流浪兒的,朱長夜過來是提前看看哪裡有風險。

  到了院子中部,朱長夜那雙渾濁的眸子,一睜一閉。

  瞬間。

  眼前的世界也不用了。

  之前看到的是凡人視角下的世界,而這一次動用了法術,則是仙人視角。

  這一看。

  大多數地方沒問題,不過還是有些潛在風險,需要處理。

  朱長夜緩緩走到一塊地方,他的眼前沒有任何東西,但仙人視角下,這裡有一隻孤魂野鬼在飄蕩。

  「你去換個地方吧。」

  朱長夜徐徐開口。

  這隻孤魂野鬼,他沒有動它,因為它身上還有因果,要動得等處理它這件事的陰差到來。

  換句話說,就如同警cha接了一起案子一樣。

  這案子,是有陰差負責的。

  他就不搶手下人事情了。

  此刻。

  孤魂野鬼見到朱長夜,原本兇惡面容變得和善。

  不是它在討好朱長夜,它都是孤魂野鬼了,不會討好任何人。

  是朱長夜身為城隍爺,身上有一股子特殊的溫和氣場,讓它內心不再那般狂躁暴虐。

  孤魂野鬼向朱長夜行了一禮,隨後往房子外面飄去。

  朱長夜沒有停留,繼續往裡面走去。

  來到一處房梁附近,旁邊還有工人在忙活。

  朱長夜開口道:「孩子,這處房梁,記得換一下。」

  這處房梁岌岌可危,或許是老房子原因,已經到快要崩裂的邊緣。

  工人愣了下,看清來人後便點頭道:「沒問題,觀主,我給您老記下了。」

  朱長夜笑著點點頭,隨後便走開了。

  接著他走向屋子深處的花園。

  這花園處,主人家賣時明確交代了,可能鬧鬼,因為有時大半夜,他時不時就隱約聽到,花園處有哭聲響起。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朱長夜來到花園處一個角落,這裡,正匍匐著一隻女鬼。

  哭訴著,淚水也始終在臉上。

  「他沒負你。」

  剛見到他,朱長夜便開口。

  這隻女鬼,不同於剛才孤魂野鬼,是因為生前有執念而死後並不安息。

  而這執念很多陰差都查不到具體情報,無法對症下藥,這也導致這隻女鬼,一直未執念完成就一直待在這裡。

  女鬼的生前執念很簡單,是她曾經深愛的男子,都快要成親了,卻一聲不吭沒了消息,永遠收不到他的消息,女鬼就自盡了。

  自盡後,想見男子的執念一直存在。

  是個痴情的女子。

  朱長夜說完,女鬼便看向他。

  滿眼迷茫。

  朱長夜沒有多說什麼,右手輕輕揮起,有關那個男子的一生,如倒影般在女鬼面前閃爍。

  從男子還是個孩子,看到了結局。

  原來男子當年其他沒了消息,是因為他半路去趕集出了意外,傷勢極重,命不久矣,最後托人不要告訴女子有關他的死訊,也不要告訴他的行蹤。

  就這樣….什麼也不提。

  他不想看到女子因為他死亡而傷心難過,就什麼也不提,什麼也不說,讓女子慢慢的以為他是負心漢,就這樣的….忘記他。

  至此,男子的生命終結。

  很不靠譜的辦法,但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可能那個男子認為,這是對他深愛的女子最好的辦法吧。

  女鬼看完後,一行清淚再次落下。

  不過沒有戚戚瀝瀝的怨念聲,而是喜極而泣。

  它向朱長夜行了一禮,面色充滿感謝。

  「你可願意去輪迴了?」

  朱長夜問道。

  女鬼點頭。

  朱長夜也是點頭,隨後右手按在女鬼腦袋上,縷縷黑色光芒迸發而出,覆蓋女鬼全身。

  之後不斷壓縮,直至壓縮到什麼也沒剩下。

  這是朱長夜,已經送它去輪迴路了。

  「也是個痴情的女子。」

  朱長夜吐出口氣,隨後搖搖頭,不再多想。

  這處房子只有這三個問題,現在都處理完交代完,他也放心了。

  準備回去繼續修煉。

  但….

  下一刻。

  朱長夜眉頭微微皺起,臉色變得凝重。

  右手。

  快速掐指一算。

  「這….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朱長夜臉色有些慌亂。

  這也是他成為城隍爺之後,第一次如此慌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