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仿佛第一次認識!

  文伯祺道:「就這一次,最後一次吧,以後就找點山野村婦便是。」

  「我!」

  文豫章捂著胸口,咬著牙,眼中噴著火,怒視文伯祺。

  文伯祺笑笑:「其實爹,你有沒有想過,今天上元,孩兒為什麼要出去?這不是為了方便爹麼?」

  文伯祺的色,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非猛藥不能醫。

  況且文豫章是當朝兵部侍郎,臨淮侯,朱元璋的開國功臣,他又擔心什麼呢?

  誰又能治他呢?

  在受了刺激之後,文伯祺開始確實心結難解,不過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而且也開始漸漸發展到了如今病態的程度。

  文伯祺呵呵笑著:「爹,行不行,給個痛快話,不行我就自己去用強了。」

  「你!」

  文豫章重重落座在太師椅上,臉頰晦暗不明。

  ……

  天雲觀,近日名聲極盛。

  這好像是官面上的人,會不會出了岔子,他心裡也沒底。

  良久之後,文豫章哀嘆道:「對方有什麼勢力。」

  文伯祺一喜,他知道文豫章默許了,忙是道:「沒什麼,左右不過只是個道人而已,哦,還有個師兄或者師弟,一起陪著。」

  「爹,你且安心便是,不會出了岔子。」

  文豫章揮揮手:「滾!」

  文伯祺笑著道:「那爹,您慢慢玩,孩兒這就去辦事了,給您留下充足的時間,哈哈哈哈!」

  ……

  正月十四這天,應當是上元節最繁華的一日。

  一輪皎潔地皓月緩緩升起,應天城便像是披上了一層銀白的輕紗。

  城內車水馬龍,四處皆是花燈,人來人往,如潮水般洶湧。

  每人手上都提著一盞小小的花燈。更有富貴家的公子小姐,前呼後擁的帶著數十個僕人,抬著大小不一的花燈招搖過境,將這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大道兩側,樓檐飛閣,彩燈高懸。

  走馬燈、玉兔燈、葫蘆燈、西瓜燈、貓兒燈、娃娃燈、孔雀開屏燈、子牙封神燈,個個都是形象逼真,猶如爭艷的百花,各具情態,美不勝收。

  行走的人群爭相觀看,對著各式各樣的花燈指指點點,處處都是歡聲笑語,熱鬧至極。那喜慶氣氛,比起除夕,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輝祖三兄弟,帶著徐妙錦出來散心。

  走著走著,

  突然。

  徐增壽指著那碩大的花燈,激動的道:「五妹快看!鳳陽書院!」

  徐膺緒也樂和和的對徐妙錦道:「我家五公子就是聰慧伶俐!這種辦法都能想出來,如此招牌打了出去,指定有許多人會來咱書院念書!」

  徐輝祖也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徐妙錦,語重心長的道:「五妹,你是徐家的一份子,也到了為徐家出力的時候了,大哥感謝你。」

  徐妙錦搖頭,眼前繁華似乎與自己無關,低聲道:「小妹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大哥不必如此。」

  徐輝祖知曉徐妙錦興致不高,笑著道:「你們在此稍等片刻,大哥去買幾個花燈,我們兄妹去秦淮河放花燈祈願。」

  徐膺緒和徐增壽愣了愣,望著徐輝祖離去的背影,有些感傷。

  徐膺緒輕聲對徐妙錦道:「五妹,你開心點兒,大哥從來不會如此放下身段的。」

  徐妙錦也愣住了。

  徐輝祖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中山王府的掌舵人,爹走了之後,徐輝祖便撐起了中山王徐府的家。

  大哥一直都是如長兄嚴父一般,而且從不會如此放低身段。

  這種節日,大哥從不會出來湊熱鬧,更別提主動去買花燈讓徐妙錦開心的事兒。

  「嗯。」

  徐妙錦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望著徐輝祖威嚴的背影,徐妙錦心裡有些複雜。

  無論如何,她的三個哥哥都為自己著想,都是儘量想讓自己開心。

  徐輝祖背著手,朝不遠處的花燈小攤走去。

  這裡人山人海,才走了不到數十米,已經看不到徐妙錦三兄妹的人影。

  徐輝祖蹲在小攤前,丟了幾個錢,買了四盞花燈。

  剛直起身子,準備離去。

  側目就看到一道背影。

  衣決飄飄,如凡塵中的謫仙。

  這不正是天雲觀觀主麼!

  這背影,挺拔如松,依舊那麼溫文爾雅,仿佛帶著某種威儀,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徐輝祖敢篤定,那是朱長夜。

  「沒想到,天雲觀觀主也在此處。」

  他搖了搖頭,笑了一聲。

  也沒多想。

  剛準備離去,恰又呆怔住了。

  朱長夜身旁人山人海,幾個小賊似乎已經瞄準了其是闊綽老爺子,於是便動了心思。

  兩三個扒手對視一眼,便朝朱長夜靠過去。

  徐輝祖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自然知道那些蟊賊是做什麼的,剛準備走過去好心提醒一句。

  然而下一刻。

  那兩三蟊賊的手,還沒觸碰到朱長夜的腰口,四周已經有漢子逼近了過來。

  然後,就見那群如尋常百姓一般的青壯男子,不動聲色的抓住三兩個蟊賊的手,很有章法的將蟊賊帶離朱長夜。

  徐輝祖倏地一愣,瞳孔猛地開始緊縮!

  「這,好可怕的抓力!」

  他心中一驚。

  而那種抓力,讓他想起一些熟悉之人。

  錦衣衛!

  這幾個蟊賊,對朱長夜不會有任何威脅。

  而且當人擁有一定權力、財力、地位之後,也不會主動出手,平白降低了身份。

  一般人家,出門之後也會帶幾個盯梢的打手護衛拱衛安全。

  尤其是現在魚龍混雜的上元佳節。

  如果是尋常護衛,徐輝祖哪裡會驚訝至此。

  可方才那群手法刁鑽的漢子,分明就是北鎮撫司的人!

  而且從他們熟稔的處理事情的態度來看,這群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地位還不高!

  錦衣衛是什麼衙門?

  那是朱元璋的走狗,是隸屬於天子的親軍指揮使司,只有天子才能調動,即便你權柄地位再高,也不可能調動錦衣衛。

  否則是什麼?是謀反!

  誰有這麼潑天大的膽子?

  可是,現在那群錦衣衛,居然暗中出現在天雲觀觀主左右,而且不動聲色的給朱長夜在料理麻煩?

  徐輝祖面頰抽了抽,臉上也漸漸僵硬起來,驚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此時,他心頭突然又浮現皇城雨幕的那一畫面。

  一時間,徐輝祖愣在原地,不斷咽著口水。

  他思緒很是複雜,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朱長夜,為什麼會和錦衣衛搭上關係。

  錦衣衛在查他?

  笑話吧!

  錦衣衛這些人可沒有一個是善茬,更不會做這些降低身份的事!

  說句不好聽的,那幾個扒手蟊賊,錦衣衛能看在眼裡?

  而且這一群錦衣衛,分明是像朱長夜的貼身侍衛一樣低下。

  什麼人,才能讓高傲不可一世的錦衣衛,如此低三下四的放下身段?

  濃濃的震驚,不斷席捲徐輝祖,他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朱長夜的背影,狠狠咽了咽口水。

  「大哥,你在看什麼啊?怎麼這麼緊張?」

  不知何時,徐妙錦三兄妹已經來到徐輝祖身旁。

  徐妙錦朝前望去,皆是人山人海,也沒發現什麼怪異的事。

  徐輝祖噢了一聲,道:「沒發現什麼,額,你們怎麼過來了?」

  徐妙錦道:「見你半響沒回去,還以為你找不到我們,就過來找你了。」

  徐輝祖嗯了一聲:「沒什麼,好像看到熟人了,嗯,咱去秦淮河放花燈吧。」

  徐妙錦狐疑的問道:「熟人?誰啊?」

  徐輝祖搖頭:「走吧。」

  說著,又朝朱長夜離去的地方看了一眼,面色依舊有些複雜。

  ……

  與此同時。

  光明的角落,總有黑暗。

  應天大街,主城區,燈火通透,恍如白晝,然而在街角的某處巷道內,則是漆黑一片。

  叮噹,叮噹。

  刺耳的刀聲,拖著青石板地面,讓漆黑的角落內忽明忽暗,那一點點刀尖與地面摩擦出來的火花逐漸格外清晰可見。

  朱雄英正手裡拎著長刀,刀很長,制式唐刀,倭刀的老祖宗。

  當朱雄英出現在巷道口時,身影將巷道內堵的更加漆黑。

  「殿下!」

  巷道內,幾名家將抱拳行禮。

  漆黑的環境內,看不到朱雄英的臉,也不知他現在什麼表情。

  「師妹。」

  朱長夜輕聲呼喊,頓時一名天雲觀女弟子從侍衛身後走了出來。

  「師兄,我沒事。」

  朱雄英聞言,得知師妹沒受到傷害或者恐嚇,心下一松。

  這些賊子,竟然敢來偷襲天雲觀弟子,還好是他朱雄英見著了。

  「將燈火點了。」

  朱雄英淡漠的說完,家將點燃燈籠。

  當天雲觀女弟子看到朱雄英那欲吃人的猙獰臉色之後,沒有害怕反而是感覺到安全?

  雖然她沒受到傷害,但還是被嚇的不輕,剛才不過是想讓朱雄英放心,所以才說的那麼輕鬆。

  燈火點燃之後,狹長的巷道內,也從黑暗走向光明。

  朱雄英側目看著天雲觀女弟子一臉緊張的樣子,「嚇到了麼?」

  天雲觀女弟子搖頭,不過那驚懼的眼神,還是讓朱雄英感知到了剛才的兇險。

  朱雄英嗯了一聲,抬眸超前看去,五名青年漢子此時正猙獰的躺在地上。

  朱雄英吐出口氣,制止上前的錦衣衛:「先站著,我來處理。」

  朱雄英提著唐刀,走到躺在地上的五名漢子身前。

  他先愣了愣,然後揚刀,一刀落下,噗嗤一聲,見血封侯,下手之快,乾淨利索,沒有一絲絲猶豫。

  看到這狠厲的一幕,後頭剛好經過的徐家兄弟大吃一驚,徐輝祖面頰猛地抽了抽。

  就連徐膺緒和徐增壽心下都一顫。

  這……真狠!

  發生了什麼,為何此人如此殺人!

  而且此人看起來,有些熟悉?

  徐家兄弟詫異。

  「嗯,我不想浪費時間去盤問你們。」

  朱雄英淡淡開口,朝剩下四名漢子繼續道:「我來問,你們答,你們也可以不說,等你們死了之後,我會找到你們家眷,我會讓他們全部給你們陪葬,無論耄耋還是黃口。」

  「為什麼要抓人?」

  躺在地上面色痛苦的四名漢子,顯然被這狠厲的少年給嚇呆怔了。

  好半響,才有人開口:「我們沒有抓她,公子你誤會了……」

  揮刀,落下,見血,封喉。

  還有三人。

  那三人面色已經慘白如紙張。

  「為什麼要抓人?」朱雄英繼續問道。

  餘下的三人瑟瑟發抖。

  他們知道,今天遇到狠茬了!

  「是,是我家公子要抓的。」

  朱雄英點頭,嗯了一聲,繼續開口:「抓去作甚?」

  那三名漢子戰戰兢兢的道:「凌……凌:辱。」

  這話說出來之後,天雲觀女弟子嬌軀顫了顫,小臉慘白如紙。

  廖家兄弟從地上撿起手帕,對朱雄英道:「沾著迷魂水的。」

  朱雄英淡淡看了一眼手帕,瞭然的點頭道:「是有備而來的。」

  「她認識你們?」

  朱雄英指著天雲觀女弟子。

  那三名漢子忙道:「不認識。」

  朱雄英繼續道:「你們認識她麼?」

  那三名漢子頓了頓,道:「天雲觀弟子秦如雪。」

  朱雄英哦了一聲:「原來你們是打聽過的。」

  「以前經常做這些事?乃至於天雲觀的弟子,都敢去抓?」

  三名漢子閉嘴不言。

  朱雄英點點頭,最後道:「說說,誰讓你們做的。」

  三人遲疑,左顧右盼。

  朱雄英持刀,淡淡抬手,劈下。

  再次持刀,抬手,劈下!

  頃刻之間,五人只剩一人。

  「我不會殺你。」

  「我會先抓到你的家人,讓你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在你面前死去。」

  「我想讓你看看一個男人,最無能的一刻是什麼樣子的。」

  「你不妨考慮考慮,要不要開口。」

  朱雄英聲音不大,句句都仿佛來自九幽魔鬼,攝人心魄!

  很難將一個尋日謙謙有禮的君子,和一個嗜血惡魔聯繫在一起。

  可現在,它卻真真切切發生了!

  身後不遠處,許多人都看呆了。

  平常朱雄英對自己也好,對老爺子也好,你總會下意識的去將他,和一個文質彬彬的孩子聯繫在一起。

  甚至你還會生出一抹,前去保護他的欲望。

  可現在,當看到朱雄英這樣狠厲到不講理的一面,這….不可思議。

  徐輝祖三兄弟也瞪大了眼睛,仿若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般,眼眸中的神色異常複雜起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