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朝堂如同菜市場,政策推行難度!
「最近….」
說著,張侍郎湊近王騫耳旁:「我經常看到老爺子,提及天雲觀之事,並且經常雄英殿下剛從天雲觀回來,老爺子就找到他了。」
「很顯然,老爺子就是在等雄英殿下!」
這….
王騫聞言,瞪大眼睛。
此刻。
兩人正小聲說著的時候,不遠處,一群錦衣衛擁簇著步輦入宮。
「陛….陛下?」
王騫有些震驚看著龍攆,心道,陛下怎麼又從東宮出來了啊?
他不敢多想,遠遠地,便開始恭敬彎腰。
這是禮儀尊卑,無論在何處,都要遵守。
等龍攆御駕離開之後,王騫和張侍郎面面相覷:「老爺子….又從東宮出來了?」
張侍郎小聲道:「這個點太子殿下肯定不在東宮,奏疏….莫不是在東宮批的?是雄英殿下批的?」
「不大可能!」王騫厲聲道。
話是這麼說,可他第一次拿到奏疏的時候,也是蔣瓛從東宮送給他手裡的。
這….
王騫現在也有些心緒不寧。
「那你說咋回事?」
「不知道,興許我們想多了。」
「可是自你去那天辦差之後.…」
「慎言吧!」
王騫趕緊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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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傍晚,天有些黑了。
朱雄英早早的,就給藍玉等人送了拜帖,說要去拜訪眾人,順便給眾人送點綠菜和西瓜。
他望著外面的天色,心裡不知想些什麼。
「走吧。」
朱雄英對隨行宮人說道,便當先踏步出府。
等抵達藍玉府邸的時候,已經掌燈。
藍玉等人皆在正廳坐著,酒菜都擺好了。
等朱雄英進來,藍玉得意的起身大叫道:「殿下,您來啦?」
「當時還有些人說您不會來,日理萬機可能會忘,說實話,本將都呵呵了!」
他左右看看,最後拉住一臉難看的常茂的衣袖:「老常,你起來,陪咱去外面看看殿下都送了些啥!」
「額….」常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走嘛,愣著做啥?!」
「啊….」常茂打了個寒顫,忙道:「這個麼,不用看了吧?」
藍玉擺手:「誒?要看的,殿下最近養瓜種瓜多,無非就是西瓜啊胡瓜啊綠菜啥的,去看看吧。」
說著,藍玉將常茂給不情願的拽到牛車前。
「哦豁!這麼多?乖乖!這西瓜得有一車啊!哎呀,綠菜也很多啊!比你家的多好多啊!這咱回事咧?」
「你看,殿下還是很看重咱的,這下你承認嗎?」
夠了啊!
差不多得了啊!
常茂哼了哼,不理他。
朱雄英也有些無奈,更想不明白這些將軍都是大明有頭有臉的人物,為啥為了這點小事攀比,不,準確的來說是炫耀。
不就是比常茂送的東西多了點,這有啥?
這玩意兒,也不能論斤稱量,有個差不多再送吧?
好不容易,這群長輩才安靜下來。
等他們紛紛落座的時候,朱雄英才不卑不亢的坐下。
藍玉瞥朱雄英一眼,笑著道:「殿下,咱幾個老傢伙們打趣,您可不要見外,在這兒,您就當自己家,將咱們都可以當成你的親人,該咋弄咋弄,坐坐,不要拘理。」
「當然,如果咱夠格當您親人的話。」
朱雄英點頭:「藍叔,那肯定夠格。」
聞得此言,藍玉等人都是極為高興。
眾人都微微笑著。
今天朱雄英主動拜會這些人,他們不認為朱雄英的目的會這麼簡單。
自家侄子什麼性子,在這些老將們心裡都有判斷。
朱雄英有些踟躇。
他在想如何切題進來。
究竟是從航海開始切,還是從試探這些武將的想法開始切。
想了很久,朱雄英才咬牙道:「諸位長輩們。」
眾人漫不經心的看著他。
朱雄英道:「諸位長輩對雄英不錯,我也是以誠相待,今日若是說了些許錯話,希望諸位長輩海涵,不要和小子一般見識。」
藍玉笑了一聲,點頭道:「殿下,瞧您說的哪裡話,咱們可從來都不會怪你,您別怪罪咱們便是了。」
常茂等人亦是點頭。
雖然有朱雄英娘親常氏原因,他們都是朱雄英的長輩,但朱雄英是皇族,未來極大概率是帝王,到時候他們都是臣子。
先國,後有家。
所以他們,可不敢仗著長輩身份說朱雄英。
他們內心那關過不去,太子那邊也過不去,老爺子那關更是過不去。
此刻。
朱雄英有些無語,也知道藍玉是在打趣,便微微笑了笑。
他繼續道:「明日的朝會,爺爺他….可能會商議大明航海之事。」
藍玉蹙眉:「航海?殿下,這是為啥?」
朱雄英想了想,開口道:「為了找到更多適合種植在大明的糧食作物,救黎民蒼生,揚大明國威,見識海外番夷發展情況….」
藍玉咳嗽一聲道:「咳咳,殿下,咱都糙人不懂這些,您就直說,要咱幹啥?」
朱雄英撓撓頭:「額,諸位長輩們,可否給予支持?」
「我師尊他老人家,嘗翻閱史料,自洪武初年開始,我國朝屢屢在東海被倭奴滋擾,死傷者不計其數,此不可謂不為國人之痛也.…」
朱雄英還沒說完,藍玉便打斷他道:「殿下,就是要咱支持出海?成了,沒問題!」
「殿下,吃酒吃酒!」
頓了頓,藍玉看著朱雄英,淡淡的道:「殿下,伱師尊看的那些史料都是扯淡玩意兒!」
朱雄英聞言,微微皺眉。
藍玉看在眼裡,原本大大咧咧想要說出的話,開始收斂起來。
他是心想,朱雄英肯定因為「扯淡」等等話語,說著他師尊,所以不喜的吧?
藍玉開口道:「殿下,咱大明可不是軟柿子,倭奴屁大的地方,敢在東海放肆?您師尊只看到東海有大明子民和將士被殺,那您師尊可知道倭奴死了多少人?」
朱雄英搖搖頭。
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
藍玉悶哼一聲,開口道:「殿下,死亡人數朝廷沒列出來,不過咱特點查過,細算下來,倭夷最少死在明軍手下上萬餘人!」
「之所以不對外公布,就是為了讓國人警惕海上之險要,以達到海禁的目的!」
「殿下,您師尊….其實吧,倒是有點小瞧咱大明軍人了吧?」
朱雄英抿了抿嘴,臉色羞紅一片!
他猶記得不久前,就些事他還和老爺子咆哮過東海之痛.…
可他沒想到,原來事實是這個樣子.…
果然,
難怪爺爺有時不聽師尊所說的建議,因為師尊,有時候也會出錯。
「這….」
此刻,朱雄英不知道說什麼了。
藍玉揮揮手:「殿下,咱知道了,支持出海,成了,咱們吃酒!」
朱雄英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說,現在不得不全憋回去了。
接下來,眾人便開始吃酒。
朱雄英不勝酒力,也沒喝多少,便拱手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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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清晨,下了一場雨。
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清腥。
大明宮的燕角檐下,不斷有雨水落下。
彼時的奉天殿上,文武百官左右站定,奉天殿的氣氛有些凝固。
朱元璋漫不經心的睥睨著朝堂上的眾人,默不作聲的等著人開口上奏。
不多時。
戶部侍郎傅友文抱著芴板出列,朗聲道:「啟奏陛下,夫先秦伊始自宋元開來,國朝無不對海外探索。」
「國朝今發展二十又四年有餘,國力穩健上升,吾輩當繼先輩宏願偉志,宜於海外探索求進。」
「臣斗膽上疏,祈求陛下督公下令建造海船,以出海揚我華夏之國威,斂海外之作物。」
「古來雲者,夫千乘之國者,避則衰,拓則興,臣戶部侍郎冒死薦疏!」
朱元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剛準備開口,便有人抱著芴板急急出列。
「啟奏陛下,竊以為,此事萬萬不可!」
出列的事兵科給事中,陳澤中。
「吾國朝物華天寶,何須青睞區區蠻夷之地?」
陳給事說完,都察院左僉都御史王朗也急急出列。
「臣附議,蠻荒之地,何須探索?此舉乃勞民傷財之舉,於國無益,臣祈求皇上罷黜戶部侍郎傅友文!此乃妖言惑眾之舉!」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說完,殿閣學士也緊接著出列。
「傅友文乃戶部侍郎,目光如此短淺,德不配位,擾亂國綱,臣亦祈求陛下罷黜傅友文!」
「國之大,好戰必亡,吾朝內聖外王,豈能刀兵威懾於藩國,大國當有大國的威儀和禮節。」
「….….」
一堆大臣,皆是持反對意見走出來諫言。
朱元璋看到這裡,饒是他都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開海只要議了起來,一定會給朝廷掀起一陣重磅水花。
此刻,傅友文也是來了脾氣:「爾等目光短淺,卻不自知,汝等閉目造車,吾大明之亡,也是亡於汝等短淺之人!」
「放屁!」
「胡扯!」
「傅友文,汝安敢如此口無遮攔?你食君之祿,卻不想著為君分憂,如言番邦蠻夷之好,將我國朝放在何處?你忠的是何國何君?」
「.…….」
奉天殿上,頓時吵的不可開交。
這個時候,藍玉站了出來。
「這個,本將要說句公道話了。」
「傅大人只說咱不要閉門造車,要將目光放的長遠點,你們都沒出過海,又怎知道海外沒有什麼東西是大明需要的?」
「你們這不是自己都難以自圓其說嗎?說話之前要帶腦子,好好想想,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拍屁股說話,丟人現眼!」
藍玉一番話,頓時讓朝堂炸鍋了。
「你放屁!」
「粗鄙不堪!」
「陛下,臣請求金甲衛士,錘死藍玉這個滿口污言穢語的東西!」
「….….」
朱元璋一陣頭大,也不參與雙方的爭吵。
為君者,不動則以,動則決策。
可惜,
那臭小子不在這,不然又能給他上一堂課。
那小子,以為出海是這麼容易的事麼?
咱也知道咱爹為咱好啊,說出了出海政策,可朝堂這些煩心事,可不是皇帝一家之言就能決策的啊!
沒了這些臣公幫著,他朱元璋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
皇權是一家獨大,可也是需要東西約束著的,要是不然,這個江山豈不是全都亂了套了。
約束皇權的是啥?
還不就是國朝的氣運麼?
這些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經過漫長的發展,文人們已經給予灌輸到語言藝術中了。
藍玉都參與進來了,淮西武人們自然也不敢落寞。
馮勝笑呵呵的出列:「藍將軍這說的話,咱看來是話糙理不糙,論事就論事,動不動錘死這個錘死那個,你不是說國之大,好戰必亡嗎?你這不是在好戰嗎?咋地,要亡了咱大明?」
「你!胡說!老夫並沒有這個意思!」
吏部尚書詹徽看著場上的形式,又看著老爺子閉目的樣子,緩緩出列。
「本官就說一句話,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這話嘴巴毒啊!
雖然他沒指名道姓,可卻是將給事中和御史台的人全罵進去了。
說這些人貪愎而拙交,抱舊而懼新。
「你!」
兵科給事中陳澤中指著詹徽,便開口道:「國朝的財力才上升微末,汝等便好大喜功,殊知古隋煬帝三征高麗,揚州絲綢?」
「莫要些許成就便粉飾太平,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北方戰戈未平,而今又耗費財力於東南海域,國朝遲早被你們這些人折騰散架了!」
雙方堅持不下,各說各理,都在言語理論攻擊,卻始終難分伯仲。
傅友文壓著手:「容本官插個嘴,謝謝。」
「爾等所抱觀念,不外乎出海耗費錢財,好大喜功,卻無實際收益。」
「成,我戶部和兵部最近在種植一種作物,此作物來自大洋彼岸。」
「臣祈求陛下,將此作物呈於殿前。」
朱元璋點頭:「准奏。」
終於要給事情下定論了,再吵下去,朱元璋真打算扒了傅友文的皮了。
他沒時間聽這些人在大殿扯淡,扯的腦子都疼了。
大殿陷入短暫安靜。
眾人皆有些狐疑的盯著傅友文和趙仁,卻也不知道這兩人在搞什麼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