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老爺子變化,和天雲觀有關!
朱雄英沉默了一下,打開奏疏看了一眼,然後猛地合上。
他額頭冷汗涔涔,再次小心翼翼翻開錦衣衛送來的奏疏,一個字一個字去閱讀,看完之後,顫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錦衣衛就地處刑了,包括三歲黃口和六十朝上的耄耋,幾乎無一倖免!
因為他朱雄英的落筆,數百人老小的命,全部交待在這張冷冰冰的奏疏之上。
這對朱雄英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三歲的孩子啊!」
「這也要.…也要殺嗎?」
朱元璋並沒有說話,只是冷冰冰的坐在一旁,淡淡的等著朱雄英的消化。
不知過了多久,朱元璋捏了捏朱雄英的肩膀。
「成了,差不多得了,幾條小命罷了。」
朱元璋隨口說道:「一個男人,總該要經歷這點事,這沒什麼。」
朱雄英愣了很久,才微微顫抖的將奏疏放在桌子上。
朱元璋將朱長夜畫的圖紙,重新固定在牆壁上。
「你師尊的圖,很不錯。」
朱雄英無奈苦笑著點點頭。
朱元璋繼續問道:「臭小子,你師尊可曾說過,大洋彼岸,除了那種紅薯,還有啥?能在寒冬種植的作物?啥樣子?」
朱雄英想了想,開口道:「師尊說過,爺爺您那說的是土豆,土豆啊….唔….」
想了想,
朱雄英便抽出一張宣紙,在上面畫了一個土豆的圖案,很立體直觀的三維圖。
「這便是,師尊和我描繪過的作物之一。」
朱雄英開口。
「噢,原來是這麼個樣式。」
朱元璋點頭:「還有其他作物麼?」
朱雄英回道:「當然有啊,比如玉米,比如辣椒.…」
「您老來看,這個叫玉米,長在秸稈上的,也能吃,很果腹。」
「這個叫辣椒,噢,它是做菜的配料,比胡椒好吃。」
「這個是花生,這也是生長在土壤之下,產量很高,冬天生長的,生吃炸熟,水煮都不錯。」
「這個呢,是番茄,聽師尊說味道也很好,另外,這個叫菠蘿,很好吃的水果….」
朱雄英一口氣在圖紙上畫了很多,他最近修仙實力增進很快,越來越加過目不忘,聽師尊說過一次便徹底記住了,眼下畫的每一個作物,幾乎都栩栩如生。
朱元璋吃驚的張開嘴巴,瞪著眼看著朱雄英,一臉震驚,一句話說不出來。
「爺爺,咋了這是?」
朱元璋囁嚅著嘴巴,良久後,像看著鬼一樣死死盯著朱雄英,顫聲道:「你,你師尊咋知道這些東西的!」
朱雄英愣了愣,隨後很自然的笑道:「這個啊,聽師尊說,當時是有一位西方人來過那龍虎山,他說是從啥一本道書上看到了這些。」
「師尊就看了道書,看完了之後,才對海外有了這些了解。」
「噢,據師尊說,這道書是當初唐武則天時期的風塵三俠其一張爆留下來的,張爆你知道麼?和李靖紅拂女分別之後,便去了海外.…」
朱元璋一臉激動:「你師尊道書呢?能給咱看看嗎?」
朱雄英攤了攤手,極為無奈道:「我也問過師尊,但師尊說,道書已經陪著上上代龍虎山天師,徹底下葬了啊。」
朱元璋惱怒道:「這麼精貴的東西,為啥要陪葬!」
朱雄英嘆了口氣:「不知道啊,我也不能理解,不過爺爺啊,既然這是人家龍虎山的遺物,為啥不陪葬?」
朱元璋吹鬍子瞪眼:「你可知道,這書,指不定能改變大明國運?」
他幾乎,頷下鬍鬚亂顫。
朱雄英道:「還好吧,反正師尊他老人家記得差不多,不過….真能改變咱們大明國運嗎?」
「當然可以!」
朱元璋直接回道。
他心裡,為龍虎山如此處理此物,感覺到可惜且暴殄天物。
不過好在這些東西被老爹記下了,總比徹底遺失要好。
朱元璋尋及此,稍稍有些寬慰。
朱雄英撓撓頭,看著朱元璋,似乎想起什麼,趕緊問道:「爺爺您老問這些做什麼?難不成….朝廷是打算出海?」
朱元璋點頭,隨後又搖頭。
朱雄英不解:「啊?這是啥意思?」
朱元璋想了想,開口道:「咱打算出海,可東出海夷就需要大船,需要軍備火器,還是士兵等等,這些都是錢。」
「光咱同意,有啥用?朝廷上,一定會有人持反對意見。」
朱雄英開口道:「那為啥不控制孔訥,讓他帶頭附和?」
老爺子氣笑了:「這又不是德行禮儀的事,這是國事,他懂個屁,他哪兒有分量和資格參與此事討論?」
額。
朱雄英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
朱元璋盯著朱雄英,笑著道:「不過這事,也未必沒有轉機。」
「啊?」朱雄英錯愕。
朱元璋道:「你和藍玉他們走得近,和他們說說,讓武人們支持出海,朝堂是一鍋粥,哪邊燙,皇帝就選那邊,懂了嗎?」
說實話,朱雄英不太懂。
朱元璋敲了敲他腦袋:「傻小子,這事兒,咱這當皇帝的,能主動同意嗎?要是失敗了,誰來背鍋?」
「所以得有人提出來,這人份量還得大,咱到時候看到兩種意見,只能半推半就,答應了藍玉等武人帶頭的這一種。」
「這渡海成功了,那是皇帝的功勞,失敗了,臣子替咱背鍋,這事兒,看不明白?」
朱雄英懂了,又似乎有些不懂:「這….爺爺您老不是常說過,當皇帝的,要有不畏懼一切的精神嗎?」
朱元璋笑道:「傻小子,那也得變通啊!這是一件未知的事,咱國朝的人,對未知的事,永遠都保持守舊的觀念,有些不必要的污名,能擺脫掉,幹嘛非要強加在身上?有時候自私點,也是不錯的嘛。」
「有開拓精神是好事,但這種事,要講究策略,呵呵。」
朱元璋慫了。
這是他執政一來,第一次服軟。
不得不慫,茲事體大,保險點比較好。
朱雄英點點頭:「噢。」
他就是覺得老爺子考慮太多了,既然權柄在手,為何要畏懼這些事?
哪次開拓創新,是不需要流血的?
當然,
朱雄英還是不清楚,這群封建守舊魔鬼的力量,譬如當初西方的某個人,因為提出日心說,被活活燒死….
想改變思想,在這個年代來說,始終是最困難的一件事。
伱自己可以看的清楚,可旁人未必會理解你,甚至會說你是離經叛道,朝大了說,危害社稷,罪當論死!
「對了。」
朱雄英看著朱元璋:「爺爺,若是有朝一日真能出海,師尊最近找到一位乞丐,能不能讓那位乞丐跟著?或者按照師尊意思,讓那個乞丐做主官?」
那個乞丐,名叫馬三寶。
是朱長夜特地施展仙術找到的,他名字不顯,可在以後會改名字,並且此名字,哪怕是後世也如雷貫耳。
他,名叫鄭和。
朱元璋想了想,開口道:「你師尊提出的….那跟著可以,不過做主官,這不胡鬧麼?這哪兒成啊?」
「這可是渡海,不是兒戲,你師尊找的乞丐,懂船嗎?還做主官?」
朱雄英反駁道:「爺爺,未必每個人都能有冒險大無畏精神,海洋洶湧,若心智不堅強,被嚇死的人都大有人在。」
「師尊提及的這個人,師尊那盤篤定,我敢保證,那乞丐一定能完成航海任務!」
朱雄英以前也懷疑過朱長夜,但後來都被啪啪打臉。
所以現在,
只要是朱長夜提起的事情,他都無條件選擇相信和支持。
朱元璋沒放在心上:「扯淡!誰能被大海嚇死?成成,這事咱記在心上了。」
朱雄英點頭。
而此刻朱雄英所說的話,雖然是他自認為的胡話,但實際歷史上,還真的發生過,
實際在鄭和航海之前,大明帝國不是沒人下海過,譬如洪武時期的兵部員外郎出南海十海里,就被活活嚇抑鬱而死了,此後洪武時期的航海宣告失敗。
朱元璋不信這事兒,其實開始朱長夜看到這則史料也不信,好好一個人,還是兵部員外郎,怎麼可能被大海嚇抑鬱而死了呢?
可事實,就是如此。
讀過那篇史料之後,朱長夜對鄭和的心智,就愈加佩服起來,航海這事,真不是隨便拉個人就能完成的。
「成了,咱明天還要議航海之事,能否成功未嘗得知,你下午也有事兒要做,咱不在這多待,走了。」
朱元璋拂袖準備離開。
朱雄英點頭:「好,我送您老出府。」
….….….….….….
應天府。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騫,趕在日落黃昏的時候,來到了應天城大明宮前。
望著巍峨的大明皇宮,王騫有些唏噓。
老爺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雖然年紀長了,殺心卻一點沒消下去。
藍田縣幾百條人命,無論老幼,都死在錦衣衛的屠刀之下。
這種震懾,讓藍田上下官吏無不瑟瑟發抖!
微微感慨了一下,王騫便進了皇城,還沒到都察院衙門,就有幾個同僚並肩趕上。
「王御史,回來啦?」
王騫點點頭:「回來啦,藍田縣幾百條命,隨著本官一起回來了。」
禮部侍郎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王大人,那殺人的奏疏,你看了沒?」
王騫愣了愣,有些警惕:「張侍郎,你什麼意思?」
禮部侍郎道:「我們最近發現,這奏疏批的有些古怪,你沒有感覺嗎?」
這話說出來,王騫頓時愣住了。
他猛地一個激靈,想起那封交給自己的奏疏批覆情況,雖然是殺人,可那批覆的奏疏上每一個字都十分稚嫩。
當初王騫還覺得古怪,也沒深想。
現在回想起來,竟不由得一呆。
是啊,和以前老爺子批的有些不一樣了,要是老爺子批,那奏疏上的怒氣,恐怕更能從奏疏躍然而出,而且那髒話,估計都塞滿奏疏了呀!
這次拿到的奏疏呢?
雖是殺人,但稚嫩的令他頭皮發麻!
「怎….怎麼回事?」
王騫愣愣的看著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搖頭,低聲道:「老王,我咱兩是鄰居,你亦對吾兒如己出,咱關係親密我才告訴你,你莫亂說。」
「本官總覺得,皇上將奏疏,給旁人在批!」
「那字跡和行為我看了,不是太子,是另有其人!」
嘶!
王騫大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禮部侍郎:「怎麼.…」
噓!
王騫趕緊小聲道:「咋可能?除了太子老爺子還能給誰批?皇長孫朱雄英,還是皇孫朱允炆?」
提及朱允炆,王騫眼眸是有些明亮的。
他和朱允炆走的很近。
而前段時間老爺子去東宮吃飯,是在朱允炆陪同下,高高興興離開,他也是看到的。
禮部侍郎搖頭:「本官藉故去國子監找過劉三吾,皇孫朱允炆每日都會去進學,這奏疏,絕不是給他批的!」
王騫愈加驚愕:「殿閣恢復權力了?!」
殿閣,通俗點說,就是已消失的宰相班子,自朱元璋登基之後,他就改革宋元制度,將相權徹底瓜分殆盡,更加鞏固了皇權集權。
要是殿閣重新恢復批閱奏疏的權力,那麼入閣之事,將會是每一個文武百官的宏願!
然而一盆冷水再次剿滅他的想法,禮部侍郎道:「本官也去過殿閣,奏疏那些學士們沒權力批。」
王騫有些不悅:「張大人,你逗本官呢嗎?你究竟什麼意思?」
張侍郎道:「我咋知道,我就是再想,老爺子究竟在做什麼?」
王騫也有些迷茫。
張侍郎想了想,開口道:「我覺著,是皇太孫朱雄英,雄英殿下批的。」
王騫錯愕:「雄英殿下,老爺子以前不是說讓太子殿下教導?」
這也是他第一時間,沒把人選想到朱雄英身上的原因。
因為以前老爺子曾公開說,讓朱雄英給太子教導,他就不費心了。
張侍郎深吸口氣:「可能,是天雲觀的原因,是那裡有位對老爺子舉足輕重之人,才改變了老爺子的想法,讓老爺子親自教導太孫。」
王騫瞪大眼睛:「一個皇城外的道觀?此事….可有依據?」
張侍郎認真道:「自然有依據,我才敢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