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舟卻盯著他看了許久。
寶珠看了一眼信件,確實是安祖先生的信。
好端端的把自己的侄子安排到她身邊,還讓她照顧一二?
寶珠一個頭兩個大,審視著墨鈺良久。
司徒墨鈺雖然看著狼狽,身上的錦衣被樹枝劃破,衣服上也有泥土,看著髒兮兮的。
可渾身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怎麼也遮掩不了。
寶珠打量著他,司徒墨鈺同樣打量著,眼前稚氣未脫,傳聞中的女公子。
光看外貌,或許他只會當她尋常人家,不諳人事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如何率領大軍,破州寶莊,就連康王最信任的謀士,也敗在她手上。
他壓根就不會想到,眼前軟軟糯糯,可可愛愛的小丫頭片子,就是令康王頭疼不已的女公子。
「我叫墨鈺。」
他盯著寶珠說。
寶珠癟癟嘴,瞅了他一眼,仰頭看向葉雲舟:「你跟安祖認識的早,這人真是安祖的侄子?」
葉雲舟眸光淡淡的看向司徒墨鈺。
司徒墨鈺渾身繃緊,拳頭緊握。
規規矩矩的朝葉雲舟作揖:「墨鈺拜見鳳陽先生,我叔叔早年跟我提起過先生,說先生謀略在他之上,只是一直沒有尋到自己,隱藏於山野間,不願出來。」
「沒想到,今日還能同時一睹女公子和鳳陽先生的風采。」
他紅著臉,摸摸後腦勺:「我父跟叔叔相熟早年,若非要按照規矩,我還得喊他一聲乾爹。」
好傢夥,一下子侄子,一下子乾爹,這關係可真是夠複雜的。
墨鈺緊張的看著葉雲舟,手心全都是汗水。
身邊的兩個侍衛,緊握著劍柄。
寶珠杏眼明亮,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一遍:「鳳陽你說話啊。」
葉雲舟輕笑:「這位公子是不是安祖的侄子,等安祖來了上京,女公子不就知道了。」
輕蔑的眼神不言而喻:「墨鈺公子這半桶水的功夫,還威脅不了女公子的安危。」
墨鈺五味雜陳,他曾經是高高在上的越王世子。
可父王母妃死了之後,就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人在這世上了。
之前投靠黃州黃家,受到的冷眼,他早已經在心裡默默接受。
黃州城被破,他提前一步離開了黃州,輾轉幾路,最後才決定來上京碰碰運氣。
或許,他可以試試在女公子面前露露臉,借著女公子的勢,讓自己敏感的身份,變得透明。
「我自然不能跟女公子相比,女公子小小年紀,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無法比擬。」
別說是他,就是全天下,又有幾個人能比的呢?
葉雲舟挑了挑眉,對他的態度還算滿意。
也算是過了他的第一關。
看來……少年喪父喪母,磨平了這生來尊貴世子的稜角。
看在安祖的面子上,葉雲舟語氣放緩了不少:「既然來了,就乖乖的跟在我和女公子身邊。」
「鳳陽先生放心,我一定會謹小慎微,不給女公子添麻煩的。」
他只是不想,一直活在黑暗中。
遠在南州城的安祖,同時收到兩封信,看完之後,整個人沉默了。
「安祖先生這是怎麼了?為何愁眉苦臉的?」
安祖把信件給費子瑜看。
費子瑜疑惑的接過信件一看,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下:「這個越王世子究竟是何意?」
「越王世子,雖說不如女公子如此宏才大略,但也是個聰慧過人,若不是遭逢變故。」安祖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小聲道:「若是最後奪得天下的人是越王,憑藉著越王世子的能力,也是能讓大梁江山穩固幾十年。」
費子瑜輕笑道:「只是穩固幾十年而已,能短短几年讓百姓衣食無憂嗎?」
安祖沉默。
在費子瑜心中,幾乎無人能比女公子。
幾乎已經聽不得任何一個人,說一句女公子的不好。
「世子性情敦厚,雖然聰慧,謀略自然是不及女公子的。」
安祖嘆息道。
」哼,我就說,這世上怎麼會有第二個有女公子如此聰慧過人,處處替百姓捨身處境去想的主公。」
費子瑜冷哼了聲。
安祖嘴角抽了抽,揉著眉心道:「只是……越王世子,並未跟女公子言明身份,我擔心會給女公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一旦姜家坐實龍椅,今後的一切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見過太多皇家相爭的場面。
雖說主公只有一個嫡子,還是女公子的嫡親哥哥。
但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功高震主。
女公子的功績,現在局勢尚未穩定還好說,一旦將家坐穩皇位,一些矛盾必定會被激化。
況且……他太了解京城那些老狐狸的心思,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參與皇子之間的爭鬥,他們信手拈來。
無利不起早的他們,一定會在姜家地位還不牢固之前,企圖通過其他方法,用聯姻各種方式來爭權奪勢。
「這有什麼?主公對女公子父女情深,女公子就算有那個心思又有什麼?」
費子瑜理所當然的道。
「費子瑜!」安祖立即驚聲提醒:「這話你我說說便好,可不能在第三個人面前這麼說。你這話若是傳出去,會給女公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費子瑜翻了個白眼,這他當然知道。
他才不會傻到在別人面前說這些話,他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瞧他緊張的。
不過……女公子人如今在北域,至於對皇位有沒有想法,他尚且不知。
就算是女公子對皇位有心思,他費子瑜瘋狂一把又何妨。
從古至今,還未有過女人當皇帝,但不等於以後不能有。
女公子之才華,就算當女皇帝也能比男子強。
這一點,他早就跟鳳陽探討過,鳳陽自然跟他一個想法。
女人又如何?
女公子胸襟可比一些男人還要強大,深謀遠慮,更得民心。
除非她不想爭這個位置,若是她要爭取,他們就敢冒天下大不為。
「放心好了,我也就只在你面前和鳳陽當面說一說。」
安祖臉色微沉,他已經猜到了費子瑜和葉雲舟的打算:「這也是女公子的意思?」
他心裡忐忑,又期待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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