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249柜子案(15)

  同一片星空下,被灌了含有安眠成份參湯的裴景寧終於合上眼睡著了,寧安公主長長嘆口氣,從兒子房間出來。

  白朗與墨松等人站在門口,「殿下……」

  寧安公主一抬眸:「說——」

  「剛才陸寺丞派人來說,郭家樹在牢里被人暗殺了。」

  「郭?」寧安公主的意思是問此人是那個家族的。

  白朗道:「是國子監郭司業的兒子。」

  雖然長公主平時並不參與或是過問兒子辦什麼差事,但她就在權力中心站著,就算什麼也不管也不問,總有風聲吹到她耳朵里。

  柜子里藏屍案多多少少有所耳聞。

  「案子查到哪部分了?」

  白朗朝主人房間瞄了眼,房間裡靜悄悄的,主人終於睡著了,他也鬆了口氣,並不認為把案子之事告訴長公主有什麼不妥,甚至認為長公主會給主人分擔,於是拱手道,「回殿下,制五石散的寺廟被查封,兩個主犯服毒自殺,五石散也有趙郡王處理了。」

  怎麼聽這個案子就該結束了,怎麼主犯死了,大理寺的疑犯還會被人暗殺了呢?最重要的一點,此案主辦人——葉芝不知生死。

  這個案子不簡單啊!

  寧安公主神情一凝,威嚴懾人,「不管以什麼方式,趕緊找到葉大人。」

  白朗未動。

  寧安公主:『嗯』?

  白朗小小翼翼抬起眼望向長公主,「殿下,你的意思是……」

  「是。」長公主一個字還沒說完,駙馬爺馬上制止:「瑞儀,請三思!」

  寧安公主直直望向自己的夫君,「你兒子為了她連命都不顧了,難道這些東西還比兒子命重要?」

  駙馬先揮了下手。

  白朗、墨松等人馬上領會了意思,快速退去,伺候的丫頭婆子等也如潮水一般隱入黑暗中。

  平時以文人示天下的駙馬爺,此刻一臉嚴謹肅穆,低聲道,「瑞儀,真因為為了兒子、葉芝的性命,咱們才更不能動用你的隱衛、我裴家的暗衛。」

  寧安公主眉頭緊蹙。

  夫妻二人目光緊緊對望。

  「你的意思是……這個局有釣出你我二人的意思?」

  駙馬爺點點頭:「五年前,你我站隊聖上,幫襯他坐上龍椅,趙氏宗族多少雙眼盯著,你不知道嗎?」

  此刻的駙馬爺——裴茂源,哪還是個懶散不問政事的閒散文人,他可是裴氏家族培養出來的子弟,怎麼可能真的不聞世事,他不是盛世的和尚,卻是亂世道。

  自古以來流傳了這樣一種說法,即「盛世和尚亂世道」。意思是在國泰民安的時候那些和尚享受著香火,都會出來進行化緣傳播佛法,等到亂世的時候這些和尚卻閉門不出,不願意救人民於水火,但是亂世的時候道士則會出世,以拯救天下為己任,拯救民眾於水火之中。

  寧安公主問向丈夫:「那現在……」

  裴茂源朝兒子臥室看了眼,輕輕道:「山洞裡的記號……一件外袍……一隻鞋……明天早上,你兒子一覺醒來必然知道怎麼找到葉芝……」

  長公主不放心:「那要是敵人對葉芝動手怎麼辦?」

  裴茂源輕輕拍拍妻子的肩膀,「如果想動手,你兒子已經找到葉芝的屍體了。」

  長公主沉思許久,還是不放心:「如果……如果敵人……糟……」

  葉芝沒死,但卻不能嫁給兒子,那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呢?他兒子豈不是……長公主眼裡都是擔心。

  這……

  駙馬爺沉默了。

  突然,他開口:「白朗——」

  白朗跟風一樣出現在駙馬跟前,「小的在——」

  「趙祁安現在在哪裡?」

  滕沖與楊福全跟行屍走肉一般,秦大川比以往更沉默了,好像一夜之間,他蒼老了十歲。

  趙柏站在幾人面前,陰沉的臉色與黑夜一樣讓人生畏,他怎麼就沒跟葉芝一道出京城呢,怎麼就沒去呢?

  自責後悔的心翻江倒海,根本沒意識到,葉芝不僅僅因為他體弱沒叫他,也因為他們階層不同、或是其它一些原因,只要他不主動參與的,一般不會叫上他。

  聽完了事件的整個過程,他轉頭,「或許山洞外的記號是敵人偽造的呢?」

  已經神思恍乎的楊福全像是被雷電擊過一遍瞬間驚醒,「趙大人,什麼意思?」他激動的就差抱住他。

  趙柏分析道:「如果敵人發現了葉弟的記號,毀了葉弟的記號,然後重親設置了記號路線讓你們上當呢?」

  滕沖等人眼光齊齊亮了,那怕趙柏胡說八道,他們也願意相信。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滕沖瞬間把趙柏當成了主心骨,要他指明方向去尋找葉芝。

  趙柏看向秦大川。

  他瞬間明白,「讓我去打聽?」

  趙柏點頭,「不過不是你平時去的市井。」

  秦大川皺紋橫生的臉迅速煥發生機,「請大人指點!」

  趙柏不動聲色招來自己的管事,「你帶著秦捕快去這些地方……」

  管事鄭重點頭,「是,世子爺,小的肯定把事辦好。」

  楊福全興奮的要跟過去。

  趙柏搖頭,「你跟著我。」

  楊福全震驚望向趙柏,「趙大人,你要去……」

  滕沖與張進也齊齊圍過去,「趙大人,我們也要跟你。」

  趙柏道,「你們不需要。」

  「那我們做什麼?」

  「你們……」趙柏望向夜色不急不慢的說道,「去……」

  葉芝有氣無力,並不是沒吃飯,也不是有病精神不好,她被人下了類似軟骨散這類藥,渾身泛力,根本沒辦法逃走。

  她坐在桌邊,看著油燈,油燈對面,坐著通身貴氣的韓王。

  她望燈,芯火跳動。

  他看她,抿嘴緊繃,倔強的就是不看他。

  他忍不住輕笑一聲。

  葉芝眼皮冷冷的抬起,「王爺,你究竟想幹什麼?」

  韓王靠在圈椅上,雙腿交迭,慵懶之極,一雙桃花眼,在油燈更具深情。

  葉芝目光更冷了。

  韓王勾嘴:「你女扮男裝,準備做一輩子男人?」

  「是。」葉芝毫不猶豫的回道。

  韓王雙眉高抬,「當真?」

  葉芝都不想應答:「這有什麼假的。」

  韓王兩手交叉,指頭繞著指頭,「那你準備官至幾品?」

  葉芝:……做男人就一定要當官嗎?當官非要往上爬嘛?

  不懂他問這話什麼意思,葉芝沒有正面回答:「我不懂王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