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川說,「我那個線人說有人說小娘子被撈上來埋了,又有人說沒找到孩子,當年因這個事件,劉府的丫頭僕從幾乎重新換了一遍,現在府中幾乎沒有老人,所以到底有沒有打撈上來,也沒個准。」
趙柏若有所思道,「葉大人,你懷疑楊蝶兒是那個孩子?」
葉芝沉默沒吭聲。
滕衝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楊蝶兒是那個孩子,那……劉大人豈不是……」
眾人神色都亂了。
葉芝開口:「如果楊蝶兒是劉家嫡女,她被扔到河裡淹死時才三歲,根本沒有記憶,就算劉大人是她父親,她也不知道……」
秦大川又道,「那天晚上劉大人有沒有回頭,我也找線人打聽了……」
眾人齊齊看向他。
他道,「線人說劉大人回頭過,天香樓門房知道,但天香樓的管事讓他封嘴,不准說。」
葉芝冷嗤一聲,要不是她知道天香樓的手段,他還就信了這話,可是現在嘛,秦叔能打聽到劉大人回過天香樓,一方面他確實有這樣的渠道,另一方面,這又何償不是天香樓的人故意放出的消息呢!
只要證實劉大人回過天香樓,那麼三刀當中,絕對有他一刀。
那第二刀是誰下的手呢?那兩個北方商人?可他們卻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證實?
至於第一刀……
葉芝突然說:「那個丫頭跟扔孩子下水的婦人肯定有關係。」
「可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到那丫頭,現在怎麼辦?」滕沖很著急。
葉芝呼口氣,「這個丫頭有人找了,說不定下午就能送過來。」
「誰?」滕沖一臉興奮,「裴大人讓陸寺丞加派人手了?」
聽到裴景寧,趙柏垂眼,臉上的笑意淡了。
葉芝剛想搖頭說不是,想想趙祁安的身份,聽說御機營的人都是保密的,她轉了話,「差不多吧。」
只要結果一樣,誰抓回來沒啥區別。
丫頭有人找了,但兩個北方商人還是要去找的,張進與滕沖又要出勤,被葉芝攔住了,「這兩個北方商人也讓……陸大人派的人去找。」
「那我們……」
葉芝說:「可以向陸、裴二位大人申請抓捕劉侍郎的手令了。」
幾人齊齊看向葉芝,「現在?」這可是四品朝庭大員啊。
「證據呢?」滕沖第一個問。
「當然有。」
「在哪裡?」張進忍不住問,「案發現場的指紋、腳印都抹去了,哪有什麼證據?」
葉芝扯嘴:「趙大人,你可以帶秦叔去找那個給劉大人開門的天香樓僕從,還有劉大人停馬車的巷子口,懸銀十兩,肯定有叫花子來作據,當然,還有劉大人身邊的小廝、隨從、馬夫,每一個都是證人。」
一個四品朝庭官員,就算裴少卿也沒有直接放令的權力,他與范大人進了皇宮,向皇上申請抓捕令。
下午時分,趙祁安果然把叫碧痕的丫頭抓了回來,跟著一起抓回來的還有一個老媼。
果然沒推測錯。
葉芝看向被押跪在地的一老一少,語氣輕淡,「你們是母女吧!」
「才不是,我就是沒錢自賣自身的丫頭。」碧痕還嘴硬。
那老媼倒是一副死到臨頭的模樣,篤定的很。
葉芝看向她,「十五年前,你的丈夫被劉主薄治罪死在牢中後,你便喬裝打扮變成窮婦進劉家做婆子,抓住上元節的機會把她的嫡長女扔到了河裡,可是你沒想到這個孩子命大,居然被打漁夫婦救起,當然,被救起時,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老媼低頭,一動不動,好像沒聽到葉芝所講。
葉芝也不管她聽沒聽到,繼續道:「三年後,楚州大旱,很多農人把孩子帶到縣城賣給牙行,在路途中,你遇到了一對夫婦,他們也準備到縣城賣女兒。
他們看你帶著女兒逃荒,也以為你要賣孩子,於是你們便聊上了,不聊不知道,結果發現這個被賣的女孩胳膊內部竟有一顆痣。
大驚之下,你仔細看了看這個女孩,竟跟劉夫人長得一模一樣,於是你便想法設法套出了他們夫妻的話,一聽果然是三年前被你扔下河的劉大人嫡長女,於是你便把女孩子買過來帶到了揚州……」
淡定如老僧的婦人早在葉芝說到楚州大旱就驚得抬起頭,一雙市儈精明的雙眼簡直不可思議的盯著對方,抖著手,直到葉芝頓住話,她才冒出來話來,「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好像就跟在她身邊看到過全過程一般,「你……你是神仙……」她已經抖得不成樣子,「難……難道報應來了……」
御書房,隆啟帝一臉疲憊,「查實了,真是他幹的?」
剛提拔上來一個月不到,竟成了殺人犯,皇帝的顏面盡失。
「是,聖上。」
「他為何要殺一個妓女,為何?是泄露了戶部要密,還是被妓女勒索?」
裴景寧揖禮躬身站在皇帝面前,低眉垂眼。他只是少卿,上頭還有官呢。
范大人見他不開口,只好無奈的開口,「回聖上,劉大人殺妓女的動機是……」他都說不出口。
隆啟帝見他們一個個不是緊閉嘴,就是欲言又止,心情很不爽,一臉威嚴厲色,「為何不講?」
范大人撲嗵一聲跪下,「為臣說不出口呀!」說完伏到地,就是不開口。
隆啟帝一個頭兩個大,「子謙,你是主辦人,你說……」
裴景寧抬手,「回聖上,那名叫楊蝶兒的妓人可能是楊大人早年淹死的嫡長女……」
什麼?
封建王朝幾千年,以什麼治國,當然是孔孟之道,是禮義廉恥、父親嫖娼嫖到親生女兒,這就是亂倫,為天理所不容。
隆啟帝的臉色都變了,「這……這……」他氣的一捶桌子,「簡直喪心病狂,違悖人倫,斬不可恕。」
裴景寧帶人親自抓的劉大人。
他大吼,「我可是朝庭官員,你們不能隨便抓我……我要見聖上……」
爬了十幾年才爬到四品大官的位置,他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