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站在這裡幹嘛呢?」
正在韓沐修不知所措的時候。
童安夏從樓上下來了。
「安夏!」
韓沐修立馬過去。
「你還沒有……」
童安夏看向老爺子,老爺子避開了她的眼神,輕咳一聲:「我這頭疼又開始了,你們聊著,我回房間睡一覺先。」
說完。
也不管童安夏答應沒有。
一溜煙就跑了。
韓沐修看著她:「你給他打電話了?」
「去我房間說。」
童安夏拉著韓沐修的手。
韓沐修沒有反抗,和童安夏一起回到她房間。
童安夏關上門。
轉身,很泰然自若的承認了:「對,我給司南薄打電話了。他現在正在去機場的路上,馬上回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童安夏!」
韓沐修從來沒對童安夏這麼凶過。
「你小點聲,嚇到我了。」
童安夏微微蹙眉。
實際上。
她並沒有被嚇到。
韓沐修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中。
但,總不能讓韓沐修一直這麼帶著情緒和她聊吧?
童安夏只能小兔子一樣的看著韓沐修。
「對不起……」
韓沐修立馬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確是太兇了。
他抱住童安夏。
「寶寶,你不應該打給他的,就算天塌下來了,你也不能的!」
童安夏抿了抿嘴角。
環住韓沐修的腰,也將他抱住,掌心輕輕的順著他的後背。
「沐修啊,你為什麼知道你父母的事情,跟司南薄有關,但不告訴我呢?」
「不是不告訴你,是我想調查清楚一些。」韓沐修說道。
「那你查到什麼了嗎?」童安夏問。
韓沐修沉默了片刻:「你知道杜月華嗎?」
「杜月華?」童安夏從來沒聽過。
不過……
「名字裡面有月?」
「對。」韓沐修應聲。
童安夏想要推開他,兩個人面對面的聊。
可韓沐修不鬆手。
「哥哥,天塌下來我也不會和你分開,除非你不要我了。」童安夏感受到了韓沐修的不安,他還能為什麼不安,不過就是她和他最後會分開。
「我不會的。」韓沐修立刻說道,「我已經失去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了,我只有你了。」
童安夏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握住了。
她笑了笑:「那我們還怕什麼呢?我們要的就只有一個真相而已,如果能還給你一個真相,什麼樣的風險我都可以去冒。」
韓沐修抱她抱得更緊了。
「而且,今天這件事換了你,你也會這樣做的。」
「我會保護好你的。」韓沐修認真的說道,「不管未來司南薄會怎麼樣,我都會保護好你。」
「那是當然的。」童安夏這回要推開韓沐修,他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鬆手了。
隨後,兩人坐到床上。
「說說杜月華吧,她是誰?」
「如果不出意外,杜月華應該就是你生母。」
「哦……」
「中東那個項目,一開始她也參與在裡面了。」韓沐修說道。
童安夏蹙眉:「這麼說來,如果真的是韓長離說的那樣,就不是司南薄,而是我的生父母一起?」
韓沐修沉默了片刻:「杜月華應該沒有,她才項目啟動一個月之後,就離開了那家公司。」
「離開了?」童安夏蹙眉,「原因呢?」
「我打聽過,據說是因為她在公司,和老闆不清不楚的。」
「啊?」童安夏不怎麼相信這個理由。
「我那會兒和你打電話,就是打算回來和你說杜月華這個人。」韓沐修說話,把手機拿出來,點開一個加密文檔,從裡面找出一份資料。
隨後,韓沐修把手機遞給了童安夏。
童安夏接過來。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張藍底的證件照。
那是一個很文秀的女孩兒,也不能說多漂亮,照片裡她笑著,嘴角有兩個梨渦,眼睛也像兩個月牙彎彎的很可愛。
看著就讓人覺得很舒服。
人有些時候就是這樣。
總是會在某些事情上,過分的篤定自己。
就像是,童安夏在自己看到這張照片之前,也沒想過,自己內心會突然涌動出這麼大的悲傷。
童安夏視線轉向別處。
杜月華是個孤兒。
從小在福利院長大。
這個福利院也就是韓長離曾今住過的福利院。
八歲那年。
杜月華被一個法籍華裔收養了。
她的履歷非常的優秀。
上的都是最頂尖的大學,二十歲出頭,就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生物學博士了。
很多公司都向她伸出了橄欖枝。
不過。
她的人生。
卻在28歲這一年,噶然而止了。
死因,是墜機。
「怎麼會墜機呢?」童安夏看著墜機那兩個字。
心就痛到不行了。
那個日期……
就在黃溫婉把她交給童帆的同一天。
「安夏……」
韓沐修看著安夏的情緒逐漸要崩潰。
輕輕的叫了她一聲。
「我見到司宇彤之後,知道她死了……」童安夏死死的咬著牙,「我心裡就後悔了……」
韓沐修看著她這般模樣。
心都要碎了。
「我之前以為她和司南薄都還活著,我以為……我以為她是不要我了。所以我說,我不需要我的親生父母……我知道她是因為我死的,她是為了保護我……」
童安夏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這個世界上。
唯一能傷害到她的,也只有這種事情了。
她守護不了愛她的人。
「沒事……」韓沐修輕輕的哄她,「她如果知道,你長成這麼漂亮,這麼優秀的模樣,肯定是開心的。」
童安夏抬眼看著韓沐修。
隨後撲進他懷裡。
本來呢,沒看到杜月華的樣子時。
童安夏心裡的悲傷,是可以遮掩住的。
可看到她的模樣之後。
童安夏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
好一會兒之後。
童安夏才慢慢平復下來。
「也不知道她葬在哪裡。」童安夏紅著眼眶說道。
「應該是被司南薄帶走了。」韓沐修幫童安夏擦著眼淚,「你剛才給他打電話,他怎麼說?」
「他不相信。」童安夏無語的笑了笑,「讓我等著他,他馬上回國,如果我騙他,就把我全家的腦袋擰下來。」
韓沐修蹙眉。
童安夏雖然說得這麼輕描淡寫的。
但韓沐修卻可以想像,那個人說這話的時候,得是多兇殘的語氣。
「你不在的這兩天,我都沒怎麼睡著。」童安夏看著韓沐修,委屈巴巴的的說道,「我心裡害怕,這件事到底會在我們之間留下不能修復的溝壑。」
「永遠不會。」韓沐修輕撫著童安夏的臉頰,溫柔的看著她,「童安夏,你一點都不知道你多有本事嗎?」
童安夏茫然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我這個人,已經被你吃得死死的了。」韓沐修輕聲說道,「當個好人,還是離經叛道,大逆不道,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我都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我要的只有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離經叛道也好,大逆不道也罷,我父母怨恨我也好,世人唾棄我也沒關係,我只要你,明白嗎?」
「嗯。」
童安夏點點頭。
又撲進了韓沐修懷裡,抱住了他。
「乖,我在這裡,陪你睡覺。」韓沐修吻了吻她的額頭,「司南薄明天上午就能到,你得養足了精神,明天漂漂亮亮的見他。」
「那是!」童安夏悶悶的應了一聲,「我肯定得讓他看到,沒有他,我也健康漂亮優秀的長大了!」
「嗯。」
韓沐修笑著應了一聲。
韓沐修剛才知道,童安夏要為了他去找司南薄的時候。
真的是被嚇到了。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神奇。
韓沐修見到童安夏之後,聽她三言兩句的說完,他的恐懼就消失不見了。
安夏能為他的一個真相,不顧一切的披荊斬棘。
他為什麼不能為了這個真相,和她並肩呢?
深夜。
童安夏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韓沐修仔細的吻了吻她的眉眼,然後輕輕的將她放進被窩裡,蓋好被子,起身下樓。
老爺子果然還坐在沙發上。
一起熬著的,還有童延釗夫妻。
「怎麼樣?」
見到韓沐修下來,童家三口立馬站了起來。
韓沐修輕輕走過去。
「安夏剛睡著,我們小聲點說。」
「她聯絡司南薄了?」雲清問,帶著哭腔,聲音抖得不行。
「嗯。」韓沐修點點頭。
老爺子一下就癱坐在沙發上了。
雖然童安夏已經和他說過了。
但真的發生的時候。
對他的衝擊還是很大的。
雲清也失魂落魄的坐下。
童延釗算是最鎮定的了,只是嘆息一聲。
「我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是躲不過的。」
「你知道個屁!」老爺子怒斥一聲。
「爺爺,叔叔阿姨,這件事我和安夏已經商量好了,我們的確需要一個讓我們各自能安心的答案。」韓沐修真誠的說道,「你們放心,天塌下來,我頂著。不管是司南薄,還是思辰國際,誰也別想從我手裡搶走我的無價珍寶。」
老爺子看向韓沐修。
雙眸被渾濁的眼淚包裹著。
「我們是一家子,要扛著也是一起扛著!我童帆還沒廢到,需要孩子們在外面衝鋒陷陣!」
「對,一家人一起扛!」童延釗說道,「安夏是我和雲清的女兒,這是誰來了也改變不了的!」
「司南薄並不相信,安夏是他的女兒。」韓沐修說道,「他現在已經在趕回來的飛機上了,大概明天上午就能到。」
「明天上午?這麼快?」老爺子眉頭緊鎖。
「我明天會陪著安夏去見司南薄。」韓沐修說道,「情況或許不會有我們想的那麼壞。」
「行!」
老爺子點點頭。
「我們也去,就在外面等著,萬一有個什麼事兒……思辰國際再陰毒,這裡也是咱們的地盤,他能怎麼樣?」童延釗很難得的硬氣。
「我也是這樣想的。」
韓沐修說道。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這會兒都凌晨了,你們不要熬了,快去休息吧。如果明天不順利,接下來應該就有一場硬仗要打,大家保持精力。」韓沐修溫和的說道。
他就是料定了。
童家這三位是睡不著的。
所以就下來看了看,果然……
韓沐修哄著這三位回屋休息。
他隨後也趕忙回到童安夏的房間,生怕她醒過來找不到自己害怕。
回到房間後。
韓沐修輕手輕腳的回到童安夏身邊躺下。
然後吻了吻她,和她一起睡了過去。
*
大雨滂沱。
司南薄的暴躁,堆積到了頂點。
這麼大的雨,他肯定是飛不走的。
徘徊等待了許久。
這雨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老闆,這麼急著回國有什麼急事嗎?」管家百思不得其解。
司南薄鐵青著臉色沒說話。
他滿腦子都是電話里。
那個聽起來有些軟軟糯糯,但語氣又很冷淡的聲音。
「我不知道我母親具體叫什麼名字,但……韓長離說她叫月亮。」
「我是她和你的女兒。」
「到底什麼時候能起飛!」司南薄暴怒著問道。
「先生,在下大雨,怎麼著都得等雨停了,能見度高了才能飛的。」管家連忙說道。
自從那位杜小姐去世之後。
他從來沒見過老闆因為什麼事情這麼著急過。
這些年,老闆很少回國。
甚至很少踏出歐洲,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害怕坐飛機。
回去,要麼做輪船,要麼做飛機。
輪船的航行時間太久了,他不喜歡。
所以就很少回去。
在歐洲境內,他也都是駕車。
但這次。
他居然讓人準備私人飛機,能多快就多快。
司南薄看向停機坪外。
大雨沖刷著飛機。
他腦袋突然疼了起來。
月華的笑容,在腦海里來回閃過。
「老闆,藥,吃藥!」
管家見狀,立刻給司南薄拿來了藥。
「我叫童安夏。」
這時。
女孩兒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童安夏!她叫童安夏!」
「童安夏?」管家疑惑。
「你認識?」司南薄看向管家。
「我倒是聽說過這麼一個人,童帆集團您知道嗎?」
「知道。」
「這個女孩兒,今年20不到,但不久之前,已經繼承了童帆集團,而且她還有很高的IT天賦,現在國內發展勢頭最好的一個遊戲開發公司,就是她18歲的時候創立的。」
司南薄看著管家。
心裡的感覺十分複雜。
「她長什麼模樣啊?」
「這個我倒是沒了解過,您等一會兒,我幫你查一查,她媽媽是個演員,她放假的時候好像還演戲呢。我也是前不久,聽我孫女說的,這孩子現在正迷戀童安夏。」
管家一邊念叨著。
一邊拿出手機。
說是查。
實際上還是找他孫女。
孫女一聽爺爺要看童安夏長什麼模樣。
那叫一個積極。
噼里啪啦的發來了一堆照片。
「您看。」
司南薄接過手機,手還有些抖。
他打開的第一張照片,是童安夏那張,十分出圈的芭蕾舞照片。
「誒?」
管家歪頭也看了看。
隨後他又看了看司南薄:「老闆,我怎麼覺得……」
「她和我長得像?」
管家知道,老闆不喜歡別人說他和誰長得像,更不喜歡別人說誰像他。
立馬搖頭:「不……不是的。」
「像的。」司南薄盯著照片,眼眶通紅,心口也痛的厲害。
隨後他翻到下一張。
下一張是童安夏在股東大會上的一張照片。
穿著西裝,眼神凌冽,十分幹練。
管家都懵掉了。
這張看起來,就更相似了。
如果說。
沒看到照片之前。
司南薄是一個字都不相信什么女兒這種話。
可現在……
看到童安夏的照片之後。
司南薄瞬間就放棄了抵抗。
「老闆……」管家是個聰明人,隱隱約約的意識到了一些什麼。
「我女兒。」司南薄看向管家,輕輕的說了一句。
管家什麼時候見過他這麼溫柔的一面?
語氣那麼輕輕的,好似會吵到照片上的人似的。
飛機依舊不能起飛。
可司南薄卻不急了。
他坐了下來。
讓人拿了電腦過來。
查了很多關於童安夏的事情。
她的女兒。
從小過得似乎並不順遂。
網上有很多罵她的帖子。
但,他的女兒,和她媽媽一樣,漂亮、聰明。
他看了童安夏在學校門口,幫宋詩雨懟媒體的視頻。
看了童安夏為了幫自己的司機討回公道,召開發布會的視頻。
也看了童安夏接受採訪時的視頻。
還有她高考狀元時的新聞報導。
司南薄以為。
月華死後,他的靈魂也跟著她死去了。
在世間行走的這個,不過是一具思辰國際需要的傀儡罷了。
可現在。
司南薄覺得自己好似活過來了似的。
一直到童安夏最近期的視頻。
是童安夏不久之前,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
「我感謝誰?我當然感謝我爺爺和爸爸媽媽,我能快樂且優秀的長大,全靠他們這麼多年,把我捧在手心嬌養。爺爺、爸媽,愛你們哦~」
司南薄慢慢的,眉頭簇了起來。
「她的爸媽是什麼人?」司南薄抬頭看向管家。
管家這會兒還在發懵呢。
老闆那裡來的這麼大的女兒啊?
別人不知道司宇彤的母親是怎麼懷上司宇彤的。
可管家知道。
司南薄根本不可能碰除了杜月華之外的任何女人。
哪怕杜月華死了。
他之後的這二十年,也一直沒有碰過任何女人。
這孩子哪兒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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