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話音剛落下,楚莊主突然神色激動,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兩步,聲音高昂:「你知不知道——」
就在這一刻間,變故發生。
有道陰詭的寒芒從衡玉側方斬來,顯然,楚莊主這激動的表現只是為了吸引衡玉的注意力,讓他的劍侍能夠偷襲成功。
佩劍穩穩握在衡玉右手掌間,她左手手腕一翻,內力涌動揮掌打了過去,將襲向她的劍侍擊得倒退兩步。暫時沒擊殺這個劍侍,衡玉毅然決然地步步向前壓去,迅速與楚莊主拉近了距離。
這些年楚莊主一心撲到鑄劍上,耗費了無盡心血,武功不僅毫無寸進還出現了倒退的情況。察覺到那柄鐵劍上附著的劍氣,他臉色一變,恨聲道:「快,給我上,給我攔下她!」
到底怎麼回事,他給戚衡玉修煉的只是一本不入流的內功心法,她怎麼可能這麼厲害,甚至還將體內的劍氣化為己用。
衡玉已經陷入劍侍的包圍圈裡,僅存的十餘個劍侍全部圍住她,然而位置有限,每一次能夠對她發動攻擊的不過周圍四五人。
衡玉身法詭異,腳下底盤很穩,每一次都能險而又險地避開劍侍的劍。
手腕一轉,鐵劍挺進劍侍的心臟里。長劍發出震鳴,衡玉將自己體內的劍氣源源不斷灌進劍身。劍氣迅速在劍尖凝聚,將劍侍的心臟撕得粉碎。
身後再次有人襲來,衡玉猛地往側邊退兩步,用力將長劍從敵人體內拔出來,同時借敵人的屍體擋住剛剛那道險象環生的偷襲。
「鏘——」
內力裹挾著重劍從身後斬來。
衡玉明明沒有轉身,卻已經察覺到這道攻擊。她反手將劍背到身後,格擋住那道攻擊,順勢進行反擊時發現自己用了好幾年的鐵劍碎了一個小口子。
楚莊主站在練劍爐邊,看到場面幾乎呈現一邊倒的狀態,他神色緊張,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眼尖注意到那個小口子,他連忙提醒:「她的劍要斷了,攻擊她的劍!」
衡玉側頭,輕飄飄掃了他一眼。那眼裡明明不帶任何情緒,不知道為什麼,楚莊主卻覺得有一桶冰水從他頭頂倒扣而下,令他遍體生寒。
鐵劍舉起,同時格擋三劍的攻擊。劍上的豁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變寬,衡玉盯准了實力最高的那個劍侍,將半廢的鐵劍往前擲去。接近劍侍時,鐵劍從中間斷裂成兩半,實力最高的劍侍眼露輕蔑,正欲出聲嘲笑衡玉,卻見前半截鐵劍去勢不見,殺意不斷,向前貫穿他的喉嚨。
衡玉同時上前,抽走這個劍侍的武器:武器是重劍,用得很不趁手,但用來殺剩下的六個劍侍足夠了。
衡玉幾乎將重劍用成了輕劍,每道劍光都以可怕的速度落下。每道劍光落下,就必然要帶走些什麼東西,或是敵人的一隻胳膊,或是……他們的命。
當這把重劍也報廢時,衡玉周圍已經沒有了活著的劍侍。她身上那條紅色長裙被血澆灌得越發艷麗,衡玉踩著滿地血泊,一步步走近練劍爐。
「你不能殺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楚莊主語速飛快,誘之以利。
衡玉抬手,拭去頰側的血污,繼續向前。
腳步不快,但這樣往前逼去的姿態,更讓楚莊主心生恐懼。
「洗鍊,劍冢,甚至是故劍山莊,這些都會是你的,留我一命,我可以鑄劍,可以源源不斷地為你製造財富。」楚莊主露出討好的笑,曾經他對原身來說,就如父親般高高在上,現在生死一線便醜態畢露。
他兩隻手都背在身後,盯著越來越靠近他的衡玉,心下狂呼: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只要她再往他多走兩步,他花費重金打造的保命暗器就絕對能夠發揮作用。
然而,就在衡玉即將走到暗器攻擊範圍內,她突然停下了腳步,隔著兩米的距離用內力轟殺攪碎楚莊主的心臟。
楚莊主臉上的狂喜之色凝固在臉上,天堂與地獄就在一瞬之間,明明只要她再多走近一點,就要被自己解決掉了,為什麼……
楚莊主的身體重重倒下,他負在身後的手露了出來,那已經箭在弦上的暗器倒映進衡玉眼裡。
在氣息將絕時,楚莊主隱隱聽到對方說:「果然是有暗器。系統,我贏了,我就跟你說不管是主角還是反派,最後關頭話太多都絕對要跪。」
系統據理力爭:【在這種情況下,主角一般是遭遇危險的那方,他們話多拖延時間才能活下去】
衡玉擰起眉,嫌棄道:「你說的那是升級流主角。」她如果是主角的話,那肯定得是碾壓流,一路橫推過去。
跟系統玩了一會兒,確定周圍的確再也沒有活口,衡玉的目光落到練劍爐里,隔著烈焰注視著那柄被烈火淬燒的洗鍊。
在原劇情里,原身就是以身祭了這把洗鍊劍。
但就像她剛剛說的一樣,人的錯誤何必歸咎於劍。
「剛剛打一架就廢掉了兩把劍,現在洗鍊成了我的戰利品,不去取似乎說不過去。」
衡玉走到練劍爐前方,研究了片刻,用專門的工具將洗鍊從火爐里取出來。
洗鍊劍通體長三尺,是非常標準的形制,此時剛從烈焰中取出,依舊是通體銀白。劍柄線條流暢,上面刻有『洗鍊』這兩個古字。
等洗鍊劍的溫度降下來,衡玉手握洗鍊斬向地上的鐵劍。
兩劍相擊,堅硬的鐵劍應聲而碎,洗鍊稱一聲『削鐵如泥』絕對不過分。
衡玉翻看著洗鍊劍,越看越喜歡。她用過的佩劍絕不在少數,上個世界裡她佩的甚至是至尊至貴的天子劍,但眼緣這種東西很玄妙。
她轉頭去尋洗鍊劍的劍鞘,找了片刻才在練劍爐旁邊找到一個黑色而精緻的劍鞘。摩挲著劍鞘上繁瑣的紋路,衡玉直覺這是楚莊主煉製給洗鍊用的劍鞘,卻不是最適合洗鍊的。
也罷,暫時委屈一下她的佩劍好了。
衡玉用指尖輕彈劍身,聽著長劍因為她的彈擊發出清越震鳴聲,滿意點頭,對系統說:「不愧是上古凶兵,洗鍊果然很有靈性,也不太滿意這個劍鞘。」
系統:【???這就是傳說中的,為賦靈性強彈擊。】
衡玉微微一笑,糾正道:「剛剛我明明是輕輕彈擊。」
練劍室修在故劍山莊深處的壞處在於,衡玉這都殺了二三十人了,整個故劍山莊都沒人發現異常,從而趕過來探查情況。
衡玉也不急著出去,她一寸寸搜索著練劍室。
這是整個故劍山莊最神秘的地方,如果故劍山莊裡面有什麼秘密,要麼在這裡,要麼就在楚莊主的屋子裡。
搜查許久,衡玉肯定道:「奇門遁甲之術嗎?看來這裡有條密道。」
她沉吟片刻,抱著洗鍊慢慢琢磨這奇門遁甲之術,大概一刻鐘後,隱藏在練劍爐斜後方的密道緩緩出現在衡玉眼裡。
衡玉已經猜到這條密道會通往哪裡了,她抱著洗鍊,慢慢走進那片埋葬著一批斷劍的劍冢里。
劍冢只有一個院子那麼大,裡面荒涼陰寒,胡亂斜插著幾十把劍,都是這些年裡楚莊主練廢掉的長劍。衡玉站在那些長劍前,抱劍行了一禮。
這些長劍,至少有一半是用那些練《養劍訣》而死的孩子來煉製的。
原身和他們一起被收養、一起長大、一起遭受折磨,她跟裡面的很多人只是打過幾次照面、說過幾句話,連朋友都算不上,但他們死的時候,原身也有了種物傷其類的感覺,是真的為他們而難過。
衡玉沒有上前翻看這些廢劍,她只是查看了下劍冢周圍,從泥里挖出一個匣子。匣子上了鎖,衡玉仗著洗鍊劍鋒利,簡單粗暴地將匣子劈開成兩半。
開什麼鎖啊,她這才是最快速的解題思路。
匣子裡裝有幾本有關鑄劍的書,衡玉大致瀏覽一遍,將它們都貼身收好。
除了這個匣子,劍冢里就沒有其他秘密了。
衡玉迅速退了出去,要關上劍冢前,她再次抱劍朝裡面行一禮:遲些她會毀掉密道開關,讓這些廢劍在劍冢里永遠長眠。
***
衡玉走出練劍室,穿著染血的長裙走回住處。
這時候正是莊子裡最熱鬧的時候,衡玉毫不遮掩行蹤,有不少僕人都在路上撞見了她,看著她身上的血污,他們面露驚恐之色。
衡玉的內力有些消耗過度,她慢悠悠走著,還饒有閒情地跟一些認識的僕人微笑,把那些僕人嚇得面色大變,險些往後摔倒。
「通知莊裡所有人在練劍台集合,我有要事宣布。」衡玉聲音從容,裡面帶著令人下意識遵從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