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女孩對年紀堪當她父母之人的跪拜不躲不避,身形微正,接受的理所應當。
要是真按照輩分算起來,她都可以稱得上是對方的千年老祖了,區區一個跪拜,她大祭司有什麼受不起的。
可事實證明,靈魂歸靈魂,身體歸身體,她如今這幅十八歲的年輕身體還真受不得孫嬸那一拜。
孫嬸是上午跪完的,古蘭九是中午得病的。
「啊嚏——」
古蘭九精緻的鼻頭一皺,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古蘭九心中難得生起幾分惱怒,她堂堂一個巫族大祭司,現在居然連一個普通人類的跪拜都承受不起了嗎!
「啊嚏——」
古蘭九:......
好在只是小小風寒,晚上一碗薑湯下肚,隔日起床的古蘭九身體狀況就恢復到往常的狀態了。
丈夫出軌一事對孫嬸造成的傷害不小,短短一日就看著消瘦許多,不過,好在古蘭九看她精神頭還算是不錯的。
「牛奶剛剛煮過了,有點燙,您喝的時候小心點。」
「嗯。」
古蘭九微微點頭,伸向裝有牛奶玻璃杯的手卻是拐了個彎。
雖然說今天孫嬸行為做事有些過於細心,但不得不說,有時候的過分細心還是挺體貼的。
今天是古震雄所說舉辦宴會的日子,那天電話里說的動聽,表示會提前來接古蘭九去妝造打扮,可直到臨近中午得時候,別墅門口才有了動靜。
「古蘭九小姐,你該去宴會了。」
古蘭九躺在藤椅上正一搖一晃的曬著太陽,忽然一道陰影落下,遮蓋住了女孩大半張光滑白皙的小臉,距離近到失了分寸。
隨之,傳到耳朵的聲音刻板,甚至還帶著幾分命令的味道。
「你在教我做事?」
女孩眼睛都沒有睜開,紅唇微動,吐出的字眼冰冷凍人。
「如果耽誤了開宴時間,我想你應該負不起這個責任。」
王秘書像是沒有聽到古蘭九的話似的,臉上不屑的神情一閃而過,態度強硬的言語威脅道。
什麼真千金,不過就是一個從鄉下找上門想打秋風的鄉巴佬而已,更何況,還完全不被古家重視。
一個連古家大門都沒進去的棄子,倒是也跟他在這拿喬上了,呵,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負責?」
躺在藤椅上閉眼休憩的女孩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尾音上揚,反問道。
隨即,柔弱無骨的身影便從藤椅上坐起身,明明坐靠在椅子上比王秘書矮了正正一大截,目光投擲過去,卻讓人產生了一種俯瞰藐視的錯覺。
「沒錯。」
而王秘書平時的眼力見像是失蹤了一般,或者說他壓根就不在意面前人的情緒,只當對方是被他的話給震懾到了,於是,口氣便愈發高傲。
「我想你還沒有搞明白,這宴會,不是我上趕著去,而是他古震雄求著我去的。」
古蘭九覺得自己甦醒後的脾性是越發的好了,若是放在以前,敢這般對她叫囂的人,早就被拖去餵養蠱蟲,化作一具白骨了。哪能像如今,人至少還能喘著氣呢。
說著,女孩輪廓漂亮的眼眸忽然凝聚在男人身上,緊接著,男人一息前還略帶譏諷的臉肉眼可見的變得扭曲起來,雙手胡亂的撫摸在四肢,卻又像是找不准部位,最終,身體一寸一寸的癱軟下去。
「啊!!」
悽厲的慘叫驟然響起,只見剛剛還頤指氣使的王秘書翻滾在鋪面鵝卵石的地面上,臉色漲紅,不斷哀嚎。
「好疼!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王秘書感受到身體上傳來從未有過的疼痛,仿佛整個人被架在火爐上炙烤。他承受不住,一邊翻滾試圖減輕身上的痛苦,一邊嘶吼著對古蘭九喊道。
是她!肯定是她!
幾乎是在古蘭九話音剛落的瞬間,王秘書就感受到了這股詭異的疼痛,再聯想大小姐在來時路上說的那些話,王秘書篤定,一定是這個魔鬼使得手段!
古蘭九站起身,拿過藤椅旁小桌上放置的菸斗,細軟腰肢輕靠小桌,凹凸有致的身形若隱若現,整個人似是嬌花變幻而成,媚骨天成,一副散漫模樣與地上疼痛翻滾的男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不出來嗎,我在負責,負責磨滅掉你身上令人厭惡的惡臭氣味。」
女孩語調漫不經心,話語間扣在煙杆上的食指還沒有規律的輕敲著,時快時慢,而每敲一下,王秘書哀嚎的音量就拔高一分。
「對......對不起!古......小姐!我錯了......」
王秘書年過四十,又長時間不運動,身體的耐受程度簡直不堪一擊,短短几分鐘的痛苦就已經讓他無法忍受,忍不住開口主動向古蘭九求饒。
「住手!」
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道焦急的女聲,聲線頗為熟悉。
古蘭九懶得抬眼看,手指敲動的節奏也沒有停下,完全不受這聲勸阻的影響,只是心中略帶一絲躁氣。
無他,只是因為地上那物呼喊的聲音太過難聽刺耳,髒了大祭司的耳朵。
古均寧見女孩完全將自己視作空氣,連眼睛都不帶抬一下的,眼底閃過陰翳,拄著拐杖的手攥的幾乎沒了血色。
「大小姐!救我!」
王秘書被疼痛刺激的幾乎快要暈厥,眼淚鼻涕更是控制不住的流下,整個人的狀態已經不足以用狼狽兩個字來形容了。
在聽到古均寧的聲音後,王秘書像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激動地呼喊。
古均寧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她先前在車上對王秘書一番暗示,是想讓對方給古蘭九一個下馬威的。
可沒想到,一向靠譜機靈的人居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非但自己被人整治的狼狽不堪,到頭來還得讓她親自下場替他解圍。
「小九,你到底對王秘書做了什麼?」
「這裡跟你之前所生活的山區可不一樣,故意傷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古均寧撐著拐杖不怎麼利索的走到古蘭九一米遠的位置,神情嚴肅,義正言辭的說道。
古蘭九放在煙杆上的細白手指驀然停住,冷然垂眸的人終於願意施捨幾分目光到眼前人身上。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