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絕陣,作為三大陰陣之一,自然不是那麼好破解的,尤其底下還不知道壓著多少人命。
所以一直到李教授等人離開之後,古蘭九眉間的溝壑都還沒有撫平。
「不好解決就不解決。」
右手被人握在掌心,巫力順著湧入,男人頗為無賴的話緊接著響起。
在封沉眼中,即便是一座城的人命,那也與他沒有關係,所以沒有什麼好多加顧慮的。比起那些與他素不相識的人,他更在意眼前人的喜樂。
可煩悶中的古蘭九卻被這傢伙氣笑,一下子把手抽了回來,甚至還嫌棄地往被子上蹭了蹭。
他能做到無動於衷,古蘭九卻不能。
這不僅僅是一座城的人命,其中還背負著巫族血脈的孽果,哪是一句不好解決就不解決就能抹掉的?
「抱歉。」
封沉殘留著些許女子冷香的手指蜷縮了幾分,才收回手,再度出聲道。
男人並不是那種輕易低頭的人,因此,在聽到對方帶有歉意的話後,古蘭九那股騰然而生的怒氣便跟著消散了許多。
但是她依舊沉默不語。
她不理解,明明前世能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奮勇殺敵的王,為什麼今生卻變得如此冷漠無情,甚至視一座城的人為無物,簡直涼薄到過分冷血了。
可當她抬眸看到男人身後覆蓋的漫天戾氣時,僅剩的那點怒氣也隨呼吸而去。
活人背負這麼重的戾氣,能活下來都是靠他命帶金光,要是再和前世一樣憐憫眾生,那他現在墳頭的草都比古蘭九高兩截了。
【你要留在漠城多久?】
女孩胸前波浪明顯起伏了一瞬,呼出了一口鬱氣,隨即拿起自己的手機敲道。
還好小林在走之前給她把手機留下了。
「你想讓我留多久我就留多久。」
封沉的回答是古蘭九不曾想到的,頓時有些愕然,敲字的手都頓了幾秒。
這人,怎麼感覺今天有些怪怪的。
【漠城的事情我需要你的幫助,要是你有時間的話,我希望你能多留幾天】
破陣其實單靠古蘭九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不能完成,就是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多了些,但如果有封沉帶來的巫力加持,將會事半功倍。
「好。」
封沉答應的極為利落,和之前古蘭九做表保鏢時認識的封董簡直判若兩人。
惹得古蘭九沒忍住多看了他幾眼。
奇奇怪怪的,也沒被人奪舍啊。
而在古蘭九挪開視線時,封沉冷淡如常的眸光卻多了許多柔意,仿佛冰川融化,春日生花。
封沉為人性情從商場上殺伐果決,大刀闊斧的手段上就能窺見一二,但凡是他看中的東西,不管是物還是人,向來都是勢在必得的,甚至可以為之不擇手段。
唯獨眼前這位,看似嬌弱纖細,實則雷霆萬鈞。封沉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束手無策的感覺。
生怕對方察覺到他的情意,又怕對方不知道他的真心。
只能說,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棲,不知所結,不知所解......
暮色將近,古蘭九被哄著在病房內吃了晚飯後,便渾身不自在地敲字表示想要離開。
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能忍到現在就已經是極限了,要是再在這裡呆一晚上,她光是想想就眉頭緊鎖。
【我要回酒店】
古蘭九神色肅然,除了膝蓋上破了點皮之外,她身上已經沒有其他傷了,繼續待在這裡也沒有意義。
更何況,她本來就是醫者,醫者自醫,壓根不需要來醫院裡躺著。
「多觀察一天,萬一有內傷呢。」
封沉看得出女孩眼中的燥意,但是天台上對方吐血的一幕深深刻在了他腦海里,他放心不下。
【我已經沒事了】
古蘭九有點煩,因為她今天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敲出這行字了。
「吃橙子嗎,我給你剝。」
封沉顧左右言其他,像是沒看到那句話似的。
古蘭九氣結,小腿直接朝男人踹去。
「唔——」
緊接著,她聽到了封沉一聲痛苦的悶哼,擰眉轉頭看去,對方下半身的姿勢有些奇怪,額頭青筋都隱隱凸了起來。
古蘭九瞠目,懷疑地盯著封沉看了許久。
這具身體力氣不大,只踹了一腳,不至於如此吧。
「你挺會找地方踢啊。」
直到對方青著臉,微微直起上半身時,古蘭九才看清他剛才遮擋的部位。
頓時,眼神不受控制地開始躲閃。
她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他那東西長在那的......
如果被封沉聽到某人此時的心裡話,肯定會冷笑的問一句,不長在這裡長哪?
之後病房內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很久,古蘭九也因為這一出沒再提出過出院的想法。
雖然沒再提出過出院,但是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古蘭九總是不自覺的被對方吸引注意力,終於她忍不住掏出手機來敲字。
【你不回去嗎】
天都已經黑了,他不走是要留在醫院住嗎,這裡是單人病房,可沒有他住的地方。
「不回去,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
她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沒必要時時刻刻都要有人陪著。
「嗯,我需要。」
然而男人膝上放著文件,一邊翻頁,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她。
古蘭九憋悶,卻又無處發泄,感覺性情大變後的封沉氣人的能力都跟著直線上升了。
她將手機隨意扔到一旁,手撐著病床,起身就要下地,可還沒等她把鞋子穿上,下一秒就感覺自己的雙腳離地面越來越遠。
她驀然抬頭,一張放大版的俊臉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面前。
封沉不知道什麼時候合起了文件,跑過來抱起了她,動作還頗為熟練,甚至怕她滑下去,還往上掂了掂。
「要去哪?」
封沉動作做的自然,連話也問的十分順口。
古蘭九和男人對視了兩秒,忽然想放棄掙扎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又指了指地上的拖鞋,示意對方自己要先穿鞋。
封沉從善如流的將人重新放回床邊,然後一雙冷白大手,坦然拿過地上的女士拖鞋,半蹲在地上一隻又一隻的為女孩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