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浴室里淅淅瀝瀝的淋浴聲便將這聲突兀的髒話掩蓋了個徹底。
而此時遠在漠城的古蘭九則完全沒有受到這通莫名其妙通話的影響，封沉突然掛斷電話，她也僅僅是多看了一眼。
很快，便關燈盤坐在床上闔目照常修煉。
————
漠城的早上不像海城那般喧鬧，古蘭九從酒店陽台俯瞰而下，看到的到處都是鮮活的煙火氣。
擺攤叫賣，驅車上班......形形色色的人們步履匆匆，但是彼此臉上卻紛紛洋溢著笑容，日復一日的生活沒有讓他們感覺到疲憊，反而，他們樂在其中，生活的色彩格外燦爛。
古蘭九漂亮的眼眸微微出神。
千年前，她仿佛也曾在自己族人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色彩。那時候的巫族人丁興旺，蒸蒸日上，還不曾經受過任何天災劫難......
「叮咚——」
房間的門鈴響起，將古蘭九從回憶里拽了出來。
沉默的收回視線，古蘭九邁步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正是李教授。
只是，今天的李教授看起來格外的滄桑，頭髮也分外凌亂，很是不修邊幅，仿佛一夜未眠。
不過，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不僅李教授昨天晚上一晚沒睡，地質總局和漠城分局的人也同樣沒有睡安穩。
「大師！查到了！您說的沒錯！近幾年漠城確實有土地下陷的跡象，因為發生時間比較短，再加上沙塵的影響，產生的數值基本上沒有差異，所以才導致地質局那邊沒有及時發現。」
李教授雖然面容滄桑憔悴，但是一雙眼睛卻亮得出奇，手上拿著一堆記錄著數據的文件，神情激動地對古蘭九說道。
發現了問題所在，就已經是極大的進展了！
不過，這同時也代表著他們即將面臨各種接踵而至的困難。
地面毫無緣由地下陷，這要比土地沙漠化來得更為恐怖。
「地質局那邊完全排除了人為因素的可能，而是也表示並不是尋常自然因素導致的。目前，他們那邊給不出具體的緣由。」
但是激動過後，李教授身上就只剩下頹唐了。
找到了問題所在又怎麼樣，查不出原因，無法追究根源，也意味著，他們沒有辦法對症下藥，對這困境完全束手無策。
古蘭九臉上也罕見地凝重了幾分。
她最不想看到的一種情況出現了。
「大師，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李教授注意到了古蘭九異常的情緒表現，揪著心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他既害怕對方說沒有，又擔心她說出的答案是讓他們承受不住的噩耗。
【只是一種猜測】
古蘭九這次沒有全然肯定，她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
「那我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呢？」
李教授在術法上面一竅不通，但是他卻莫名地相信眼前這位靚麗少女會給他帶來一個令人驚喜的消息。
【我要去漠城距離天端最近的地方】
登高望遠。
窺探一座城不比窺視一個人，至少要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
「好，我現在就聯繫。」
李教授一聽，忙不迭地就要離開去叫車，但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的腳步一頓，重新轉過頭來。
「對了，分局那些人要不要帶上？」
昨天晚上朱自珍等人的神情還在眼前，李教授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為古蘭九正名。
【隨你】
隨他？那肯定是要叫上的。畢竟當眾打臉，豈不快哉！
兩小時後
幾輛標有氣象局標誌的公用車輛行駛到了一幢商業大廈前。
漠城地處平原，地勢平坦，沒有山巒丘陵。因此，眼前這座大廈，就是漠城地面海拔的最高處。
「不是說要解決沙漠化的問題嗎，怎麼跑來這裡了？」
漠城氣象分局的人一下車，看到鱗次櫛比的商業大樓後，眉頭緊皺，語氣頗為不耐煩。
要知道他們工作內容還是很繁忙的，整天沒那麼多閒心陪著關係戶們到處瞎轉悠。
「自然是要解決的，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放心，不會讓你們白來的。」
李教授出發前洗漱了一番，又在車上睡了一會兒，現在看起來倒沒有早上那麼憔悴了。
他聽到了分局人的嘀咕聲，瞥了幾人一眼，語氣不咸不淡道。
自從昨天晚上朱自珍直接攤牌後，他們這些人的態度就完全變了樣子，連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李教授雖然也不是享受那麼恭維，阿諛奉承的人，但是他極其討厭這種既沒有主見，還小心思不斷的牆頭草。
之前他每次來漠城，這些人看在他總局總研究員的身份上，紛紛對他恭敬有加。可自從朱自珍這麼一鬧，他才發現，原先都只是這些人的偽裝罷了。
比起這些牆頭草，李教授覺得還是那朱自珍看著順眼一些。
古蘭九下車後，便注意到一直有一道視線凝聚在自己身上，不是旁人，正是那朱自珍。
對方不是個會掩飾情緒的人，所以古蘭九一眼便感知到了對方心中所想。
這人正巴不得她趕緊翻車，離開漠城呢。
女孩紅唇輕揚，只可惜，要讓他失望了呢。
這幢大廈應當是某個企業的辦公樓，古蘭九等人進去之前，已經有專人事先進行過溝通交流，因此，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樓頂天台。
漠城本就多風沙，即便城市內種植了許多防風植被，風力依舊不小，尤其是站在頂樓，風沙大到險些讓人睜不開眼睛。
「大師，您的東西。」
助理小林被風吹得眯起了眼睛，然後迎風上前，將自己手裡一路拎著的小包遞給了女孩。
他的聲音隨著風傳到了其他一些人的耳朵里，他們紛紛一愣。
沒聽錯吧？
大師？
李教授這次帶來的到底是個什麼人，又是關係戶，又是啞巴的。現在他的助理還叫她大師，不會還是個神棍吧？
古蘭九接過小包，卻沒有當即打開取出東西。而是抬首靜靜地看向天空，望向太陽所在的方位，像是在等待什麼東西出現一般。
日光向西，位置偏上，還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