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太本就是富貴世家出身的，儀態氣場自然不必多言，此時雖然仍舊言辭客氣，但其神色冷肅，高位氣場大開，愣是把李嬸震懾的喃喃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直到人跟著浩浩進了小樓，完全看不到人影時，李嬸才緩過神來，臉色難看地朝兩人離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浪蹄子，國強還不一定看的上呢！」
翻了個白眼，李嬸罵罵咧咧地關門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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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蘭九和方太太一起進了沈國強家，其實方太太這次也不是空手而來的，畢竟看望病人，於情於理都是要帶上點補品的。
只不過在下車時被古蘭九出手攔住了，方太太不明緣由，卻也沒再堅持。
大師這麼做都是有她的道理。
而進了屋，滿目的精緻裝潢讓方太太多少有些驚訝，不過她也沒多在意。因為這些在普通人面前算得上乘的東西，於她而言，沒什麼值得多看一眼的。
「大師，您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方太太一個轉頭，注意到了古蘭九微微蹙起的眉頭，連忙關心地問道。
古蘭九輕輕搖頭，蹙著的眉頭逐漸舒展。
她只是聞到了一絲房間內原本不曾有的香火氣而已，香火伴隨著泥土露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旁人鼻息或許聞不到，可誰讓大祭司此時口不能言，意外的使其其他感官要較往常靈敏了許多。
「浩浩，你爸呢，我們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嗎？」
見到小孩，方太太不禁想到了自家那個，說話也放柔了幾分。
倒是巧合，自家那個名字裡面也有個浩字。
「嗯，他就在樓上，我帶你們去。」
浩浩點頭，目光卻在溫柔阿姨身後的漂亮姐姐上偷偷停留了幾秒。
雖然這個姐姐長得很漂亮，但是他卻莫名地有些害怕對方。
古蘭九也注意到有人在她看，漫不經心地側首看過去，可她才剛轉過去，某個小人就做賊心虛似的連忙轉頭。
古蘭九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
兩個不算正派的父母，生的兒子居然是個清正端方的。
古蘭九和方太太一同上了樓，沈國強的房間是二樓朝南的一間大臥室，門一推開，一股泛酸的臭味便蔓延了出來。
方太太還好，教養使然，她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異常。但是古蘭九就不給面子了，直接停住了步子，說什麼都不肯再進一步。
浩浩是個機靈的，不用兩人多說什麼，他就微紅著小臉上前去把窗戶打開了。
清風徐徐，不多時，屋裡的怪味就漸漸消散了不少。
「爸，你快醒醒，有人來看你了！」
沈國強正在亂糟糟的床榻上睡著，眼底烏黑，眉頭緊鎖，顯然睡得很不踏實。
被兒子這麼一晃，從夢中驚醒，立馬驚慌後退，做出一副自我防禦的姿態。
浩浩似乎也習慣了自己親爸的一驚一乍，並沒有被嚇到，反而還上前再度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瑟瑟發抖中的沈國強此時也認出了自己兒子，蜷縮的身體不由得放鬆了幾分。
可是當他順著兒子說的話看過去時，瞳孔瞬間緊縮，眼珠瞪的幾乎要奪出眼眶，白眼球上的血絲就像蜘蛛網一般開始伸展瘋長。
「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是畜生......對不起......求求你！饒了我！」
忽然，在方太太瞠目結舌的目光下，沈國強突然從床上連滾帶爬地跑下來，口中一直高喊懺悔的語句，甚至不停的將腦袋往地上撞去。
撞到額頭青紫，撞到沁出血絲，他卻始終未停。
小小年紀的浩浩早就已經嚇傻了，怔怔站在床邊，呆愣著不知所措。
而方太太更是一臉茫然。
「沈先生，你先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麼？」
方太太彎身，想去扶對方，卻有些無從下手。
無奈，她便轉頭去看古蘭九，企圖從大師那裡得到些許幫助，可當她轉眸，看到的卻是一張冷漠中略帶嘲意的面孔。
這才不過幾天的時間，沈國強的心理防線就已經徹底坍塌了。能偽裝老實人那麼多年，本以為多少會有些難啃，沒想到竟還不如開頭幾章出場的遠方傳來風笛。
「都是我的錯！當初我不該精蟲上腦強姦自己的繼女！更不應該在她死後拿著兩頭的錢！我知道錯了......」
沈國強還在不停懺悔著，可方太太神色恍然，已經聽不進去她在說什麼。
當初沈婷那件事，她想過無數種可能，校園霸凌，老師漠視，或許也可能是社會人士作案......可她卻從來沒有往眼前這個憨厚淳樸的老實人身上想過。
因為，所有人都在說他是一個慈愛且十分合格的繼父......
「拿兩頭的錢是什麼意思？」
方太太深吸一口氣，抑制住了幾分錐心之感，厭惡地俯視著沈國強。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問你，拿兩頭的錢是什麼意思！」
方太太養尊處優多年，一直都是以優雅端莊的形象示人。可此時的她早已沒有了貴太太形象，她恨恨地瞪向眼前人，眼睛迸射出花火，一字一句地咬牙怒喊。
身處豪門貴婦位置上的，沒有一個蠢人。有些事方太太選擇默認，便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事關他兒子的清白，她怎麼能隱忍？！她恨不得將對方抽筋剝骨！
「我......有人給了我錢，讓我閉嘴，什麼都不要說。我......我本來是不想要的，可是他們知道是我，知道我幹了那種畜生事，我不收不行......」
沈國強像是被嚇傻了似的，說話都有些恍惚，甚至讓人聽著有些不知所云。
但是方太太卻聽明白了。
兩頭的錢，一頭是她給的，另外一頭是加害者給的。
而同為加害者的沈國強，卻偽裝成受害人家屬，拿著加害者和無辜者給的錢，心安理得地悠閒生活到現在。
方太太扯了扯嘴角，得知真相的她本應該釋懷，至少證明自己的兒子是無辜的，是完全無罪的！
但是她卻笑不出來。
沈國強犯了錯可以懺悔贖罪，自己眼盲心瞎也不過只是扔了點錢，就連津浩也僅僅是遠赴海外，可沈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