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九盯著雜亂的腳印,神色無異,仿佛眼前的腳印毀不毀壞對她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女孩忽然蹲下身軀,右手伸向那半截腳印,就在古震蘭以為她要伸手去摸那一塊淤泥的時候,眼前卻一晃,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閃過,但是定睛一看又什麼都沒有。
古蘭九視線漸漸抬起,從腳印轉移到了遠方,那樣子似乎是在目送什麼東西離開一般。
或許世人皆以為蠱術只能像下毒那樣,將蠱蟲、蠱藥入於飲食中或吸彈衣領上的投蠱方式,實則不然,這只是一種較為原始低級的蠱術。
真正的蠱蟲可以飛游,可以變幻,可以發光,它們能像鬼怪一樣來去無蹤,神秘莫測。養蠱者更是可以用術法驅使它們去害人。
不過,古蘭九這可不是要去害人。
她只不過是想尋到那個人而已,至於尋到之後該如何,那就是之後的事了。
「這就走了?」
古震蘭眼睜睜地看著古蘭九什麼也沒幹,僅僅蹲下去看了一眼就要走,她不禁疑問出聲。
難道就真的只是在看一看?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呢。
兩人回觀天府之前先回了一趟別墅,因為自打傅桐今天下午醒來後,就一直吵著鬧著要見古蘭九,都差點急得從十二樓上跳窗飛下來。
幸好孫嬸去給他送飯的時候發現的及時,要是真讓他飛下來,那他身體裡的小魂估計也得飛。
不過最後不管是孫嬸還是封沉安排過去的保鏢,都沒能把人勸住,最後只好把人先帶回別墅里哄著。
「這傻小子,淨知道添亂。」
古震蘭原本就對憑空出現的傅桐很是不滿,再加上昨天的池塘事件,看他更是不順眼了。
雖然事後也知道落水一事對方也是受害者,但是她心裡卻很難不遷怒到他身上,畢竟古蘭九就是因為救他才受傷的。
古蘭九摸了摸鼻尖,佯裝沒有聽見。
不過,傅桐缺少三魂六魄,說他是傻小子倒是沒錯。
「我要!!我要見!!」
古蘭九一隻腳剛踏進別墅,就聽到了傅桐撕心裂肺的喊叫。
瞬間便明白為什麼封沉的人不讓他去觀天府了,這還沒等進去,估計就會被封沉的保鏢認作危險人物給架起來了。
「古小姐等會兒就來看你了,桐桐再耐心等一等。」
孫嬸嗓子都快說冒煙了,偏偏這小子聽不進去話,她說再多都是無用功。
「哎!你等的古小姐到了,快別叫了,小心把人給嚇走了。」
孫嬸耳朵尖,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動靜,連忙說道。
然而這次她的話剛說完,嘶吼了一下午的聲音驟然停止,上一秒還想掙脫保鏢往外跑的人,現在正老實的不能再老實地端坐在沙發上。
孫嬸嘴角一抽,呵呵,真是個乖寶寶呢。
和古蘭九一起剛進來的古震蘭,一看這場景,白眼險些翻到天上去。
臭傻子,死綠茶!
「我......我不是故意,不故意......」
當傅桐親眼見到古蘭九後,嘴巴一癟,眼淚瞬間撲簌而下。他說都有些說不清楚,但是雙手擺的飛快,生怕自己被誤會。
【別哭了,我知道】
古蘭九掏出手機輸入後,拿給傅桐看,卻見對方一臉茫然,頓時扶額。
倒是忘記了,這傢伙連同腦袋裡的知識都跟著三魂六魄一起跑了,現在的他大字不識一個。
無法,只好讓身邊的古震蘭來充當翻譯。
「她說讓你別哭了,再哭就把你扔海里去餵魚!」
古蘭九看了一眼手機,她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
但不得不說,古震蘭這句話威懾力倒是很強,話音剛落,傅桐就連忙止住了哭泣。
只是眼眶裡的晶瑩沾著睫毛不受控制地落下,宛若珍珠一般滾落,眼尾一片薄紅,看起來好不可憐。
【你為什麼會去池塘?】
古蘭九聽古震蘭說,傅桐原本是一個人在前院玩泥巴,結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打開門跑了出去,等古震蘭追到的時候他就已經掉進水裡了。
「小九問你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家裡,非要傻不愣登的往外跑?」
古蘭九:......
罷了,總歸對方表達的意思是沒錯的。
「有......有,有......」
「有什麼你倒是說啊?」
古震蘭聽傅桐說話感覺腦子都大了,有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出來,他到底想說什麼!
傅桐同樣很是著急,但是他似乎是真的說不出來,急得甚至都開始跺腳了。
然而正在他想不出來抓狂的時候,脖子上的項鍊隨著他的動作滑出了領口,映進傅桐低垂著頭燥郁的視線里。
他忽地眼睛一亮,連忙抓起項鍊要給古蘭九看,因為拽的太用力,後頸都被勒出了兩塊凸起。
【我知道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快收起來吧,省的等會兒勒出傷來還得去醫院。」
古蘭九冷凝著臉,氣壓不是一般的低,攢緊的雙手都因為用力泛起了青白。
引誘傅桐過去的人手裡拿著巫族標誌,說明他們知道傅桐的身份。
可傅桐如今不過是一個魂魄不全的痴兒,外人不可能窺得他的身份。所以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幕後之人先前就與傅桐相識,更有可能,對方就是當初抽取他三魂六魄的人。
手拿巫族標誌,且與傅桐相識......
儘管古蘭九再不想承認,她心裡也清楚的很,巫族中確有異心者,且對方正和俗世中人勾結。
但古蘭九還有一點看不明白的是,昨晚在水裡,那兩人明明有過無數的瞬間可以置她於死地,可對方卻從未有過殺意,而是僅僅給她下了啞藥。
這又是為什麼?
如果想害她,直接殺了她不是更斬草除根嗎?
還是說,有人想留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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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某處
鎏金獸首香爐暖煙流淌,絲絲縷縷的淡青色煙霧將整個房間都熏得暗了許多。
香爐不遠處安置著一張紫檀木香機,機上單單擺了一隻白瓷瓶,瓶裡面插著本不屬於這個時節的梅花樹枝,清寒之物,合該是美的,可真正身處此間的人卻只覺得皮肉發冷。